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质问

韦震昏昏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头痛的象是要裂开,忽然发现梦里牵挂的人儿正趴在他的小腹上沉沉熟睡着。

不舍唤她醒来,只想这样安静的望着她。弥生,脑海里依旧徘徊着这个美好的名字。可他始终无法克制住自己漫溢的情感,伸出手抚弄她柔滑的长发。

覆在脑后的温热指掌让她瞬间清醒,她沉迷其中,不愿坐起,生怕眼前的美好时光会就此溜走。而他的指尖随后也更加放肆的游走在她细腻白皙的颈背上。他分明感受到身体内升腾的燥热,丝毫不想继续压抑下去。

执起她绵软的玉手牵到唇边,不断吮吸。蝶影有些心虚,急于将手抽回,举眉羞涩的望着韦震。难道他忘记了身在何处吗?刚欲开口,他已将食指轻轻点在她唇上,示意她保持安静。

奋力拉她如怀,吻的天旋地转。他要她,就在此时。

蝶影紧张的摇头拒绝,残存的理智很快淹没在欲望的波澜之中……

激情过后,她逐渐清醒,进而开始恐惧。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父亲”的房间。她又在做什么?罪恶之门一旦打开,真的停不下来吗?若心存侥幸,再不加以克制,总有一天会撞到枪口上。她仿佛看见母亲得知真相后,歇斯底里的可怕样子。任何女人都会因丈夫的背叛而崩溃,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女儿!

蝶影走后,韦震依旧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茂盛的棕榈树发呆。嗅得到自己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她魅惑的体香,看样子他已经彻底没救了。要是被人发现,他该如何交代!明知有可能暴露,却为什么还不收敛呢?长长的哀叹一声,坐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衣服。该死!在她面前,他的裤带就永远系不紧吗!他韦震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贪恋肉欲的男人,可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

午后,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妻子大老远急匆匆的赶来他的住处。韦震本以为她是知道自己喝多了酒来看望他的。可谁料妻子刚一进门,头一句就问:“韦震,你给我说清楚,弥生到底是什么人?”

韦震一时错愕失语,全天下都知道他酒后念着这个名字吗?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上午季文辉就半开玩笑地问了同一个问题。现在居然连花容也知道了,看样子她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怎么不说话?”花容对丈夫长久的沉默表示不满。

他是在费心给她编故事吗?省了吧!“去把蝶影给我叫来!”花容大声呵斥着身后的佣人。

被告知母亲来了这里,并急着叫她过去,蝶影一时紧张的手脚冰凉,浑身发抖。母亲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天啊,她现在该怎么办?

在父亲房间半敞的门外驻足,远远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

“我们之间的事情,叫蝶影过来干什么?”韦震站在窗边,对着花容极不耐烦的低吼。

“我自然是有事问她,她一直陪着你,难道就没发现你在外面又搞上个骚货!”

“父亲。”蝶影瑟缩着出现在门外,面对暴怒的母亲,始终不敢抬头注视对方的眼睛。

“快说,你父亲最近是不是去过日本?”花容口气严厉的质问着。

蝶影不知道这算不算秘密,能不能说,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韦震。

“不必问她了,是去过!”他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坦白得承认了事实。

“蝶影,你父亲在日本都和些什么人在一起,弥生又是谁?”被母亲这样一问,蝶影不由抖得更加厉害,惊恐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母亲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么单单问她?

“花容,你想说什么?”看到那只“受惊的小鹿”,韦震断然横下心,大不了鱼死网破。花容这个样子让他极端厌恶。这个女人当自己是谁,居然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质问他!

“一个下作的日本娘们儿竟然把你迷惑成这个样子H闷酒喝到吐血,不嫌丢人吗?我都替你害臊!”花容气急败坏,出言不逊。

“滚出去,立刻!我不想看到你。”她实在让他忍无可忍,怎么就娶了个泼妇呢?

“蝶影,跟我走!让这个老混蛋好好想他的日本婊子吧!”花容满脸怒气,拉起女儿向外走去。

“放开她!”韦震疾步追了上去,将蝶影拦下挡在身后。

“你走不走?”花容满腔怒火,对着泪眼朦胧的女儿厉声呵斥到。看到蝶影丝毫没有要跟她一起走的意思,随即破口大骂,“只恨自己生养了一只无情无意的白眼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蝶影忽然觉得自己当真就是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不但不思回报生养之恩,反倒生生抢夺了母亲的爱情。她还算是个人吗?

心里憋闷得喘不上气,眩晕,而后眼前一黑……

“蝶影?”韦震迅速转身,敏捷的扶住险些扑倒在地的女儿。花容却在一旁大喊着“报应”二字。

“女儿怎么了,你这样诅咒她!”韦震愤怒的扬起手,险些朝妻子的脸上打过去。只因臂弯里虚弱的蝶影轻唤一声“父亲”,才及时制止了他。

“阿虎,送夫人离开。”韦震对“夜叉”安排了一句,满身挫败的将蝶影扶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临上车之前,花容反复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问到:“阿虎,他在外面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女人?”

“夫人走好。”阿虎合十鞠躬。暗想:她就不该问,“夜叉”根本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花容走了,房间内只剩下韦震与满面泪光的蝶影。将她的前额靠在怀中,试图给她些安慰,抬起手轻拭挂在她发边的泪珠。不料,蝶影突然奋力将他推开,固执的跑出了房门……

她错了,错的荒唐。她曾天真的以为只要是真爱就足够了。她躲在房间里从天明哭到天黑,又从黑夜哭到黎明。最终艰难的选择了离开。关闭房门的一瞬间,她才发现割舍居然这般叫人心碎。

别了,那过往的一切:别了,她缘尽的爱人……

她走了,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寂寞的房间依旧,就象她从没来过一样。韦震独自在偌大的宅院中寻找记忆的影子,在庄严的佛阁中拼凑时光的碎片。园中繁花似锦,心中却填满早春雪后素白的东京。有时候,心情象天气一样难以控制。香茗依旧,而人去楼空,她究竟去了哪里,竟然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摘下头顶与生俱来的闪耀光环,从此步入现实而残酷的凡尘。蝶影很快住进曼谷市区一间不足30平方米的狭小公寓。很快找到了合适的工作,白天在他人创办的舞蹈班代课,夜晚匆忙奔走于几个剧场间登台表演,有时是婆罗门舞蹈,有时是泰国风情。她执着于这样忙碌的生活,以至于让自己根本没空去想过去的事情……

可没过多久,她便会在表演结束的归途中,看到远处停靠着那辆熟悉的白色雪芙兰。在曼谷,“梵天”要找什么人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当她一次次的从他面前走过,谁都没有勇气再次走入对方的生活。

社团内冲突不断,韦震竭尽全力维持着各方势力的平衡。情愿忙的焦头烂额,总好过闲下来黯然伤神。真的好寂寞,而只因爱过,所以寂寞。他几乎不相信自己会在“忠义堂”激烈的唇枪舌战中魂游太虚。他最近的状态出奇的差。即使对越青帮软硬兼施,顺利达成了共用码头的协议,他也丝毫开心不起来。儿子韦容生加入韦氏企业之后,做事勤奋,可圈可点。可在他心目中,却始终没有给这个儿子留下什么位置。怪他偏心,能让他在乎的还是蝶影……

阿虎推开门,恭敬的合十通报,“不动尊明王”正在会客厅等他。

韦震点了点头,手持碧绿的佛珠去见客人。

“震,出事了。”季文辉微锁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得叉迦”的全部人马都到了忠义堂,黎沛死了。“

“怎么时候的事?”韦震有些吃惊,急忙问到。龙王被杀可不是小事,尤其对方还是黎伯的儿子。

“今早在河边被发现,应该是昨晚就遇害了。是越南人,身上的伤是他们常用的那种短刺。”

“走,忠义堂。”韦震将佛珠挂回腕上,拿起外套匆匆上了车。

古香古色的门内门外站着几十号兄弟,看见韦震下了车,自觉的让开了一个口子。出了这样的事,他韦震该如何给“得叉迦”的弟兄们一个交代?穿过混乱的人群边走边思考着。

将点燃的檀香刚刚插进福禄寿星面前的香炉里,刚一转身,以罗广为首的几位“龙王”便相继进了门。

“梵天,”得叉迦龙王“死的冤枉!”一贯身着黑色机车皮装的罗广怒目圆睁,大声吆喝到。

“难那龙王,少安毋躁,坐下再说。”韦震率先坐回主席的位置。

“我们要求查清楚究竟是谁摸黑了”得叉迦“,一定要把人给揪出来。”一身素白的“羯哩俱吒迦龙王”迟为国向前一步,站在罗广身边。

“谁教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身为龙王,一点规矩都没有!”季文辉在一旁愤愤斥责到。

“潜龙跟梵天在讲话,明王闪一边去!”“嚩苏枳龙王”鸾飞衬衫胸口的衣扣大敞,露出的肩颈上刺着娇艳的红莲。

“放肆!”韦震拍案而起,“越青帮残杀”龙王“,不去向他们索命问罪,反到在这里乱咬自己人,一群混帐!”

“梵天,如果当初不是有人蓄意栽赃”得叉迦“,越南人怎么会盯上黎沛?”罗广极不情愿的将头低下,满心委屈的诉着苦。

“坐下来谈!离开这么久,看起来很多事情与我知道的情况差距甚大。”韦震很快恢复了平静,捻动佛珠,坐回忠义堂的第一把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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