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劝降我爹
夜长旭听到若非兮接下来的话,不无惊愕道“惜儿,你怎么知道?”
“夜哥哥,非兮与容家真是有缘,这雨家大小姐和非兮一见如故,结为姐妹。”若非兮一边感叹着世界真小一边又生出另一个疑惑:“既然姑姑的女儿没有死,为什么不告诉姑姑听,却隐瞒了姑姑这么久?”
“容伯父当年将姑姑的女儿送出去是为了保护她,然而直到容伯伯去世,太子都一直对永寒王耿耿于怀,所以容伯伯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给姑姑听,这个秘密就一直埋了很久,我也是在不久前才从我爹调查尉迟洌的身世之时得知这个消息。”
“夜哥哥,这个世界真小,转啊转,竟然都是身边的至亲。”若非兮轻轻感叹。
“是,就像我以为,跟惜儿隔了天涯海角,却未想,原来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月色清冷,余辉扶摇,荷风轻轻荡漾,掠过水面,涟漪不断。
夜长旭记得第一次同惜儿见面的时候,才不过八岁,爹和容伯父在园子里品茶,他就坐在一旁昏昏欲睡,忽然之间,有一只小手蒙住了我的双眼,香气便扑进鼻子里。
这是夜长旭第一次见到容霏惜,只觉得眼前的小女娃像琉璃般,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却也是这张笑容,令他生平第一次有保护人的欲望,自此便捧着这份真心跌跌撞撞得长大,大到穿上新郎服的时候,便以为此生可以别无他求,却不知道,原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也有过恨,却也不久,在知道自己父亲的三重身份之后,便自动熄灭了。
而后,便遇到了另一张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他以为自己可以再次把握住,却未想,不过一念之差,就这样失之交臂,再一次成为生命中的遗憾。
夜长旭感叹道:“我没有想到,当初不过是一名小贩的段景朔,竟然会做出如今这般成就。司徒王,他甚至让你不惜以身犯险。”
“夜哥哥,非兮今次并不是为了段景朔而来。非兮是为了你而来。”
闻言,夜长旭明显吃惊,转过头看向若非兮,眸光中带着不可置信:“惜儿……”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非兮总认为,夜哥哥是夜哥哥,上官轩辕是上官轩辕,就算他是你的父亲,非兮也不会将你们一概而论。”若非兮顿了顿,又道:“我们可以选择朋友,但是无法选择父母,可性情却是后天可以改变的,非兮不管夜哥哥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夜哥哥当非兮是朋友,非兮便不会背弃夜哥哥。”
夜长旭听罢这一番言辞,反而平静下来道:“非兮,你说你为我而来,所为何事?”
“为的是扬城的老百姓。”
“你想让我劝降我爹?”
若非兮再次摇头:“我知道夜哥哥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再者,段景朔也已经于日前进入扬城,并见过上官轩辕,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段景朔的事情。非兮说为扬城的百姓,只是想拜托夜哥哥,可否不要让士兵们再骚扰扬城百姓的生活。”
“非兮何出此言?”
“非兮进入扬城的这些时日,也曾经见过一些人,看到过一些事,城内士兵时不时便进入民宅巧壤夺,而上等将领们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这样的行为,百姓一直苦不堪言,如果这样令人心寒的情况再持续下去,那么我想,不用伏赢国的士兵攻城,扬城内的百姓们便会用怒火先烧了这些士兵。”
夜长旭沉默良久,方才淡淡笑道:“莫怪伏赢士兵会势如破竹,原来是段景朔有了你这一件法宝。”
若非兮摇了摇头,反对道:“不是,这一切都是段景朔的作风,他一直对自己的士兵们朔,宁可饿死,绝不扰民,夜哥哥,您不觉得这是最紧要的么,就算你打着为天下百姓的旗号,如果没有言行一致,反而给百姓们带来无尽的烦恼,那也是会被唾弃的,需知,百姓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八个字深深震撼了夜长旭,想起父亲掌权之后的所作所为,想起他们占据扬城之后,士兵的发指之举,夜长旭也曾经劝服过,到最后,却还是被父亲拒绝。
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父亲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看着夜长旭失魂落魄离去的身影消失于花园之内,若非兮长长舒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凉月见状,忙冲上前扶住她,焦急唤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若非兮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累了,扶我回去休息休息。”
闻言,凉月忙扶住她往寝宫去。
一回去,下人们便手忙脚乱伺候好,待粘到床,若非兮便沉沉睡去。然而若非兮这一夜的睡眠并不好,到了后半夜,便被吵醒。
她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就听到凉月在外面拼命敲门:“小姐,小姐!”
若非兮心里已经知道出了事,一时之间又猜不出是什么问题,便强装镇定问道:“什么事?”
凉月在外头紧张唤道:“小姐,伏赢国的士兵攻进来了,您赶快起来避一避!”
一听到这个消息,若非兮腾地跳起来,胡乱穿了一件衣裳,便冲出门,府外已经火光冲天,兵刃相触声,厮杀声,脚步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凉月正苍白着脸:“小姐,夜少爷联合城里的百姓把城门打开了,现在伏赢国的士兵已经冲进城,听说现在正往府里来。”
夜长旭开了城门,这个消息像炸弹一样丢进若非兮的脑海里,一下子轰得她脑际一片空白,就在她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之际,猛地察觉自己的脖子一寒,低头看去,一把长剑已经抵在自己的下巴处,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点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若非兮看到眼前的凉月露出惊异的神色,接着便有下人喊起来:“夜,夜老爷……”
“咻!”眼前寒光一闪,那名出声的下人便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一直往外流,却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若非兮随即听到自己耳畔传来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孤是圣定的王,你竟然还敢称孤作老爷!”
上官轩辕,这个人就是上官轩辕,他的声音实在太难听,就像指甲划过黑板,尖锐而刺耳。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他的剑摆在她的脖子下!若非兮很想开口询问,可是哑穴早已经被点,她不仅动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就只能在心里呐喊着呜呼哀哉!
就在此刻,有一道黑影飞身而来,停在他们数步之遥,若非兮定睛一眼,顿时热泪盈眶,段景朔,救命!
“主人,请您先放了非兮!”段景朔看着眼前已经略显失常的男子,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只是一见到长剑抵着若非兮的喉咙,随时便会一刀画下,段景朔的心便扭成了一团:“主人,求您放下非兮!”
若非兮听到一道狂笑,震地耳膜嗡嗡响,而后那个刺耳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又传出来:“放下她!孤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地步,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令飞现在还乖乖听孤的话,而不是将孤驱逐出圣定宫,要不是她,你也不会背叛鹤红楼,成为如今的司徒王!”
段景朔急道:“主人,只要你放了她,我愿意将整个伏赢国交到你手上,只要你放了她!”
上官轩辕的声音很是不稳,方才还哈哈大笑,此刻却变地痛心疾首:“烟云,你当真是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迷住了,竟然用半个天下换她!”
“爹……”夜长旭随后赶到,看着眼前的情形,瞬间跪倒在地:“爹你放了惜儿,一切与她无光,罪魁祸首是我,是我开的城门,是我放人进来,一切都是我!”
“长旭!”见到夜长旭出现,上官轩辕本能一喜,而后声音又加了浓浓的怒火:“你自小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做忤逆孤的事情,没想到才见了她一面,你就心甘情愿背叛我,还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看看,看看我教出来的好徒弟,好儿子!”
“爹!扬城被攻破是必然的,就算您使再多的计策,也挽回不了它的命运,让伏赢士兵进来,还可以免于更多的杀戮,爹!求您清醒一下,您不是天女钦定的人,您不可能征服整个天下!”
“住口!你们这些叛徒,孤绝不会再听你们的借口!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引起的,好,就让我一刀收拾掉这个女人,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