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零

刚一到那，宋祈悦就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因为她看到一脸呆滞的陆颖珊坐在门口，脸上泪痕未干，一瞥见她，眼里立刻就写满了无比的怨毒。

再往里走，她看到了少年老成的萧沐，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

紧接着，是满脸凝重的萧苒，他投向她的眼神，竟有几丝她看不懂的悲怜。

最后，最里面的床边，竟然站着一脸忧色的墨皇和皇后！两人红肿的双眼，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前几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萧腾被风卷走了。醒来的时候她还在笑，他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卷走？

可是现在，一看这驾势，她就知道有事了。

还来不及思考，眼泪就先掉下来！

顾不上见礼，她几步就跨到了床边，当她看到萧腾那张被痛苦折磨得有些变形的脸，心一阵接一阵地绞痛！痛到连呼吸都困难了！

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中秋那天不还好好的吗？不是说打胜仗了吗？他此刻怎么会以这样一副样子，静静地躺在这里？

她见过意气风发的萧腾，她见过霸道帅气的萧腾，她见过冰山一样的萧腾，她见过会耍赖、孩子气的萧腾，她也见过温柔深情的萧腾……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萧腾！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她有多么不愿意失去他！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常暗暗嗤笑他不懂珍惜，直到失去时才悔之晚矣，现在看来，她又何尝不是？

她的手，颤抖地、轻轻地抚上他的脸，看向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求——不要！求你一定不要有事！

萧腾艰难地笑了。

因为他读懂了她眼里的话。

他再也不会怀疑她心里有他了——曾经的嫉妒不甘，都化作一片云淡风轻。他想，就算他死了，也是幸福地死去——原来，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是没有遗憾。

“十六……我知道你曾经恨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他说着只有他俩才懂的话。

他仍然叫她十六。在她决定用哪个身份见人以前。

宋祈悦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摇头——不！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了！

“我已经……派人通知鬼医来替你解毒了，也许……你不久后就自由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将你留住……”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哭得几乎快背过气去，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也许……我是真的没有那个福气，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希望你能许我来生……”

宋祈悦一边哭，一边疯狂地摇头。

傻瓜！来生有什么用？如果没有了你，叫我怎么活得下去？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萧腾啊萧腾！难道你就不可以为了我再努力一次吗？

“如果我能活下来……你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吗？“

宋祈悦仍然哭得肝肠寸断，这一次却不再摇头。

她极其郑重地、虔诚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

萧腾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石太医，拔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