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大不了玉石俱焚

束起半头墨发,余下的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披在肩上,若不是那黄袍加身,想必会是另一番美好的景象吧,萧翊便这般的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游离。

“陛下,用膳吧。”说话的女子云鬓花颜,一袭红衣拽地,质地是上好的纱,显得轻盈而娇媚,黑发配上雪肤,她妖艳的似是只妖精。

“姬,你说她在干什么?”萧翊目不转睛的看着朱门外,初春的景色“草色遥看近却无”,冰雪初融,他望着雨帘,却又似是透过那日光在雨帘折射出的耀眼光芒,看到了谁的颜……

凌姬眼中闪过一抹恨,怎么,眼前人儿总也是比不上心间儿上的人罢了。她哪里比不上那个秦女英……

苦楚,委屈,恨意……一瞬间冲击了她的心,却还是小鸟依人的走到萧翊身边,依偎在他的怀中,娇嗔道:“怎么,臣妾还比不上她不成?”

听到的不是劝哄与体贴,而是他的冷笑:“不及她万分之一。”

泪,凌姬出乎意料的发现,她竟然没有落泪,痛,心难道是痛得麻木了么。

不是不爱么,不是只为了亲手杀了他,毁他基业么,那么还在乎什么爱与不爱呢……

她笑容更灿。“世间真有这种女子?”

萧翊笑而不答,任由凌姬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却撩拨不起他半点情-欲……

数名小监走进来,将膳食呈上,随后退到一旁。

萧翊拿起筷子,吃得斯斯文文,便连咀嚼的样子,都美得不是方物。

刘公公告诉他,所有的菜都不要多吃,表现出爱吃的样子,因为那样会被人下毒。

他也只是吃了几口,也着实没有胃口,便放下了筷子。道:“姬,给朕斟酒。”

“是。”凌姬疑惑,她竟然还可以笑出来,依旧是妩媚的样子,酥胸半露,替萧翊斟了一杯又一杯酒。

“噗……”忽然喷出的酒水中,夹杂着点点腥红,他忽的蹙眉,只觉喉间甜腥,心蓦地痛起来,竟捏碎了手中的酒盏,他呻吟一声,痛苦的将拳头砸向桌子,手紧捂着胸口。

“快传御医!”凌姬慌慌张张的上前扶住萧翊,见他牙关紧要,冷汗涔涔,心中却只有担心,再无其它……

“不用传御医了。”一名小监从两侧小监的队伍中走出。

凌姬看去,却怔住,那小监生得竟让她都羞愧万分,雪肤花貌,不妩媚,不妖治,却偏偏那种透彻的令人有一种眩晕感,美得已经超出了年龄,超出了性别,超出了人世间的一切……

“你是谁……”凌姬扶住萧翊摇摇欲坠的身子,本就柔弱,萧翊身材虽不算魁梧,可毕竟是男人,她颇有些吃不消。

那小监,正是秦女英,此时俏皮的一笑,摘下帽子,青丝散下,她低笑数声,不待丝毫愠怒。“萧翊,久违了……”

萧翊强忍剧痛,脸上无半点血色,却在碰触到秦女英的眸子时,怔住,仿佛所有的痛都转瞬即逝,心间儿上的痛蔓延开来,苦涩得催人泪下……

“辰儿……”那二字刚刚唤出口,便无力的倒在地上,虚弱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奈用不上半点力气。

凌姬上前欲要扶起,却被秦女英不客气的一推,差点撞在墙上,秦女英蹲下身子,青丝坠地,她任由披散着,笑道:“萧翊,交出你抓的人,我给你解药……”

“辰儿……嗯……这么自信……你以为你还逃得出去么……”那痛,犹如万蛇所嗜一般,忍不住闷哼一声,只觉心口疼得厉害。

“萧翊,放了他,爷留下,怎么样?”

话出口,萧翊又一次怔住,不可置信的抬起眸。“你留下……”

“如何?”她笑着站起身子,拍了拍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依旧一副处事不惊,风轻云淡的模样。

“此话……当真?”他微有些颤抖的话,不知是激动亦或者是那痛太过蚀骨……

“我给你暂时的止痛药,带我去见他,怎样?否则大不了玉石俱焚。”她笑着将一粒血红色的药丸,塞在了萧翊的嘴中,运用内力,将那药丸在他体内化开……

“辰儿……”萧翊发觉力量一点点回到体内,挣扎着站起,却忽然将秦女英揽入怀中,彻骨的思念,那种思之若狂的疯癫,她不懂,那思念有多猖狂,离别后的每一天,都吞噬着他……

“萧翊,带我去见他。”她咬了咬唇,狠心的推开,逼迫着自己离开那怀抱……

“辰儿,他是谁?”是不甘,是怨恨,是痛心疾首……他的眼神中包涵着太多太多,几乎快要将她溶解……

“他是谁并不重要,以后只要知道爷是谁,即可。”她笑得分外刺眼,犹如昙花一现,又似是罂粟,让人一不小心就受了蛊惑,任由沉沦……

“辰儿,你太天真了。朕不知你何事,竟这般单纯了。”

“萧翊,你说爷蠢爷也不在乎,你的毒,乃是‘十三梦’,想必你也早有耳闻吧。”她笑得忽然变得分外邪恶,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一般,看着被戏弄的人阴晴不定的脸。

萧翊的脸色变了变,可终究还是回到了波澜不惊,笑道:“辰儿,随我来。”

“你可知,此药世上无人可解。”秦女英狡黠的笑意,依旧目不转睛盯着萧翊的脸。

“朕知道,朕还可以活十三天,这十三天你会心甘情愿的陪在朕身边……”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