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验明正身
原本，今日参加大明宫宴饮的众人看到柴进如此模样，只觉得柴相的脸容着实秀美，真真像极了女子，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可刚刚经萧绽颜这么一说，众人越看越觉得柴进真的有可能是女儿之身，否则这世间哪有男子会这般相像女子？
说到脸容秀美绝伦，可以与女子相较的男子，众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九皇叔北陵青。他的面容着实是精致无双，眉目更是美得如玉似画，但看到九皇叔时，众人也只是惊讶于他的瑰丽绝世，从未觉得他像女子。另外，总管内侍云翊白的脸容也是秀美古雅，与女子容颜有些相似，但众人也从未将他看做女子。
至于四相之一的柴进，众人原本就有一种这个相爷容颜有些像女子的感觉。但也只是感觉，毕竟谁又能将堂堂四相之一的人物，往其实是一个女子这样的想法上去猜测。
可是刚才，长公主萧绽颜的话一出，已经不用猜测了，大多数人已经将信将疑。若柴进不是女子，萧绽颜怎么可能说出这话？
柴进乃为女儿之身，这样的事情太过惊讶，萧鼎身为一国之君，亦是惊了惊后，方才出声道：“怎么可能？柴卿怎么可能是女儿身？”他看了柴进一眼，目光随之凝聚在萧绽颜脸上，注视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萧鼎的声音微微冷了一分，“颜儿，今日是父皇的生辰，你可不要在父皇生辰上胡说，白白闹了笑话。”
萧绽颜知道这样的事情太过突然，太过震慑，她的父皇自然不会相信，可她也是女子，怎么可能认错一个女子的特征？
刚刚摔倒之时，她无意中触到柴进的胸前，能够感觉到应该是做了些掩饰，但掩饰也无法改变其事实，她一下子就知道这个天垣四相是女儿身。
这样的事情本来与她无关，但柴进先前赐婚时拒绝了她，还编造了那般的理由，着实让她恼火。而且柴进身为女子，女扮男装走入仕途，更欺骗她的父皇，欺骗整个朝堂，这样的事情她既然得知了，又怎么可能当做不知？
“父皇，颜儿说的话是否属实？父皇让人陪柴相去偏殿验证一下便可得知。”萧绽颜抬手抚了抚刚才因为摔倒，而有些从发间松落下来的金蝴蝶嵌珍珠点翠步摇，语气甚为安稳。
此言一出，几乎在一瞬间，柴进清瘦的身躯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好像消失，也渐渐变得麻木，如今这时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验，绝对不能验。
萧绽颜提的法子确实简单直接，可验身堂堂四相之一的柴进是否为女儿身，这样的做法不仅不妥，而是十分荒唐。四相的另外一位，高相高孝恭一听这话，便忙站了起来，走到萧绽颜身后躬身一礼道：“启禀皇上，长公主所言实在是有欠考虑，臣与柴相同僚数年，臣相信，柴相绝非女儿身，只是容颜有几分女气而已，臣愿意为柴相作担保。至于这验身的法子，臣实在觉得不宜。”
他一说完，萧延嗣站了起来，行礼道：“父皇，柴相如果是女子，他这么多年在朝为官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况且，柴相若真是女子，这么多年，朝中这么多双眼睛都未发现，可恰巧今日被绽颜发现了，这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好笑？”
“二皇兄的意思是，皇妹污蔑柴相吗？”萧绽颜侧身看向萧延嗣，目光紧盯着他恍若天人的俊雅容颜，“二皇兄觉得皇妹会这么糊涂，在父皇的寿宴上污蔑堂堂一品重臣吗？”
萧延嗣微微一笑，淡定温和的道：“绽颜，皇兄并未说你污蔑柴相。你刚刚的意思是，你摔倒在柴相身上时，无意中发现柴相是女儿身，仅仅是这般，又无任何实证，如此情况下便要验身一国之相，这传出去实在是惹人发笑。”
“太子所言甚是，长公主又未亲眼见到什么，只凭身子接触了片刻就认定柴相是女子，如此种种实在欠缺考虑。”书天栏也出来为柴进说话。
“天垣官制规定，女子不得入朝为官，这种事情连黄口小儿都知晓，柴相又怎么可能不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之更是欺君罔上的杀头大罪，这样的事情，如何有人会去做？”书靖幽对于柴进这位相爷并不算熟络，只是在他的认识中，柴进是个好官，所以便开口帮他说话。
书靖幽都帮忙了，再加上对于柴进为官时种种做法的赞同，容洛也开口为柴进说话，“皇上，柴相为官以来，种种做法皆是为百姓谋福，为天垣王朝谋利，可谓百官楷模。这天下女子或琴棋书画精通，才情万千，或性情温婉柔顺，乃为贤德，古今天下女子哪可能做到柴相这般？从这点上看，就算柴相容颜似女子，容洛也是万万不相信他是女儿身，女子哪可能有这般的大智慧？”
“荣世子此言差异。”萧华筵笑了笑，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萧鼎一眼，“据本王所知，咱们天垣之前就出过两位这样的女子。一是九皇叔的母亲，当年名响五大世家、震慑商场的景王妃楚浮，她以女子之身位于五大世家家主之首，其智慧计谋，也怎么可能弱于柴相？另一位便是娥皇姑姑，娥皇姑姑文武双全，当年曾在与扶桑的水战之中大破敌军二十万，歼敌五万，名震天下。有这两个女子在先，荣世子的说法倒也不能让人全然信服。”
萧华筵说着，站了起来，向萧鼎恭敬的一礼，“父皇，虽说宴相身为一品重臣，验身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妥，可绽颜身为堂堂长公主，她的说法也不能完全不考量。”
“就算要考量绽颜的话，也不该对宴相验什么身。”书天怡摇了摇头，目光极为担忧的看了一眼柴进，“堂堂一国之相，因为容颜像女子就要被验明正身，这样的说法实在是胡闹。”
她转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萧鼎，“皇上，今日您的寿宴绽颜胡闹也就罢了，您难道也要跟着她胡闹？况且太子、高相、兄长众人皆为柴相说话，所言也十分有理，臣妾听了也觉得柴相不可能是女儿身。”书天怡微微一笑，那般端庄沉静的模样尽显国母的高华大气，“恕臣妾多言，臣妾年少时出府游玩，也曾碰到女扮男装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从外表上看确实俊美，和柴相看起来有些相似，可女子哪有像柴相这般修长的身形？”
书天怡抬手指了指坐在一侧的书云笺，“皇上瞧瞧云儿，她身量纤长，比一般女子高挑，可终究是女子，男女之别在此，左不过这个身形。再瞧瞧臣妾，瞧瞧绽颜她们，身形俱是娇小，皇上继续瞧瞧柴相，他的身形与大明宫此时在场的男子丝毫不差，除了脸容，哪儿看着像男子啊？”
如此的看法倒也很有道理，萧鼎看了看柴相与男子一样修长的身形，阴沉的脸色好了些。他的手慢慢摩挲着拇指上碧绿沉沉的青玉扳指，缓缓的转动了两下，“皇后所言有理。”他俯视着萧绽颜，语气听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温柔宠爱，反而透着丝丝凉意，“颜儿，只凭借你刚才的几句话，更没有实证，朕不会因此让人验身堂堂一品重臣。况且，你母后他们都相信柴卿，朕也相信柴卿不是欺君罔上之人。”
萧绽颜觉得有些可笑，明明柴进是女子，只要随意一验便可知晓真相。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何她父皇不愿？
她只是一介女子，不懂朝政，不懂朝纲，自然不知朝臣之事，一切都需有法度。柴进的身份摆在这儿，加上萧绽颜并未准确的证据，仅凭她随口的两句话，怎么可能因此就验身堂堂朝中重臣？
“父皇，儿臣没有说谎，儿臣敢对天发誓，若儿臣所言有半句虚言，必然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死后入无间地狱，受尽折磨，永不超生。”萧绽颜极为的郑重，言语也十分的发狠。
一国长公主发如此重誓，这让本来将信将疑的那些人开始相信起她来。
四相另一位的夜智泓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高孝恭的左边跪下，“皇上，长公主身份贵重，所言本就有几分可信，如今长公主更是如此毒誓，臣觉得不如委屈柴相，验一下以辨别雌雄，否则今日之事若是不能有个准确的答案，对长公主有害，对柴相也必然也有所影响。”
“夜相此言不对。”萧延嗣寒潭般深邃的双眸里隐着冰冷的光泽，好似凝冰般的冷漠，他开口，语气不变的温雅平和，“验了之后，若绽颜所言错误，那对柴相才是真正的影响。柴相多年劳苦功高，怎能对其行验身这样有辱的事情？”
他帮柴进倒不是想拉拢柴进，只是柴进着实是个好官，也不与党争之事有所联系，这样的人，天垣朝堂极为的需要。
当然，更重要的是，柴进所处的位置在天垣极为重要，若柴进真的是女儿身，其位置必然会由此空虚出来，那么之后谁的人登上柴进的位置，便是一方极大的助力。萧延嗣不敢保证自己的人可以登上这个位置，与其有可能让萧景疏他们的人上位，不如保持原样，至少柴进各不相帮，不会对他人有害的同时，也不会对自己有害。
众人众口一词，萧鼎听着不耐，脸容上也露出一丝烦扰的神情，这时，萧景疏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柴进的面前。他盯着柴进秀美的脸容，漆黑的眼眸仿佛藏着铜镜一般，似乎可以照出所有被人隐藏起来的东西。
“事情发展至此，柴相却始终不发一言，如此行为，实在可疑。本王实在想不出柴相为何这般，只觉得柴相是心中有鬼，所以才沉默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