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大结局

“皇后娘娘,皇上在面见拜月教主的时候呕血了,现在已经移驾栖凤宫,请娘娘速速返回。”小银子上气不接下的跑到正在兰陵阁沉思的冷寒凝面前细细禀报,面对此事着实不敢胡打乱闹。

“回宫。”冷寒凝心里一紧,攥紧手中的丝帕,某种东西似乎被抽离,脚步不稳,晕眩袭来,脚步踉跄后退几步,一阵的胸闷。

“娘娘……”小银子扶住冷寒凝几乎要垂下的身体,“娘娘,您要保重啊!”眼眶一红,声音哽咽。

“别哭,皇上身体不好,最见不得别人哭,知道麽,小银子?”冷寒凝按住小银子的瘦弱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走出充满秘密的兰陵阁。

十多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后仙逝太后宫,死前嘴角依旧悬挂着一丝微笑;不久之后,淑妃的噩耗传来,病死于死牢;久战沙场的寒王爷,递上奏折,与莫轻音云游四方。

身边的人渐行渐远,突然之间,冷寒凝有些无措。

高处不胜寒,寒不似帝王家。

栖凤宫已经被朝臣和后宫的嫔妃围堵的水泄不通,“皇后娘娘驾到!”小银子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人们这才闪出一条通道,冷寒凝在身边那些或冷漠或同情或敬重的目光中缓缓前行,始终保持着皇后的尊贵和威严。

凝视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帝王,冷寒凝苍白的容颜久久失神,心里的支撑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塌陷。

“母后……”夜舒投入冷寒凝不带有一丝温度的怀抱,仰起头,细细的话语似乎是在安慰,“母后,父皇只是晕倒,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生怕冷寒凝不信,很坚定地口气再补充了一句。

冷寒凝淡漠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视线在张世身上凝固,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张世俯首:“皇上已经立西江老王爷的世子为皇太子。”

“好,你们都退下吧,本宫陪着皇上静一静。”所有人窸窸窣窣的离开沉浸在死亡气息中的栖凤宫,随灵儿不请自来,一袭白衣,如勾魂的使者。

“皇后娘娘,陛下的生命就攥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把三绘给本座,本座就会出手相救。”随灵儿轻轻地呢喃。

“本宫不会牺牲任何人。”冷寒凝覆住夜阑逐渐变的冰冷的手背,不停地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双目紧闭的夜阑,声音轻柔却不卑微。

“那你牺牲的将是这个伟大的帝王。”

“如果死亡能够带来解脱,本宫宁可他去死,换得永远的解脱。”冷寒凝抬眸,直视着飘飘然的随灵儿,“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教主的来京的任务已经完成,京城中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请教主回南疆吧。”

随灵儿飘起的白发,在空中乱舞。

双方互不相让的对峙。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

“如果当初古云能有你的半分深情,也不会弃我而去,皇后娘娘保重。”不知为何,随灵儿声音竟然哽咽。

冷寒凝俯在夜阑胸口,听着夜阑的心跳渐渐……渐渐衰弱,泪水倾泻而下。

“皇后,朕怕是真的不行了。”双鬓微白的帝王,覆住冷寒凝的后背,冷寒凝扯起一抹习惯的微笑,眼睛凝视着同样凝视着她的帝王。

“皇上一定会好的,本宫去找三绘。”冷寒凝正要起身,衣袖被夜阑拉住,冷寒凝坐回床榻。

“没有用了,人总是会死的,朕也不例外。”夜阑握着冷寒凝苍白的手,“以后便没有人替皇后暖手了。”

“有皇上在,臣妾不需要别人,皇上还记不记得,您还欠臣妾两个愿望?”

“记得,是两个愿望,朕欠你太多,此生难以弥补,皇后要怪就怪朕吧。”

“臣妾不怪,臣妾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只要皇上一直陪臣妾到天荒地老,不离不弃。”冷寒凝勾起清冷中却掺杂着温暖的笑容,和煦,明媚。

“朕有没有说过皇后的笑容很美?”夜阑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抚摸冷寒凝湿润的面颊,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印刻在心里。

“没有。”冷寒凝攥住那双手,紧紧地握住,不肯放开。

“朕很喜欢皇后的笑容,皇后笑起来很美。”夜阑缓缓地说道,气若游丝,嘴角始终旋起笑意,淡淡的,似乎即将消失。

“以后,臣妾一定只对着皇上一个人笑,一个人笑……”

“朕这一生,无法给皇后一份独一无二的情感……朕对不起皇后……”

“皇上只要对得起天下人,臣妾就不会委屈……只要皇上永远不再蹙眉,臣妾就一直会笑……一直笑……”

“好……”夜阑缓缓地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地转凉,一直紧紧拧起的眉目,在此刻全部舒展。

冷寒凝伏在夜寒的胸前,方才泪流满面,而今却泪已流干,栖凤宫的烛火突然间熄灭,宫外月光皎洁,始终照不进栖凤宫。

“三绘姑姑,王兄,快点儿,快点儿。”舒儿带着三绘匆匆的赶来,三绘推开门,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无力,顿时泪流满面。

“父皇……母后……”夜舒扑到床榻上,摸着两人发凉的尸体,泪如雨下,“父皇……母后……你们都不要舒儿了麽……你们不要舒儿了麽……”

夜寒捡起地上的药瓶儿,紧紧地攥在手心,手指苍白:“拜月教教主走后,准备国丧。”

翌日清晨,丞相写信至西江王世子,在此期间,夜寒监国。

行前,随灵儿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夜寒,夜寒不明。

随灵儿的长发在飞雪中飞扬,不语,紫灵走上前:“救人。”

夜寒冷笑,阴沉的目光落在随灵儿的白发上:“父皇母后已死,如何救!”随灵儿一怔,转身看着栖凤宫的方向,飞身上銮驾,潸然泪下,药丸在手中碾碎成粉末。

“王爷,我们也算是……朋友,紫灵从未真颜示人,今日……紫灵……”紫灵把面纱摘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希望王爷若干年后,还记得有一名叫紫灵的南疆女子来过。”

夜寒抿唇许久,递出玉骨扇:“此物算是赠别,保重!”不知为何,双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不仅仅是手,还有心。

紫灵重新蒙山面纱,转身离开,茫茫原野,苍白无力,倍感苍凉,心里空荡荡的,总是被紫灵带走了一些抓不到的东西。

随灵儿走后,朝中准备国丧大典,整个宫廷都被悲伤地气息覆盖,莫大望着与白雪浑然一体的白练,背着行李离去,他要去陪着心底深处一直藏着的那个女人,羌国的公主。

夜寒在浣衣局静静地等待,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女子出现,拭去脸上的污垢,亦是一脸的平静,只是双目微红,似是哭过。

见到夜寒,遵循理解跪在地上。

夜寒把一封信递给眼前的女子:“玉儿,这是母后留给你的,母后已亡故,你还是离开吧。”说罢,轮椅缓缓离去。

玉儿拆开信,熟悉的字迹隐入眼帘:本宫以自己的性命,弥补父亲的过错,大仇已报,早日离开。

玉儿眼眶更红,手不觉得垂下,信笺随风而飞舞,被积雪覆盖,一个粉红的身影投入深井,无人知晓。

当初,有一个甚为敬重的女人说过,在这个世上,只有昭儿与玉儿对本宫最好,所以,玉儿来陪您,来世,依旧是你的丫头,来世,不再有任何的目的,只是为了报恩,只是为了您的那份信任。

雪飞满天,如漫天的落红,送魂锣响起,百姓送至十里而不止,年轻的帝王御贤德皇后合葬与皇陵,边陲的将士放下手中的刀剑,对着北方的位置,默默地哀悼。

十五岁登基为帝,十八岁与贤德皇后结缘,两人携手并肩宫廷治理国家近三十年,力挽狂澜,共创太平盛世,先帝因国事疲惫,油灯枯竭而亡,贤德皇后惧先帝一人孤单寂寞,遂服毒跟随,两人情意,沉沉浮浮三十载,虽为白头携手,却生死相随。

在朝堂上听闻到消息的风君次,抚摸着手中的断发,愣愣的失神,百官不得其解。

“王兄,你去淮南,我也要去!”夜舒在夜寒那里大闹,非要跟着去淮南,衣服被洪水一样的泪水沾湿。

夜寒掐了一下夜舒的小脸,还是很耐心的安慰:“王兄有时间回来看你,你听话。”

“我要和你一起走,父皇和母后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夜舒埋在夜寒的腿上大哭不止,正在收拾行李的三绘彻底无奈,知道的说是两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夫妻。

“皇上驾到……”

“舒儿,你不听话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袭来,夜舒撇撇嘴,瞪了来人一眼,西江王世子,当今的皇上。

“没有,我想陪王兄去淮南。”夜舒有些畏惧的躲在夜寒身后,不忘了补充一句,“您就让我去吧。”

“舒儿,你是北寒的公主,不能离开京师,在宫里有什么不好麽?”年轻的帝王并不介意小姑娘的疏远,本身就是个孩子。

夜舒思忖片刻,貌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这里没有王兄,也没有我认识的人。”

“丫头,这里没有王兄,可是有皇兄啊!朕也是你的哥哥,也会想夜寒那般的保护你,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见夜寒了,朕也可以带你去淮南探望,朕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很闷。”年轻的皇帝仁爱的拍拍夜舒的小脑袋。

夜舒只好点点头,其实这个皇兄也是不错的,玉树临风嘛,只不过没有王兄长的让人觉得舒服罢了。

“那就拜托你了。”夜寒礼貌性的说道。

“应该的,贤德皇后向来疼爱我们这些诸侯国的世子,照顾舒儿,也是为了贤德皇后的恩情。”年轻的帝王抚摸着手中的一个小铃铛,抿唇。

这是贤德皇后的遗物,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臣告退。”夜寒嘴角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夜舒看着夜寒离去的身影,有些舍不得。

“皇兄,我去送王兄。”夜舒一溜烟跑了出去,年轻的帝王无奈的笑笑,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似乎看到了先皇的嘱托,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是麽,缘起缘落,风回潮退,斗转星移,无论一个男人掌握多大的力量,总有一天,会卸掉一切,先皇没有遗憾,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令他视若珍宝的女人,而她也视他如自己的天下。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

走出了宫门,在侍卫的保护下,又送出了夜寒十里,天色渐黑,夜寒下起了逐客令,再送就到到淮南了。

“好兄弟,我们就此分别,你保重!”半路前来送行的念风狠狠地把一个拳头砸在好友的肩上,自己的手隐隐吃痛,还是那么铜墙铁壁。

“保重,代我好好照顾舒儿,那容易闯祸,记得收拾烂摊子。”夜寒在分别时刻,还有心情开玩笑,实则放心不下。

“知道了,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放心!”念风信誓旦旦的对着昔日好友发誓,眼眶微红,“有时间我带着舒儿去淮南找你,那丫头老是鄙视我,到时候我们分个输赢!”

“好,上好的女儿红给你留着。”回首示意三绘,“我们走吧。”手不觉得拿出紫灵留下的那粒珠子,突然发现,那个女孩儿的笑容已经深深地印刻在内心深处。

“驾……”马鸣长嘶,捡起雪花,“王兄,记得来看舒儿啊……”夜舒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回荡,无边无际,久久不息。

冷秦逸一身孝服,回到家,夜宁从内室走了出来。

“夜宁,先帝和贤皇后已逝,你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听到此话,夜宁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风君次,她有多久没有听到那个让他也让她铭记一生的名字,自信亦……自负的帝王。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你这是要把这个老公主扫地出门?”夜宁把泡好的碧螺春放到桌案上,鬓角泛着几年的风霜。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风君次的马车就在府外,你与念风还是去风国……”冷秦逸目光黯淡,难以启齿,或者是羞于启齿,明明是真的爱上了夜宁,此刻却要把她推到别人的怀抱,自己算什么男人。

“相公,你告诉我,你真的要我走,永远不会来,你真的要念风走,把你教养了二十年的孩子送到别人的手里,你真的……”

夜宁的话还未说完,冷秦逸紧紧地把夜宁拥在怀里,憋得夜宁喘不过起来。

“如果,我不让你们走,你们可以留下么?”冷秦逸有些动情的说道,铁一般的男儿哽咽不已。

“那你试着问问,看看本公主会不会答应?”夜宁闷在冷秦逸的怀里,闷闷的问。

片刻,“夜宁,能不能不离开?”冷秦逸沉声沉气的开口,难得能够求一次人。

“那你有没有爱过我……”夜宁轻轻的问。

“爱……一直爱……”冷秦逸在夜宁耳边呢喃,夜宁骤然笑了,笑靥如花,灿烂无瑕。

夜宁松开冷秦逸,走到门口,大喊:“我不走了,我爱冷秦逸!”

门外的马车在明朗的月夜里,缓缓前行,车内的风君次被透过的寒风吹拂着脸颊,凉凉的,咸咸的,原来他也有眼泪,骤然一笑,果然还是钟情换来绝望,算了,只要她幸福不就已经很好了麽,这个结局还有什么不满意。

夜宁,如果有来世,你能不能把与你执手的那个位置,留个我,给我一个机会,能够与你白头偕老,笑看烟云。

去南疆的路上,一曲断肠笛吹得人肝肠寸断,紫灵紧紧地攥住玉骨扇,忍不棕头。

“紫灵,你能不能告诉本座何谓爱?”銮驾里的随灵儿突然问道,略显沧桑,倍感凄凉。

“爱便是放下,心却随他离开。”紫灵有感而发,淡淡作答,手中的玉骨扇攥得更紧。

“你喜欢夜寒那个孩子吧。”銮驾内的教主轻然一笑,可惜紫灵看不到。

紫灵一怔,默不作声。

“其实那个孩子,是本座见到的最有魄力的男子,你喜欢他也不为怪,女人的一声总要有一个依靠,紫灵?”

“紫灵在,教主。”

“从此刻起,你便不再是我拜月教的圣姑,本座将你逐出拜月教,你速速离开。”一股强力将紫灵推出十丈以外,紫灵跌落在地。

“教主!”

幽幽的笛声渐渐走远,带着浅浅的忧伤和孤独。

“紫灵,去找寻你真爱的人,走你自己喜欢走的路,做自己不后悔的选择,今后,你就是你,不再是拜月教的圣姑……”随灵儿的话在漠北的草原声声回荡,如同对紫灵说,也如同对自己说。

紫灵策马扬鞭,向着淮南的方向奔驰而去。

一轮夕阳红似火,挂在山腰。

夜寒坐在轮椅上,把弄着手中的珠子,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三绘看了一眼手中的珠子,若有所思,忍不住戏谑:“这里珠子真是漂亮,何人相送?”

“紫灵。”夜寒脱口而出。

“我知道是紫灵,一说紫灵,怎么就高兴了。”三绘努努嘴,自己劳心劳力的陪了这个家伙十多年,也没见他说起三绘这个名字激动过,真是没良心。

“打个便车,小王爷,介不介意?”紫灵摘下面纱,粲然一笑,眸若明星,稳稳地站在马车前,把三绘吓得目瞪口呆。

紫灵跳上马车,坐在夜寒身侧,美眸流转,看到夜寒手中的那粒珠子,忍不住笑意:“喜欢这粒珠子,那这粒珠子的主人,”紫灵凑近夜寒的耳畔,呵气如兰,“珠子的主人已经无家可归,你能不能收留?”

夜寒嘴角浮上一抹绝世的微笑,轻轻地拥住紫灵的身体,紫灵巧笑盼兮。

三绘看着这对伴侣,看着远方辽阔的草原,扬起马鞭:“驾……”逝者已经离开,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不是麽?

风淡云轻,一切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山平水阔,一切又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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