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曼陀罗(二)

她失控般地用手在床头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把水果刀,发疯地朝压在她身上的人的背上刺下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松开了封她嘴的手,也停止了在她胸前肆无忌惮游走的手,呻吟着滑下了床。

“救命啊,救命啊。。。”,罗筱曼大声喊着救命,将刀在眼前胡乱地划着。也许是被罗筱曼的叫声吓到,那人惊慌地从地上爬起,狼狈地准备开门逃跑,昏暗中却还是无意地碰到了灯的开关,罗筱曼便看到了那个光头的猥琐的男人的背影。

罗筱曼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光头,可房门和窗户都是反锁了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闪过。刚刚那么大声地呼救都没能惊醒隔壁的罗国杰和梁凤美,让她怀疑这场梦魇是不是就是梁凤美刻意安排的。

手上的水果刀从用力过度而显得酸软的手中滑下,带着一股血腥味。屈辱地的扯过背单将自己紧紧地包住。还好她穿了紧身的牛仔裤,只是上衣被撕扯,裤子还是完好的,下半身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走到浴室,打开花洒,任水从头到脚地淋下,罗筱曼用了很多淋浴露擦在身上,使劲地擦,恨不得把那双肮脏的手摸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擦下一层皮来。

泪水落了满脸,模糊在水雾里,却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来。

这个可怕的家,这个让她完全感受不到爱,充满了屈辱感的家。她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外婆已经不在了,唯一会疼受她的人在八年前已经不在了。

直到把全身都搓得红红的要滴出血来,罗筱曼方才从浴室出来。

打包了行李,只简单的几件衣服和那个装着她的大学梦的小木盒,里面有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她的学费,还有外婆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不敢再睡,打算睁着眼睛等天明一点就离开这个让她受尽折磨的家。

而现在唯一带不走的就是外婆给她买的电网扇了,静静的吹着,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吹了。听着那呼呼的声响,更加坚定了她的心。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苦,她相信也没有比待在这个家让她觉得可怕、恐怖的了。只要这样想,那么再苦也是能坚持的。

天空渐渐透射出一丝光亮,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罗筱曼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透着清凉,浅灰色的天空透着一点日出的橙红。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罗筱曼强迫自己忘记,只有学会谈忘伤痛,才有勇气重新面对生活。

离大学开学还有两天,买好了车票,罗筱曼准备独自启程,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远行,却是向往了许久。

当火车笛声鸣响的那一刻,罗筱曼虽然感觉前路一片渺茫,也无法预料她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可现在的她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她就要逃出去了,就要逃出那个让她苟延残喘的家了,心从没有过的飞了起来。

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罗筱曼终于踏上了一片新的土地,陌生的人,陌生的气息,车水马龙,霓虹灯闪耀着陌生却惊心的美丽,让罗筱曼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里将会是她人生重新出发的地方,这里也是她在屈辱里偷偷藏匿梦想的地方。她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管多苦也要坚持下去。外婆会在天堂里保佑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妈妈也会在天上为她祁祷的吧!微笑,再苦也要笑一笑,于是,嘴角上扬,映在城市的霓虹里有一种凄凉的美。

为了省钱,罗筱曼没有住旅馆,无意中走进的地下通道让她觉得惊喜。地下通道两边都镶满了广告宣传灯牌,里面灯火通明,让她不至于觉得害怕。

偶尔会有少数的人流穿过,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同情的,漠不关心的,无奈的。让她觉得原来人的表情可以有这么多种。

安静的弹着吉他的女孩把装吉他的袋子放在面前,里面有走过路过的人放下的稀疏的钱币。一件简单陈旧的T恤裹着她瘦小的身体,齐下巴的短发勾勒出她好看的瓜子脸,忧郁的眼神却扬着一张骄傲的微笑的脸。

罗筱曼找了旧报纸垫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唯一的一个背包,静静地听她弹唱,竟觉得心又一起飞起来了。那个弹吉他的女孩看上去也是那么孤单,却有一种固执的美。

恍惚地听着竟有些睡意,在火车上根本不敢睡着。半睡半醒时却被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醒。

“嘿,你怎么睡在这里”,吉他女孩轻轻地拍罗筱曼的肩。

罗筱曼惊醒过来,看到了一张友善的笑脸。

“我。。。我没地方去”。罗筱曼用小得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不是本地人吧”。

面前这个看着温暖的女孩让罗筱曼慢慢地放下心理防线,因为她的微笑那么阳光,那么自信。

罗筱曼轻轻地点头。

“我来这边上大学,可是还有一天才开学,我没有多余的钱住旅馆,所以。。。”。

“你也是刚考上大学的吗?是什么大学”,吉他女孩的瞳孔瞬间放亮。

“福安大学”。

女孩哈哈地笑,笑得很豪爽。罗筱曼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措。

“真巧,我也是刚考上福安大学。我叫幸子,你叫什么”?。

罗筱曼激动地站起来,“真的吗?我叫罗筱曼”?。

幸子点头,“如果你相信我,如果你不介意,要不就先去我的小窝里委屈一下吧!总比在这里强,这里可不安全”。幸子笑得很坦诚。

能在一个完全无依无靠的城市遇见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朋友是一种缘分,也是值得感恩的一件事情。罗筱曼心想一定是外婆在天上派了一个天使来帮助她。

跟随幸子从车水马龙的街道拐了无数条小巷到达一个很安静的旧楼区,楼道的灯已经坏掉,幸子娴熟地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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