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心

东方旭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遭到拒绝,在小事情上皇莆寒向来是不和他计较的,而如今竟然这么爽快就拒绝了他。

夏姓姑娘亦是愣到了当场,眸子里全是错愕,她自回到皇莆寒身边之后,这还是皇莆寒第一次拒绝她。“为什么。”

皇莆寒一只手握着玉,轻缓的揉擦着,嘴角闪过一抹温柔的笑,季舞歌的心揪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只那么一瞬,下一刻皇莆寒的面色已经再次沉稳了下来,“不为什么。”闲闲的说出这句话,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季舞歌轻哼一声,“不借也罢,我也从未指望你会来借!”她早该知道的,怎么可能还会从他身上拿来什么东西!

皇莆寒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转瞬即逝,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姑娘说话仿佛已经认识在下已久!”空气仿佛被冷冻了一般,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都已经听出皇莆寒那生气的味道。

夏云儿打笑着,把那银铃般的笑声插进来,“你们怎么可能会认识呢,你忘记了你已经多年没有来找东方大哥了。”

东方旭不紧不慢的接口,“是啊,三儿来这里可没多久。”

季舞歌紧紧的盯着夏云儿,心如绞痛,若在平时这种时候,皇莆寒是定然不允许任何人来打岔的。

不发一声,季舞歌转头而去,再也不能看到皇莆寒这样和其他女人打情骂俏。

更让她恼怒的是,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这个彻底利用了自己又要杀了自己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毒!

所有人都错愕,甚至是东方旭,从未见过这么冲动的季舞歌,一股怀疑闪过他的心头,难道?

夏云儿愣愣的看着季舞歌离去的身影,一身黑衣包裹着她,根本显不出她的身材来。“这,东方哥哥,这个女人……”

“莫见怪,她向来如此冷淡。”东方旭有些无奈的笑,五年了,他依然没有摸透她的心思,还有,花了那么大人力去调查,她的过去,竟然是一片空白。

***

“三丫头又生气了。”东方旭无奈的叹气,每次她生气都会跑到府里后山的悬崖处,仿佛时刻准备着跳崖一般,最初他只是在暗地里守护着,为防止意外,几次之后发现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宣泄情绪就不再每次都跟来了。

季舞歌并不回头,也并不回话。

“你们认识?”东方旭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季舞歌身子一僵硬,这个动作落入了东方旭的眸子里,落实了他的怀疑。

“皇莆寒,普天之下谁能够不认识呢。”季舞歌轻哼,这个声音带着的情绪太复杂,让东方旭一时间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你竟然知道他的身份,可见你的过去也不简单,为何我查不到呢?”东方旭脱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站在她身后为她挡去那风。声音温和,分明有着安慰她之意。

“你说人活着最恨,是什么恨。”她的语气竟然带着无限的凄凉。

东方旭一愣,“难道,你爱他?”闪现在脑海的这个念头竟然让他的心颤了一下,可能是这样吗?自己守候了五年的女人,难道曾有过一段如此深的感情?

季舞歌嗤笑,“除此之外呢?”

东方旭眉头轻皱,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隐情?“除了爱情,那就是杀夫夺妻之恨了,夺妻定是不可能了,难道是?”

“若是说,他灭了我整个国家,该如何定论这仇恨?”她转头定定的看着东方旭,眸子里尽是冰冷,如那凄冷夜晚月光的风华一般,侵人心骨。

东方旭为她这样的眼神迷惑了,“难道,你是柔然人?”

季舞歌裂开了唇来笑,“柔然公主。”

东方旭笑出声音来,难怪他查不到她的来历,“原来如此。”得知真相这一刻,他竟然笑了出来。

“为何这么笑?”季舞歌不解。

东方旭对着悬崖大声的叹气,“你可知江湖上多少人在买你的命。”

季舞歌冷笑,她又怎会不知。“那也要他有命来拿。”

“你想杀他?”东方旭迅速的在心中计量着,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在他的府里发生!

却不料季舞歌断然拒绝。“不,为何要做这吃力的事情,而且我若是死了,谁来照顾他呢。”她口中的“他”指的是珍青。

“你和他并非是夫妻吧。”东方旭依然不甘心的问。“有我在,没有人能够拿走你的命。”

季舞歌将两手举起来深呼吸,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轻轻闭上眼睛,“忽然很想要知道飞是什么感觉。”她的身体已经飘了出去,向着那悬崖而去。

东方旭大惊,那万丈深渊是连他都不敢尝试的,但是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的提气飞出去紧紧将她带回。

***

“三小姐。”一个侍女站在季舞歌的门外带着笑意看着季舞歌,而季舞歌正在教珍青学努力把一张剪碎的图拼起来。

转头去看她,“有事?”不冷不热向来是她的个性。

侍女笑着。“少爷让小姐去一下。”

季舞歌不耐,“有事?”该处理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处理完了,此刻他找她会有什么事情?

“好像是和那黄公子有关,说是要出去。”侍女点醒,并不说太多,这也是规矩。

季舞歌皱眉,才要开口,就被珍青接了过去,“我也要逛街神仙姐姐。”他兴奋的站了起来,仿佛季舞歌已经答应了他一般。

季舞歌本是要拒绝,却又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去要去一定要去,让她恼怒,却又不禁有些期待。

而珍青早已拉着她朝那大殿而去。

***

任何时候,只要他在那里,她的眸子里永远都容不下别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脸上是淡淡的不耐,而夏云儿正椅着他的胳膊仿佛在求他什么事情一般。

季舞歌再次被这个画面刺痛了心。别过脸去,“找我有事?”在东方旭面前她向来是不称呼他为少爷的。

东方旭分明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了皇莆寒身上,那一刻他有些害怕她动手,因为她根本不是皇莆寒的对手。“云儿小姐一定要找你一起出去游湖,珍青也来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是否高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珍青。

珍青对着他傻笑一下。

夏云儿有些错愕,“这是?”她的算盘又落空了。

东方旭轻轻一指珍青,“三儿的夫婿,叫他珍青便可。”而珍青只是紧紧的挨着季舞歌握住她的手,探头看夏云儿。

夏云儿眸子里满是不满,“你已经成婚了?”眸子里也满是挫败感,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季舞歌到底张什么样子。

季舞歌轻轻点头,面具后面的眸子只是淡漠的看着她。

皇莆寒已经往前垮了一步,“走吧。”任何时候他都是那么独裁,走与否,全部在他一个人的决定上。

***

并排骑马走在街上,看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什么东西,还有人在沿街兜售,皇莆寒不明所以,“这是?”

东方旭轻笑,拿起折扇轻轻一指,“你说那报纸?是三儿前一段时间的发明,将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用纸张印出来兜卖,原本我是不赞成的,谁知竟然还卖的很好。”有些时候他不得不佩服季舞歌的聪明,衣服的设计,食物的美味,只要她想要插足的行业,往往能够独领风骚。

皇莆寒皱皱眉头,没有说任何话。

又过了一会儿,陡然看到街道上竖立着一排怪异的东西,“这又是?”

“哦,”东方旭依然是笑,“歌儿把每一条街道都买下来,不收过路钱,反而在路边搞了这些东西,可以任由商家来宣传,谁给的银子多就给谁做一个这样的牌子。”

皇莆寒又是一皱眉头,没料到那么任性的女人竟然还有如此心思,真是难得,他对面具姑娘的印象大有改善,只是并不表示出来。

走到拐角处,皇莆寒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一个偌大的招牌,足足三层楼的高度。只有一张面具,就是季舞歌脸上带着的那个面具。

东方旭看到他的迷惑,“这是城里百姓出钱为她立下的,几年时间她就已经将通往各个方向的路修通了。”当然不是官道,这一点是不必说出来的。

皇莆寒只觉心头有些压抑,行动力这么强的女人,分明是季舞歌的风格。可她不是,季舞歌早在五年前已经死了。

马儿在慢慢的往前走,东方旭继续在说着关于季舞歌的事情,只是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件事情上,往事一幕幕,竟让他揪心。

而在马车里,夏云儿感兴趣的看着季舞歌的面具,想要伸手去摘下她的面具,却被她冷冷的打掉了。

夏云儿撅起嘴,有些不满,“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而已嘛,我只是好奇了。”

季舞歌冷冷的道,“我的脸五年前已经被火烧的不成样子了,怕吓到了姑娘。”

“神仙姐姐,你看!”珍青的头探出在马车外面好奇的看着一切新鲜事物,他本来也要坐马车的,可季舞歌不允许。

夏云儿抖抖眉毛,“脸都烧毁了,他为何还要喊你神仙姐姐?”脸上是疑惑,分明就是不相信。

季舞歌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探出头去看珍青要她看的东西,“珍青喜欢的话就去买好不好?”她的声音放缓,让夏云儿再次惊讶,她竟然还有如此一面,难怪这个男人是他夫君!

“那个,”夏云儿有些疑惑,“珍青,好像有些?”不正常三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季舞歌也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

“他的脑子烧坏了。”季舞歌并不避讳这一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夏云儿这才心中了然,原来这两个人的结合是各有原因的,一个是丑女,一个的傻子,也难怪要成一家人。

“你们一直呆在这里?”夏云儿不死心的再问,不过对她的兴趣已经大大的减小。

季舞歌简单的回答,“不是。”

夏云儿不再问什么,显然已经对两人不再感兴趣了。

“有件事情要劳烦姑娘。”季舞歌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夏云儿懒懒的开口,“你说,能帮忙的我尽量帮你。”

“我需要那块玉。”沉吟了一下她再次开口,“姑娘需要我回报什么尽管开口,我在所不辞。”她并不能确定夏云儿是否会帮她,还是许下了承诺。

夏云儿轻笑着看看珍青,“是为了他?”她的声音里满是玩味,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奇怪。

季舞歌也并不躲避,“是。”

夏云儿摇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不过我会试一下,不一定能够成功。”昨天她已经问过皇莆寒,只是皇莆寒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

“皇莆寒你看!”夏云儿的声音在船尾响起来,指着远处一朵荷花,这才初夏,所有的荷花都没有开,只唯独这一朵盛开,教人怎能不兴奋。

所有人都朝她指得那地方看去,季舞歌却只是看着皇莆寒,有谁曾经说过一句话,普天之下,敢喊皇莆寒名字的人只有她一个了,可现在,那个人已经再也不是她了。

陡然,皇莆寒转过头来,正好和季舞歌对上,一阵慌乱,季舞歌却并不闪躲。

皇莆寒转过头去,并无特殊表情,“云儿喜欢那花?”

下一刻他已经飞身出去,脚尖轻轻点水,摘下那花儿就朝着船飞回来。

季舞歌上前一步,却被东方旭迅速拉下,显然是东方旭误会了她,她本来是担心皇莆寒,在东方旭看来她是想要杀他。

皇莆寒已经稳稳当当的上船,奇怪的看着两个人的动作。

看着他手中的花,季舞歌有些不快,但她又凭什么不耐呢,现在她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里,她还是隐隐心痛。

所有人以为他要递给夏云儿的莲花,谁知却递给了季舞歌,“看姑娘整日闷闷不乐,让这花带给你好运吧。”

夏云儿有些不快,“你偏心!”明明是她先看到的。

皇莆寒但笑不语。

季舞歌冷冷看一眼那花,倒是珍青接了过去,“这花儿好看,最配神仙姐姐!”说着就要往她头上插去。

季舞歌迅速的打掉他的手,连带那花儿都掉到了地上去,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所有人再次错愕,珍青扁嘴道,“神仙姐姐生气了。”

正要离开,却被皇莆寒的话拦住。

“你喊她神仙姐姐,她当真有那么漂亮?”他的声音里全是兴趣,这让东方旭的眸子沉了一下。

珍青一愣,“神仙姐姐的确是貌如天仙呢。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巴……”

这次换其他人翻白眼,整个五官都是弯弯的,那是人吗?

*××

季舞歌端着熬好的药走在回廊里,只有每日亲自为珍青熬好药看着他喝下去她才能够安心,想到豪门双煞临死前还为她挡去的那一剑她就难过的不能透气,若非是她,他们本来是好好的一家人。

“姑娘去哪儿?”拐弯处,皇莆寒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心一惊,端着药的手几乎将那药洒出来。

季舞歌后退一步,冷冷看着他,“有事?”她不喜欢他出现的这种方式。却似乎没有停留的意思,想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皇莆寒眸子里的兴趣更加浓烈,“姑娘不是想要在下腰上的这块玉吗?”

他的话成功的让季舞歌停下了脚步。

“姑娘甚至不让在下看到姑娘的面,在下怎知姑娘的诚意。”皇莆寒分明是在耍弄她。

季舞歌有些恼怒,握着汤药的手紧了紧,“我说过,给与不给,全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她似乎没有要求他的意思,因为她明白,无论别人如何去做,都不能改变他的注意,没有人能够改变他。

“哦?”皇莆寒发出轻笑,闲闲的靠在柱子上,“难道你不要救他了?”

季舞歌不愿再和他废话,抬起脚就要往前走,却被他轻轻扣住了肩膀,“若我说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脸,姑娘不会在意吧?”在街上见了那面具之后,他对她更加感兴趣了,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五官,全部都是弯弯的。

季舞歌冷哼,“一张被烧毁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皇莆寒却已经伸出手去,季舞歌脚步一抬就闪了过去,两个人顿时交手起来,季舞歌的武功本就在他之下,几招过后就有些吃力,无从招架。

青丝飞扬在风中,顺着那黑衣在风中飞舞,形成一道美丽的景色,皇莆寒此刻却并无心情去欣赏那景色,只想要拿下她的面具。

季舞歌手中的药膳被迫打到了地上,这个事情让她恼怒不已,因为那是她熬制了三个小时才熬成的。

招式里出现了杀气,因为生气她变得不再手下留情,虽然如此,也依然不是皇莆寒的对手,以往全部都是皇莆寒保护她的。

皇莆寒的身影如鱼游水般轻快,仿佛是在戏弄她,招式在她面前虚晃了一下,便快速的摘下了她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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