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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嫁与君妇 上

五月初九日,良辰吉日。宰相府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房间里,双手几乎把手帕绞出水来。身上大红的喜服采用杭州贡品绯绫,洒金拈花绣就丹凤朝阳,披上缀着金玉流苏的绣凤霞帔,腰围大红的雀尾罗裙,轻轻转动,犹如孔雀开屏般,丝丝金线绣作的花鸟图案,便流光溢彩,熠熠生辉;脚下是一双玉底红缎的镶珠绣凤鞋;一顶六龙三凤冠,镶嵌的宝石珍珠据翠儿说竟有6000多颗?!(想我这头围,如此大的凤冠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我的妈呀!如果有朝一日,我能返回来,别的我就都不要了,只怀揣这一顶凤冠就行啦!

时近午时,只听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莺儿高兴的拍手跳起来:“来了!来了!小姐,姑爷来了!”

我的心这才掉回肚子里,总算他没有食言!不一会儿,上来两个喜婆小心的搀扶着我,拜别了依依不舍的爹娘,来到了相府门口。

微风轻轻扬起头上的红盖头,我乘隙看到了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的施厚。大红贡缎九龙团福图案的锦袍,镶金玉带勒出挺拔的腰身,玉底黑缎皂靴,上绣金色麒麟;双龙金冠结顶,越发显出与众不同的清俊英姿,贵气盈盈!只是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冰冷的寒意远远袭来,我的心也瞬间冰结。

我黯然的低头踏上特制的花轿,想必我的这顶花轿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花轿一般都是由八个轿夫抬着,而我的花轿则是由四匹马来拉!轿前放着我聪明绝顶的爹为我特制的梯形踏板。否则,以我这体型只能爬着上了。那“笑”果可想而知!但是,就这我依然听到了从围观的人群中发出的哄笑声。好在我已经决定抛弃我那卑微的自尊!从这一刻起,我将会毫无自我的坚定的站在你身边!不管你是如何的躲避我,厌恶我!我都将无怨无悔的和你在一起!

略过一切繁琐的婚礼细节,此刻的我正焦虑不安的坐在新房里。

已近三更,前院的喧哗热闹早被寂静取代,却依旧不见新郎官——施厚的身影。身心俱疲的我早就支持不住,哈欠连天。翠儿和莺儿被我打发走了,两个人一直在我的耳边咕道“施厚少爷怎么还不来”,呱噪的我实在忍受不了,好说歹说的才让两个人先去歇息了。

沉重的凤冠,精美的霞披都已经卸下,望一眼缀着金玉流苏的红盖头,那等待新郎官含情脉脉缓缓挑起的,看到盖头下娇羞的新娘的神圣的红盖头,静静的躺在床尾。我是不会奢望他来为我揭下这盖头了,他不媳看到我这张脸的心情,就好比是我迫切的要看到他的心情的反比!这是怎样的对比?我苦笑,笑容的最后,泪水模糊了双眼。

“吱呀”门突然打开,我吓的站起来。书童曾言扶着醉醺醺的施厚几乎是跌进来的,我赶紧上前扶一把,却被施厚一甩胳膊避开,我被闪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少奶奶小心!”曾言急呼一声。我好不容易站定,望着无动于衷的施厚,眼泪在眼中转了几个圈,又被憋了回去。

他扶着桌子站定,仰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要把胸中积压的所有郁闷、不快、烦恼全部抒发出来。他轻轻扬扬手,示意曾言退下。

“少爷,”曾言小声说道:“今天还没有上药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质药瓶。

曾言的话显然正中他的痛处,脸色变得更加晦暗难看,盯着曾言狠狠的说道:“没有这个必要,下去吧!”

“唔”曾言答应一声,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药瓶放下了,他转身准备走,又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少奶奶,少爷他有点喝多了,还请少奶奶费心照料……”

“啰嗦什么?还不快滚!”施厚不等曾言说完,气愤的一脚踢翻了桌旁的椅子,曾言吓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门“咣当”被合上,紧接着传来铁链和门锁的合扣声。我正惊讶间,施厚一个箭步窜到门前,一拉门,门已经被锁的结结实实。

“曾言,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打开!”他的怒吼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少爷,曾言也是遵从老爷的吩咐,不敢违抗啊!少爷你就体恤一下小的吧。”

施厚狠狠的踹一脚门,放弃了挣扎,一时间屋里的气氛陷入难堪的沉默。

想那盛青青堂堂的相府千金,却何以落到这步田地?要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如此的委曲求全!原来在这里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却是这样的苦不堪言。我既然成为了盛青青,而这个人又和我的偶像惊人的相似,我也只能跟她一样忍气吞声下去了。

想到这里,我平复一下心情,缓缓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放到他面前说:“”喝杯茶醒醒酒吧。“

他看也没看,伸手端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了酒,一抬手一仰脖,喝干了,接着又倒上一杯。我按住了酒杯说:“我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听我说几句话。”

他拧着好看的眉毛,凤目微斜用眼角轻扫一下我,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左嘴角向下一牵,英挺的鼻子轻蔑的哼一声,算是回答。哦!

MAYGOD!我盛青青的人生就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自我安慰的扬扬下巴,给自己找回些自信,然后开口说:“既然事已至此,你我都无法扭转这一事实,就让我们在表面接受它,如何?”

“什么叫”表面接受?“”他微眯的凤目露出质疑的目光。

“你不必履行做丈夫的职责,我也不用尽妻子的义务。人前你我是结发夫妻,关起门来我们各不相干。”不知我表达的够不够清楚?

他越发狐疑的看着我,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你是说,我们做一对假夫妻?”

“对!”这施厚公子看起来不仅人帅脑子也挺好使嘛!

他不置可否的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我心想,看什么?还不是你极其讨厌的肥样?!难道我能一夜之间变苗条不成?

“你不用怀疑,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打消他的疑虑,说道:“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也一样。虽然之前我的自尊心少的可怜。但是从今天起,我绝对不会再有非分的要求。嫁给你就是我心愿的实现,我已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让我呆在能看得到你的地方。仅此而已。”

他转过身,仿佛不认识我似的仔细打量着我。我顿了顿,强忍下涌上来的泪水,还是说道:“以后你可随意纳妾,我绝不阻拦。”

他的眼睛忽的瞪大,充满了恼怒和危险的意味。他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就这样狠狠的瞪着我。

哼,怎么?说到痛处了?敢做不敢当吗?我在心里暗自说。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这个妻子的位置也可以让出来。”

“够了!”他大吼一声,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裂,殷红的鲜血滴在桌面上,我大惊失色,赶紧拿起手帕上前准备给他包裹,却被他一伸右臂,阻挡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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