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敌
“为什么不能？”七王爷也摆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想要逗逗这个小女孩。虽然邈如唤他七哥哥，可是他一直当她是晚辈一样看待。
“邈如说不能就不能！因为邈如还没有长大，还差三年邈如就满十六了！”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害羞和兴奋交织着，脸微微有些红。
我们紫微皇朝有规定，十六岁是女子可以嫁人的年龄，也是可以进宫选秀的年龄。想来这个邈如郡主也只比我小了三岁，可是似乎还没怎么开窍，说起话来仍旧像是一个孩子。
“邈如是着急想嫁人了？那七哥改日替你向皇兄要一道圣旨，特许你早些时候嫁人！”七王爷不知道是在装还是真的不解风情。
我看着邈如郡主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就快要气哭了，不免觉得好笑。刚要偷看七王爷，发现他也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我，我连忙躲过他的眼神再次看向邈如，只见她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七哥哥去跟皇帝哥哥要圣旨吧！把邈如指给七哥哥！”
这下哭笑不得的是七王爷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比他小了将近一轮的小姑娘会嚷着要嫁给他。
还好没等七王爷给她答复，邈如郡主已经跑害羞的跑开了，不然七王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邈如是北山王爷的小女儿，娘亲去的早，南荣太后又极疼爱她，很小就接进宫里来住，她喜欢菊花，太后就将这醉花荫赏给了她……她自小就喜欢跟着我，这丫头……就是这性子……”他发觉我低着头沉默不语，越发说不下去了。
“多好的女孩……七王爷可不要伤了她的心！”邈如的表白突然让我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我是有任务在身的，可不是来后宫和这七王爷谈情说爱的。我想我刚刚是意乱情迷了，趁此时没有坠情太深，还是当断立断吧。
“你在吃醋？”七王爷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可能他此时的兴致很高。
吃醋？我在心底重复着这个词。我们不是伶人演绎下的才子佳人，我更不是高楼里的小姐，寂寞思春，一遇到一个有情有义的公子就想到了委以终身，我以后的路还很长，为二姐报仇、振兴东阳家，哪一个不是任重道远？可是，没有功夫想这些事情并不代表我没有心动，只是我完全糊涂了，我到底是为他动了心还是他身上有太多寻舟的影子。
“你敢说你那日在落芙桥不是有意引起我注意么？”他饶有兴致的盯着我越发慌乱的眼睛，“哪有给一只野猫取那么刁钻的名字！你是故意的，还是你想求救？可是你知道么，我第一眼看到你……”
我正沉浸在他的话里，突然没了下文，不禁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早已别过脸去，我不知道他的目光此时落在了何处，只是许久没有回过脸来看我。
“我和邈如郡主不一样……”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心里的话，“她虽然自小没有娘亲，但是她有太后宠爱；她是北山王爷的嫡系郡主，北山家是紫微皇朝定国安邦的大功臣；她每日只要荡荡秋千赏赏花就可以很快乐；她心里有爱就可以脱口而出；她不需要害怕、紧张，不需要想与快乐无关的事情，而我不一样，我身上有很多担子，正如你所知道的，我进宫是有目的的，我是东阳家唯一的希望！对不起，我不能够在这样的时候与你谈情说爱、风花雪月……”我说着说着心里竟有了丝丝凉意，我想再呆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徒添悲伤，“希望七王爷明白清影的苦衷，清影告辞了！”我说完，欠了欠身子就匆匆离开了，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回到凝安楼，发现含意和倾城都已换好了不同的装束。如今倾城只是一个宫女，与我们的差别首先就显示在了服装上。
含意着的是如意云纹衫上衣和芍药散花长裙，她正耐心的跟着倾城学卞绣，仍是上次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她们见我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倾城给才人请安！”首先是倾城迎过来给我请安。
我连忙扶起她道，“自家姐妹，何须如此！”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倾城妹妹说这宫里人多口杂，还是按规矩的好！”含意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倾城要往里间走。
“妹妹，看我这身好看么？这是太后刚刚派人送来的，也送了一套给妹妹，说是过几天去白露斋陪选穿的，我一时新奇就先穿了！这如意云纹的上衣还是翡翠丝的面料呢，妹妹你见多识广，快和我说说这翡翠丝是什么啊？只是听李公公说这是极罕见的东西，我们家虽富甲一方，却识不得这宫里的宝贝！”含意在我面前美美的转了一圈，很媳的摸摸捏捏自己的衣袖。
我抿嘴一笑，发现倾城也是很好奇的询望着我，便告诉她们，“这翡翠丝其实是翡翠蚕产的丝，其实翡翠丝倒不是很少见，但是翡翠蚕确实很稀有。翡翠蚕必须在翡翠云集的地方才可以存活，皇宫里应该有专门养翡翠蚕的地方，但是这皇宫里的翡翠蚕一年也就能产这一件衣裳的蚕丝。所以李公公才说这衣裳是媳物！”
“既然是有翡翠才能存活，民间的大户人家也是能养的起的啊？为何我听都没听说过？”含意明显有些不服气。
“这蚕种来自一个叫望仙的蛮邦，先皇当年灭了这一族的人才得到蚕种，哪能轻易流传到民间！”我摇头笑道。
“这么说，妹妹家中有这样的衣裳，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摇摇头，这提起来又要勾起伤痛了，“我们东阳府中没有这样的宝贝，只是大姐东阳清华嫁与西陵侯的时候，皇上赏了两套作为嫁妆！因此知道这个宝贝！”
含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她又拿出我那套衣裳，“妹妹的这套更加漂亮，是散花牡丹的长裙呢！妹妹不如也试与我们看看！”
“哪有你这么性急的，只不过一件衣裳，既然太后赏了你，就是你的，何时穿不得？”我有些无奈的笑道，含意这样的孝心性，能被太后喜欢也真是福分不浅。
“我怎么知道她现在态度转变，是不是一时兴起，搞不好过两天还得收回去。如今不穿，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这衣裳不是贤德太后赏的，而是南荣太后？”我诧异的看着含意道。
“我什么时候说是贤德太后赏的啦！”
“你刚刚明明说是太后赏的，你口中的太后是指南荣太后？”
“嗯，她是太后啊！我们讨厌她，可她还是太后啊！”含意一脸无辜的望着我。
“南荣太后为什么要赏我们衣裳？”我脱口而出，心想以我们的地位她断不需要巴结，莫非这衣服里有道道。
“我怎么知道！要不我们去问问贤德太后？”含意似乎也起了疑心。
我摇摇头，“姐姐先把这衣裳脱了吧！衣裳可能有诈！”
“不是吧！多好看的衣裳啊！那个翡翠丝又那么贵重……”含意竟耍起了孝脾气。
“衣服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啊（才人你就听影才人一次吧！”一旁的倾城也插话道，她谨记着尊卑有别，对我们再不愿以姐妹相称了。
“倾城，你去帮我们打一盆清水过来！”我已经有了主意。
“嗯，奴婢这就去！”
“打水干嘛啊！”含意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把衣服换了，然后找一根银簪子给我。”我不做解释，只是吩咐含意。
含意没了主意，只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等清影打水回来，我将两套衣裳连着银簪一起放入水中，笑道，“明日自然就有分晓！”
次日清晨我很是失望，银簪子没有发黑，衣服并没有浸毒。到底是我心胸太过狭小，还是南荣太后自有高明之处？
还未等我分析透彻，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
“影才人，太后让老奴带您过去！”冯嬷嬷一早便只请了我一人过去。
“嬷嬷这是有急事么？不能等我与含意姐姐一道去给太后请安么？”
“急事倒是算不上，只是才人的麻烦来了！”冯嬷嬷一句话还是让我挺安心的，看她的表情，有些掩不住的笑意，我断定没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嬷嬷可否明示，好让清影也能有个准备！”我继续追问。
“才人随奴才去端佑殿，我们边走边说！”冯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
“嬷嬷还要卖什么关子么？”我与含意道了个别，决定先走一步。
冯嬷嬷只是笑，并没有着急回答，我静静走着，等待她酝酿好开口。
“才人昨个可有见到邈如郡主？”
“嗯？”
“这不，一大早就来跟太后争论，要来跟您抢夫婿！”
“抢夫婿？你是说七王爷？”
“是啊！这邈如郡主，自幼被两位太后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很是刁钻，只是有一点，对七王爷百依百顺。小时候生病不愿吃药，七王爷一哄就成；不愿意念书，七王爷一生气，立刻听话，真正是一物降一物，打小对皇上这个亲表兄也没那么温顺，就对我们七爷上心。”
“所以，她今日是来找我算账的？”
“那倒未必，指不定要劝你放手呢！太后吩咐了，让老奴转告影才人，这邈如郡主只是耍耍孝脾气，才人不必与她当真。她还小，不懂什么叫成婚！”
“嬷嬷此言差矣！邈如郡主之前可有说过她要嫁与七王爷？”
“只是对七爷百依百顺，倒是没说过嫁娶之类的话！”
“那就对了，这突然来闹想必是被七王爷要指婚的事情惊到了。她不是不懂情爱，只是羞于女孩家的矜持，如今却是破釜沉舟了，这对清影来说，还当真是个麻烦！”
之后我便与冯嬷嬷沉默着来到端佑殿。
只见贤德太后闭目养神的躺在软榻上，似乎在早有准备，而一旁的邈如郡主气呼呼的瞪着手中的长鞭，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清影给太后请安，给邈如郡主请安！”我一走进大殿就按规矩行事。
邈如郡主见我来了，果然有了精神，立刻坐直了身子。
太后并没有睁开眼睛，也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邈如郡主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行了，你先起来吧！”
“谢郡主恩典！”我淡淡的说，站起来退到一边，低头无语。
“喂！我们来个君子之约，怎么样？”邈如郡主看着四周沉默的人，有些无奈的说。
“郡主是在和我说话么？”我佯装不知情。
“对，就是你！听说你要嫁给七哥，对么？”
“郡主在哪里听到这样的谣言！清影是皇上的秀女，婚嫁大事岂容自己做主！”我继续装傻，想着自己装傻不吃亏。
“你别管我在哪里听来的！我只问你是否答应与我定这君子之约！”
“郡主想让清影做什么，清影自当听命，哪需要什么条约！”我不仅装傻还要卖乖。
“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啊！真不知道七哥看上你哪一点！”郡主不满道，“我们比试比试，你要是能赢了我，我就不追究你那天坐我秋千的大罪，输了你就答应不嫁我七哥！”
“郡主这话，好似无理！清影那日不知道坐的是郡主的秋千，所谓不知者无罪，郡主是千金之躯岂能与清影计较这个！就算有罪，清影愿请太后示下，领罪受罚，却不知为什么要与郡主比试？”
“我不管！你输了就要答应不准嫁我七哥！这个我已经请了太后示下！不信你问太后！”邈如郡主自知理亏，立刻搬出了太后。
“清影，邈如还小，你就让着点她！”一旁闭目的太后也抖了抖精神。
“清影遵旨！”我无奈的望着邈如郡主，“却不知道郡主要比试什么？”
“就比我手中的长鞭！”
“清影不会长鞭，清影认输！”
“你敢轻视本郡主！那日你打了玥熙表姐，整个皇宫都知道了９装作不会武功！我告诉你，我顺便还要帮玥熙表姐报仇！”
“清影不敢，清影的确不会长鞭，清影愿与郡主签下君子之约，不嫁七王爷就是了，但是如若皇上指婚，清影就无可奈何了！”
“我就知道你会搬出这一套！”她突然满脸得意的看着我，“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一声的！我不仅请了太后示下，还领了皇帝哥哥的圣旨！就是要你与我比武，你要是输了就得自毁容貌并且答应誓死不嫁我七哥！”
我就知道南荣太后不会放过我，只是想不到借这么个小丫头的手来害我，而且用了这样的方式，不禁觉得可笑，“那我若是赢了郡主，是否能请郡主答应以后在这后宫不与我麻烦？”
“这个要等你赢了我再说！不过你还是等着自毁容貌吧！”她冷笑道，“我今个来通知你一声，明日午时三刻，我们月华楼前见分晓！”
这是进宫以来我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挑战，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