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任务完成？

沈鹤昀最后的愿望难道是希望她死？

未待容珂思索完，容珂的灵魂便飘飘摇摇，化作一缕轻烟进入了沈鹤昀的身体。

透过沈鹤昀的眼睛，容珂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尸体。

容珂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的声音冰冷无机质：“任务虽已完成，但故事还在继续，我为宿主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人物暂存灵魂。”

竟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容珂问：“我的意识会造成影响吗？”

系统：“否。”

容珂还没消化完这个信息，便是一股巨大的悲怆袭来。

刚刚在上一具身体里受的罪还在痛，这一下又给容珂打得猝不及防。

疼痛之下又是惊诧。

沈鹤昀怎么会为她的死难过呢？

可这人确实在难过，甚至痛苦。

他收殓了那具尸身，随后视角一转，容珂也看到了城楼上的犬戎首领。

容珂听见沈鹤昀说：“今日之辱，我必将讨回。”

这话自肺腑而出，已是刻骨。

容珂这时才想起，沈鹤昀也是随她一道上过战场的。

是了，他那副清朗的文官模样，总是叫容珂忘了他善武。

既是有心，又何必委曲求全，将她送到犬戎受辱。

不过是他和容闵一样都盼着容珂死。

如今容珂真死了，他却痛苦。

当真可笑。

虽是这样想着，但不知是沈鹤昀的情绪影响还是其他，容珂依然觉得难受。

容珂的灵魂也随着沈鹤昀回了京城。

容闵得了消息，脸色灰败难看，自知难逃一战。

随之而来是周骁从牢里逃走的消息。

容珂问系统：“沈鹤昀接下来要干嘛？”

系统：“请宿主自行分辨。”1

殿上，沈鹤昀，当朝首辅，自请带兵除去犬戎威胁。

容闵并未正面回答，只颤抖着问：“沈卿，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沈鹤昀也未曾说话，面无表情地走了。

后几日，沈鹤昀带兵备战，而容珂休养生息几日，灵魂又能来去自如，只是不能离开沈鹤昀太远。

能脱离的那日容珂也发现，这男人已是满头华发。

以及他脸上的表情，称得上阴沉可怖。

这般阴鸷的神色，倒与小说中那阴谋满腹的东厂督主有几分相似。

容珂有些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死给他带来的影响，说不出什么感觉。

是愧疚吗？

接着，便是沈鹤昀带兵前往北境。

容珂冷眼看着他鏖战数日。

最后，沈鹤昀胜了。

他夺回城池，还将犬戎十六部屠戮殆尽。

白发与盔甲被鲜血染红，活脱脱一杀神。

沈鹤昀一脸冷凝地拎着犬戎首领的项上人头回了京城，丢于正殿之上。

朝上喧哗，龙椅上的容闵也吓得大惊失色，还是封他为无双国士。

如今沈鹤昀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故事却还在继续。

他毫不在意，谢恩后回了容珂的公主殿。

容珂那具身体就在殿中，被人清理干净，穿上了安朝寻常规格的嫁衣。

此刻，他也终于发现了容珂留下的、写着他沈家被灭真相的那封信。

眼下，沈鹤昀又哭又笑，形同疯癫。

容珂如今只是一位看客，可看着沈鹤昀的模样，也觉得灵魂都被挤压，难受非常。

故事仍未结束。

这一日，冬雪落了满山。

……

开春时，周骁攻来了。

从京城逃走后，他回了南境，与金夏勾结。

如今一路北上，攻入京城，叫嚣着大安朝为容珂偿命。

沈鹤昀不想管，大安也无人能应战。

没几日，皇宫燃起大火。

沈鹤昀待在容珂的公主殿内，无知无觉，置身事外。

叛军一路烧杀，火势蔓延，很快便烧到了公主殿。

高温下，沈鹤昀抱着那副身体，垂着眼，容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悔恨吗？他自然是悔恨的。

十余岁起，他便受这个女人的恩惠，即便到了首辅的位置，也脱不开她的相助。

明艳、高傲、生机盎然。

那样高高在上的女人，从不为他俯身。

他阴暗地爱她，又恨她怎能高高在上地将爱意给他，如同施舍。

而今她羽翼全落，被他亲手剥去，却已了无生息。

……

容珂看着，觉得他如此惺惺作态，煞是可笑。

他却已抬起头，目光紧紧凝着容珂灵魂所在的方位。

容珂不曾想会与他双目相接。

他已是双眼通红，两行血泪挂于脸上。

被这样骇人的眼睛盯着，作为灵魂，容珂也是一动都不敢动。

容珂在虚空中与他对视，久到她都以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满心惊异间，沈鹤昀已低下头。

他用手指轻轻刮过那具身体青紫的脸颊，低声轻唤那个名字。

“容珂。”

一声一声，目光痴痴，他抱起怀里那具穿着红色嫁衣的尸体。

“如今你的身心，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两人皆没于火海。

……

故事结束，灵魂被弹出，容珂骤然起身。

“宿主，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