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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当天夜晚,飘起大雪,才是初冬便下起这么大的鹅毛大雪是极为罕见的,苏离躺在床榻上左翻右转,手脚冰冷难以入睡,她哈一口寒气在手心上,望了眼窗,封紧了,呼啸的风声听来使人自觉加了三分冷意,她闭着眼,心中念着明天要装上暖炉与火盆,边疆的天气寒冷至骨,出门的人愈少,玉藤苑恐怕是迎来淡季。。。。。

脑子不断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门外响起的叩门声,她只露出两只眼睛,鼻子冻的通红,不愿下床,问道:“谁?”

“阿离!”

一听这声音她心中就明白,不情不愿披上袄子,裹紧了打开门,抱着枕头只着里衣的沈木头就出现在眼前,她揉着脑袋,颤着牙询问:“又来做什么?”

他嘿嘿一笑,身后蹦出来一位小人儿,与沈木头一样的装扮,怀里抱着小小枕头,咧开小嘴,胖乎乎的脸绽开一个笑容,“嘿嘿。”

“无儿,天色晚了,这么冷的天,竟陪着他瞎闹。”

“娘亲”,苏小无拉长着嗓子,首当其冲跨进门槛,滚到她的床铺上,“娘亲天生怕冷,我跟爹爹怕你冷,睡不着,来陪你。”

苏离心口一暖,抬起水眸望向木头,“是这样么?"

木头连连点头,没有她的准许他不敢进屋,站在门外紧抱着枕头,双臂微微发颤,苏离终是不忍心,放他进来了,挂上了房门。

苏小无在榻上滚来滚去等着爹爹与娘亲,苏离咳一声,爬上了床的最里边,沈木头睡在边缘,伸长臂护着娘俩二人,苏小无被夹在中间,唧唧歪歪的笑了,好幸福,此刻的他真的好幸福。

“娘亲,可不可以哄无儿睡觉?”苏小无故作天真抬起小脸儿,满面企盼,故意鼓起了自己可爱的腮帮,眨了眨大大的双眼,苏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的眼圈泛起一层泪,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

“无儿,你可有怪娘亲?这些年,娘亲不曾抱过你,哄过你,娘亲太过自私了。”

苏小无闻着香香娘亲,娇声道:“无儿最喜欢娘亲,娘亲哄无儿睡觉,娘亲给无儿唱小曲儿。”上次百合姨的曲子果然不堪入耳,但他依然忍受着睡了,待冰儿回来了要记得警告他才是。

苏离与木头对视一眼,他也闭上了眼,与无儿同时面向她,亦是一副等待的模样,像两只待煮的小乳猪,脑中闪过这一念头,她噗嗤一笑,“好,唱给你们两个听,要乖乖快点睡。”

于是,张开了口,轻声吟唱着娘亲做的曲子,随意填着词,无意识间,竟唱成了那首久远到忘记的诗词。

堂堂宣日月

恋恋共晨昏

百载真情久

终生挚爱纯

四句词,在口中反复低吟,苏小无在她的柔歌中微鼾入睡,苏离声音越哼越小,最后,只剩下呼吸声,被窝里好暖,心中好热,睡得好踏实,这小小的床,包含了她整个家。

黑暗中,沈木头睁开了眼,眼角,缓缓躺下一行泪水。。。。。

****

祈醉歌在沈木头房中衣柜里藏了大半夜冻的直打喷嚏也没听到声响,这木头,三更半夜不回房哪儿去了,他推开柜门,滚到他的床榻上盖紧被褥直哆嗦,无意间望见飘雪的天,心中更加纳闷,下着雪的天,也不可能跑出去。。。。。

瞢的,妖艳的双眼彷佛受了绝大的伤害瞪大,泪水从胸口直冲上眼眶,他捂着鼻,忍住抽噎的声音,将脸埋在被褥上,莫不是,莫不是,到主子屋里去了。。。。。

心好疼。

哭了半响,更冷了,枕都被他哭湿了一半儿,索性下了床,准备回房去,在房里又兜了一圈,望见屋角的木桌,仔细盯了一会儿,缓缓走近,暗器之道,他是最擅长,暗门暗格之类若存在,他是一眼便能望出的。

走近桌子,敲了敲桌面,空的,手指在桌下摸索片刻,啪的一声卡在暗格中的东西掉落下来,一个木制锦盒,是上等红木所造,不菲之物,他拿下绾发的细簪,一头乌黑青丝披落肩头,眯着琥珀色的眼,眉间柔媚一挑,锦盒开了,祈醉歌盯着盒中的东西,放在手心,最后揣进怀中。

细长的眼继续巡视屋中,缓步移近一副山水画,掀开来,果然有蹊跷。

拧动不易察觉的机关,哗的一声轻响,脚下出现一人宽度的地下入口,他挑起双眉,掩下讶异的神情,拿起烛台上的灯,一跃潜进地道,心中不由起了一股兴奋,沈木头,没那么简单。

若自己能查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告知主子,主子就是他的了!

想到此,美滋滋的跳下去,执着灯往前走,地道修的很工整,不似匆忙挖掘而用,倒似修建东西般的工匠的活计,墙面润华,几处挂着放置火把的盏子。

他点燃火把,戒备心神直直往前走,通到地道尽头,跨上楼梯,顶开头顶暗格,依是一片昏暗,拿出怀中米粒弹打出去,试探几声,发现房中无人,于是,跳出暗格,在陌生的环境里四处环视,直到打开窗,心中陡然明白,露出开心的笑。

主子,这婚绝对结不成了,因为,沈木头根本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想着,匆匆回了玉藤苑自己房内,难掩心中激动翻来覆去,睡不着,好想现在就去敲主子房门告知真相,此时,窗前有了动静。

他的心,一沉,有人来了。

“少殿。”他坐起身,尽量柔和着声音,已有人坐到身边,搂住他孱弱的肩膀,稳声在耳边轻柔响起,“罪歌,冷吗?本殿怕你冷,特意来陪你。”

“嗯。”他娇声一应,向他怀中扑去,“少殿来看罪歌,罪歌好开心。”

“时候到了。”他亲吻着他的脖颈,“三日后,把她带来。”

三日后,他的眸中沉了沉,不正是她大婚的日子么?

“少殿会伤害她吗?”

他一脸担心,换来一声呵斥却又柔情万分,“傻瓜,真的把她当成你的主子了,你的主子,只有本殿。”

衣衫滑下,空气寒凉,喘息中,渐渐升温,心,愈是冷冰。

真的,只想有她一个主子。

****

翌日,尹谦顶着一身风雪寒霜回了玉藤苑,身后拽着同样一身风雪的凤九儿,鸡刚打过鸣儿,所有人还处在酣睡中,玉藤苑后院里传来了惊天动地霹雳般的雷鸣吼声。

“以后不准随便跑出去!以后荒郊野岭冻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管你!”

某顽强女气势丝毫不输吼回去,“谁要你那么笨,我就躲在后门棚子里你都找不到,你诚心的,你想冻死我——!”

“凤九儿!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搞什么,你有忍耐我也有忍耐,下回我跑到天涯海角去,让你永远找不到,眼不见为净,你就跟你妹妹——唔——!”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温柔告白,柔化了所有的争吵,俊颜上是诚挚的眼神,落下惩罚般的吻,代表了所有言语。

“九儿,我爱你。”

一脸幸福的凤九儿,开心的昏了过去。

****

“娘亲,后院好吵。”苏小无揉着惺忪的眼,打了大大哈欠,睁开眼,发现香香的娘亲早已坐定在窗前,开着窗不顾风雪发呆望着对面,他坐起身子蹦下床,跳到娘亲怀里,“娘亲不嫌冷吗,娘亲不是最怕冷吗?”

“无儿在,娘亲便不冷。”苏离柔化了眼神,关上了窗子,隔绝了外面的风雪,起的早,再也睡不着,坐在窗前望着对面,忆起了曾经很久很久的往事,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终究难以舍弃的干干净净。

一听到娘亲的话,苏小无的小心脏砰砰乱跳,娘亲好温柔,娘亲是在向自己表白吗?娘亲抱着自己,娘亲终于重视生活在她身边五年的自己了。

“唔,唔。”钻到娘亲怀里,继续寻找幸福安全感,苏离对苏小无的动作不为所动,身后传来声响,沈木头下床揉着眼睛,望见窗前二人傻笑了,“阿离。”

“爹爹醒了。”苏小无躺在苏离怀里,腻着不愿下来,沈木头一过来,苏离就把他放下了,替木头整着衣襟,“数你睡得早,又数你起的晚,无儿都比你勤快。”

“唔。”他嘟起嘴,“无!”

苏离扬起眉,手落到他胸前,“是在唤无儿吗?”

他点点头,她巧笑嫣然,她的夫君,孺子可教,以后多教教,也许能恢复正常人的心智。

苏小无正无限美好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苏离打开门,忆起很重要的事宜,转身命令着小人儿,“无儿,用了早膳,到学堂去。”

瞬间垮脸,飞奔回屋,冷面绝情娘亲,无儿恨你!

****

三日的时光这般飞快,待嫁新娘的心情,苏离丝毫未察觉,因为鲜少有新娘亲自上阵张罗婚礼一切事宜的,只准备自家人吃了酒席,也不准备宴请他人,所以教了沈木头一些简陋简单的规矩礼仪,礼堂也草草布置了,玉藤苑准备关上两天门,好好歇上两天。

苏离几天没出苑,站到苑门前,抬眼望见对面的黛璃苑,不知何时也一样惨淡,晚上门落锁时,望见对面几个小二杂役都背着包裹而去,她皱着眉难掩好奇喊道:“几位小哥,是要回家省亲吗?”

“是苏掌柜啊。”其中一位接待过她面熟的小二搭着腔,“黛璃苑关门闭店了,咱们都回乡去了。”

“好好的怎么就闭店了?”苏离跨出门槛哈了两口热气继续追问,“生意不是一向还好么?”

“咱们爷好些日子没回了,前两天就留下书信和遣散的银两让咱们关了客栈,咱们也只好照做了。”小二的回答不免惋惜之情,抬头望见苏大掌柜一脸惊异,知她与爷不寻常的情意,挑动着双眉侧过头悄声道,“不瞒苏大掌柜的,咱们爷好像是朝廷里的人,听说最近要打仗了,祈胡又来攻咱们大轩,藤萝肯定不得安生,生意是做不成了,所以早早收拾了细软逃走为好啊!”

“谢谢小哥提醒,路上雪滑,回乡路上慢点儿。”

几人应着坐着马车去了,苏离倚在门框上望着对面的招牌,一层雪花飘在字上,化了,又落,恍然间还是覆上一层白霜。

打仗?想起尹慕萧曾提过处理一干事宜后便久居这里,静静候着自己。

“黛璃苑。”

她缓缓念着这三个字,依然只是个初衷,便草草结束了,幸是当初没信他,否则,又成了傻人一个。

“老大,要不要我来帮忙?”

身后传来九儿欢快的声音,雀跃着跑上前来,趴在她的肩上,“新娘子,我给你设计了一身好漂亮的礼服,你去试穿看看嘛!”

这几日与九儿相处长了,她调皮的性子深得苏离心意,她一时顽皮唤起自己老大就叫顺口了,再也改不回了。

“九儿,你那怪异的礼服穿不得,坏了风气”,她拉紧苑门,挂上锁,“我若是穿了竟会被他们耻笑。”

凤九儿神色受伤,经由她巧手设计的东西,第一次被否定,脸色一暗,“设计婚纱是我的强项,这是我在那边最后一件作品,是我最得意的作品,看来要胎死腹中了。”

苏离摇起头,抓起她的手,“回厅吧,那里暖些。”

凤九儿乖巧被她拉着,迟疑着,问出口:“老大,小谦还喜欢你吗?”

苏离抓紧她的手,暖着她的手心,“九儿,他与你在一起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他只有对着你,会笑会怒会吼会叫。”

凤九儿笑出了两个梨涡,眼睛比雪还闪亮,“看来我选对了人,押对了宝,赖上了个好夫君。”

多不容易啊!用她娇弱的小身躯去暖化巨大冰山,工程施工虽艰难,但成果尚算可观。

“九儿,过些日子我便唤你嫂子了,你还是不要这样唤我了。”

她耸耸肩,“家里是嫂子,工作上是BOSS,不能混为一谈。”

“脖丝?”眨着迷茫的眼,摇着头,“什么意思?”

“就是老大的意思。”

罢了,打着哈欠不再追究,“早些睡吧。”

回房,望见躺好就位的沈木头和苏小无,她叹了一声气,心道,明日切忌,换张大床,这也太挤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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