妃子要出家
养心殿里,陌君寒斜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轩眉皱成一个“一”字,薄唇勾出一个性感的弧度,脸上带着似乎永远也化不开的忧虑。
唐珞雪走进正殿,太监欲要去通禀,被唐珞雪拦下,挥了挥手,那太监便退下去了,唐珞雪轻轻走到陌君寒身后,他竟然没发现自己靠近了,还是他对她的气息太过于信赖,不加任何的防备。
唐珞雪纤细的双手放在陌君寒的肩膀轻轻的捏了起来,柔声道:“皇上,是太累了吗?”
陌君寒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恢复了神智,伸手抓住唐珞雪的手,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皇上,别太累了。”唐珞雪笑靥如花,温柔乖巧。
“没事。”陌君寒的嘴角漾起一抹甜密的笑。
唐珞雪转到一侧,帮陌君寒倒了杯茶递过来,问道:“听说,皇上把如妃娘娘打入了冷宫?”
“嗯。”陌君寒轻哼一声,脸色恢复了原先的忧虑。
唐珞雪忙转身陌君寒面前,问道:“事情还顺利吗?蒋丞相没有阻拦吗?”
陌君寒微叹一口气,抿了一口茶,道:“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如你那日所说,我把此事交由刑部调查,加之影找到的证据,如妃对其罪证供认不讳,老丞相并未向刑部施加任何压力,也没有公然站出来包庇此事。”
“如此不是刚好吗?”唐珞雪没想到自己信口说说的方法竟然真的被陌君寒采纳了。
陌君寒顿了顿,又说道:“但老丞相却暗地里绑了去西南监督赈灾的君澈,要胁朕放过如妃,否则就杀了君澈。”
“啊?”唐珞雪一惊,道:“没想到这老丞相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冲动的事还能做出来,这不是公然跟朝廷叫板么?这事儿太后不知道吧?”怪不得陌君寒愁容不展。
“应该还不知。”六王爷陌君澈是萼太后的亲生骨肉,要是这事被太后知道了,她老人家一激动两脚一翻过去了岂不是雪上加霜么?
“那现在怎么办呢?”
陌君寒沉默了一下,道:“唯今之计,不管如何,以救出君澈为重。”
唐珞雪一怔,突然感觉陌君寒不是个冷血冰冷的人,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只会用沉默与冷漠伪装自己的表情。
说完,思惴了一下,眼中闪过厉色,道:“他不就是想要朕一道圣旨吗?朕就给他他。”说完,陌君寒提笔在宣纸上疾速书写起来。
陌君寒书写完毕,放下玉笔,并在上面加盖了玉玺。
唐珞雪只在一边看着,没多问,待他书写完毕,才说道:“今日,清妃来找找过我,可是她变得怪怪的。”
陌君寒走过来将唐珞雪揽入怀里,柔声道:“雪儿你太善良了,偶尔对身边的人也要多加提防。”
“我知道,但我有一种直觉,清妃已经变了,她的眼神没有欲望,没有戾气,说不出的平静。”
陌君寒轻轻的笑了笑,将脸埋在唐珞雪的馨香的发间,沉溺在她的清香中。
“皇上打算怎么救六王爷?”
半晌,陌君寒喃喃道:“蒋青云并不敢公开此事,要胁朕带着圣旨和如妃亲自前去定康城,若是派官兵前去的话,怕会惹急他,那君澈就有危险了。”
“可是如此一来,皇上的安全就难保证了。”
陌君寒轻笑,狭长的眼睛眯着,沉醉在她的发香中,开玩笑似的说:“谅他也没胆量敢动朕。”
“皇上,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唐珞雪不放心的叮嘱,话说出口以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婆婆妈妈的了,他是至尊无上的皇上啊,自然没什么事可以难到他,何况他有多少暗卫在暗地里护着他还不知道呢!
唐珞雪多余的担心让陌君寒很开心,他的脸上绽出笑颜,脸颊顺着发丝一路滑到颈部,蹭得唐珞雪痒痒的,浑身轻颤,酥麻的感觉,陌君寒像个孝子一样在她脖子里蹭着,嘴里呢喃着:“被人担心的感觉真好……”
唐珞雪面上一红,转头避开他的气息,局促说道:“我才没有担心呢!”
“真的?”陌君寒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邪恶起来。
唐珞雪眨了眨眼,解释道:“我是为天下苍生担心,皇上乃一国之君,肩负着天下重任,若是您有个什么不测,天下势必会大乱,那时百姓们肯定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哈……想不到你比朕还忧国忧民呢!”陌君寒腾出一口手刮了一下唐珞雪秀挺的鼻尖。
“我才不忧国忧民呢。”
“那你忧什么?为朕忧虑?”陌君寒漫不经心的问。
“才不呢!”唐珞雪立马口是心非的否定。
陌君寒垂眸斜睨着唐珞雪,道:“朕不信。”
唐珞雪翻了翻眼皮,无赖的说道:“信不信由——”
“你”字还没出口,陌君寒雨点般的吻便落下来,封住了唐珞雪唇。
唐珞雪好不容易挣脱陌君寒的禁锢,微喘着气,说道:“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去救六王爷呢?”
“你好像很关心他?”陌君寒意犹未尽的看着唐珞雪。
“没……雪儿只是怕误了皇上的事。”唐珞雪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陌君寒,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陌君澈优雅淡定的一举一动,还有那双清澈如水柔和如月的眼眸,他的嘴边似乎永远都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朕明天一早便启程。”
唐珞雪眼前一亮,道:“我能一起去吗?”
“不行,此去是凶是吉未卜,你去太冒险,又不是出去游玩,你凑什么热闹。”陌君寒宠溺的说道。
“那你一个人去?不带那些禁卫军去吗?”唐珞雪心里莫名的急躁。
陌君寒满意一笑,欣赏的看着唐珞雪,道:“放心吧,我会带风和影去的。”
感觉到陌君寒笑里的邪恶,唐珞雪立马打定溜走的主意,说道:“好吧,那皇上您早点休息吧,雪儿不打扰了。”
唐珞雪应付的施一礼,准备溜之大吉,却被一个强劲的手臂带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雪儿,不要走,陪我好吗?陪我就好了。”陌君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着。
唐珞雪心软了,忘记了抗拒。
陌君寒所谓的“陪”就是把唐珞雪当抱枕睡觉而已,他倒是睡得挺香,被锢得难受又挣脱不了的唐珞雪彻夜难免,翻身都翻不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最后唐珞雪放弃了挣脱的想法,直到过了五更,唐珞雪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天刚蒙蒙亮,陌君寒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在怀里熟睡的唐珞雪,轻轻的将胳膊从她身下抽出来,掀开被子轻轻起身,唐珞雪翻了个身继续沉睡,睡相可爱极了,小小的嘴巴微嘟着。
陌君寒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帮她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
正殿里,一身黑衣的风正在等候,见陌君寒走出来,便抱拳道:“皇上,属下觉得您亲自去太冒险了,不如交与属于和影一起去办吧。”
陌君寒换上了一件月白色带暗纹的锦袍,他那修长的身材衬得越发挺拔,负手站定,说道:“不行,朕要亲自去。你去备马,即刻出发。”
“是!”风领命出去了。
唐珞雪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昨晚被陌君寒抱着,她折腾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到了后半夜真是困极了,连陌君寒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都不知道,唐珞雪揉了揉眼睛便唤来了宫人,伺候她穿衣洗漱。
“皇上什么时候起的?”唐珞雪问宫女道。
“回娘娘,奴婢也不知。”
唐珞雪皱眉,她竟真有些担忧起来,那老丞相不会借机抓了陌君寒然后谋反吧?他此行可是单枪匹马前去的,就看那老丞相的是不是真的有野心了。
洗漱完毕,她便回了侧殿,不知道昨晚上自己没能回侧殿就寝,水儿那丫头是不是在担心。刚进侧殿,便看到水儿笑靥如花的跟其他宫女一起制作小卫卫,一点都没有担心的迹象,这死丫头,自己一夜未归,都不知道去找找她的!
“嗯哼。”唐珞雪故作声势的哼了一嗓子,站在一群丫头面前。
水儿止住与宫女们的说笑,抬头看了看唐珞雪道:“姐姐回来了呀。”
“回来了啊。”
“早膳用了吗?”
“用了。”
“哦。”
“我昨晚一夜未归,你都不关心关心我睡哪了吗?”
“水儿早问过正殿的姐姐们了,您不是在正殿和皇上一起就寝了吗?”水儿笑得一脸别有用心。
唐珞雪脸上一窘,慌忙转移话题道:“哦,没事没事,你们好好做小卫卫哈,以后咱们都用这个。”
那群宫女个个都红着脸说:“是。”
“水儿,你过来一下。”唐珞雪想让水儿陪她去看看清妃,心里老觉得不踏实,昨天的清妃的举止实在是太反常了!
刚跟水儿一说,却见水儿摇头道:“姐姐,您恐怕见不到清妃娘娘了,昨儿晚上传晚膳的时候,水儿就听慈宁宫的小太监说清妃娘娘得了老太后的懿旨,收拾东西去了宫外的尼姑庵,水儿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您就问起来了。”
“什么?尼姑庵?”唐珞雪惊得杏眼圆睁,看吧,看吧,她就觉得清妃举止反常嘛,原来是要出家了!这可是大事,不管晚不晚,为了冥幽,必须得去阻止!
唐珞雪利索的吩咐水儿道:“水儿,换衣服,准备跟我出宫,去尼姑庵。”
“姐姐,出宫得经过皇上允许呢!”水儿觉得唐珞雪疯了,竟然为了个废了的妃子冒险。
“没事,皇上也不在宫里,那帮看门的都好打发,你多带几锭银子就好了。”
“……”
唐珞雪用银子开道,一路畅通无阻便出了皇宫,果然,银子到哪儿都是通行证。
“水儿,你知道尼姑庵的路吗?”唐珞雪迷茫的看着前方,主仆两人一路挥金如土总算出来了,却不知道是哪个尼姑庵,更不知道怎么走,真是悲剧。
“姐姐,水儿也不知道。”
这下可怎么办?唐珞雪急得满头是汗,水儿忙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
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个年过半旬的老人赶车,唐珞雪走近,微笑着问道:“老伯,请问,您知道最近的尼姑庵怎么走吗?”
老车夫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唐珞雪道:“姑娘说的是城外不离山上的静宜庵吗?这方圆三百里内,就那儿有座尼姑庵。”
唐珞雪忙点头,道:“对对,应该就是那儿没错了,请问路线怎么走呢?”
“静宜庵在城外东北方向的不离山上腰上,姑娘若是需要的话,老夫就是做出租马车生意的,可以为姑娘带路。”
唐珞雪正想着租辆马车去呢,马上答应道:“好,好,那就有劳老伯了,水儿。”
水儿塞给老车夫一锭银子,俩人便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不过一盏茶工夫,马车停下,唐珞雪掀开车帘看了看,眼前不再是热闹的街市人群,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且山势颇陡,重峦叠嶂,山上树木繁盛,郁郁葱葱,遥望高耸入云的山顶,一片烟幕如织,云雾缭绕间显出几分飘渺的感觉。
“姑娘,你看,静宜庵就在那半山腰上,绕着这条小道便能上去了。”老车夫指着半山腰一座若隐若现的青砖红瓦说道。
唐珞雪脸上顿时三条黑线拉下来,喵的,这么高,要她爬上去肯定只剩半条命!这个清妃也真是的,没事往尼姑庵跑什么,在皇宫里不一样可以带发修行吗?再说了,那个谁不是说了吗?真正的修行是修心,而不是修身!
唐珞雪仰望了一下这座山,咽了咽口水,咬了咬牙,说道:“谢谢老伯了。”
“水儿,走,我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