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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

《狼王颂》

烟直北塞歌,天荒守月,妖当道D原狼王一驻,威躯金光乍,誓守天荒!

狼王啸,惊世苍天笑,为寻红颜,斩佛上天道。

狼王怒,枫城夜妖娆,风沙速起,天下狼奔嚎!

狼王速,神亦妒。沧桑黯然,独饮空悲处。

归如故,去如故,邪亦正,正亦邪,道亦无错,妖何错!

狼王怒、怒!

他是一匹狼!

也许是做狼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人类渴望的种种都不足以打动他的心。他是一匹来自于沙漠的狼,沙漠是他的领土,他的根!每天每夜,他都会静静地躺卧在沙丘的阴影下,望着高悬于空的烈日或是冷月,心境空明……

他身份尊贵,是众妖之王。下界小妖无不对他敬畏有加。

然而,他并不快乐。他记得当他开始有思想的那刻,他已经在沙漠中存活了至少有三百多年。也许,他还将继续生活下去,独自存在于世,虚度光阴。

对妖来说,活得太久反而是种折磨。这是一位较年长的妖曾经说过的话,具体是什么妖说的,他已记不清楚了。那时他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几百年后,他再回想起这句话,顿时豁然开悟。在这世间活的久了,就渐渐的失去了最初的激情,于是时光穿梭,物转星移,再回首,天大地大竟也只是徒留自己一人。活得太久,寂寞就时常出来与他作伴,寂寞的可怕胜过了死亡,只觉每天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自己的心房般,痛苦难耐。绝望和狂乱疯的像水藻般在心里蔓延。

终于在他一千多岁时,他的心空了。再也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奢盼,他变得无喜无忧,无情无欲。他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直到生命终结的那天,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时间来的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快。每逢月圆,他的功力就会急剧下降,然后疼痛钻心的恢复原形,直到翌日曙光出现,功力才会恢复。月圆之夜,他本欲呆在有众妖把守的狼王殿里等待黎明。忽闻一阵清灵脱俗的笛音传来,余音萦绕在宫殿上方,宛如仙乐,那刻他的心弦似被拨动,他斥退众妖的阻拦,离宫,寻音而去。在漫无边际,飞沙走砾的荒漠中,他看到吹笛之人!那是位剑眉星眸的白衣男子,着一身白衣长袍,站在沙丘之上,遗世而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似是为他周身镀了一层光晕,神圣的不可侵犯!那不是凡人便能拥有的风采。他是谁?为何会在月圆夜出现在这里?难道说……

“是你引我出来?”

“你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神情均一怔。

白衣男子温声如玉的笑道,“不愧是众妖之王,这么快便被你发现了!”

狼王直勾勾的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睛,虽在笑,眼神却急剧幽冷,良久他漠然开口,“你是谁?”

“孤客。”白衣男子轻笑道。

狼王平静的看着他,似没听到,又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脸上挂满了笑意,只看一眼便洞察了狼王的心事,“对你来说,我是人是妖,抑或是鬼和神,有那么重要吗?”

狼王沉吟不语,心中千头万绪,最终喃喃道,“是啊!有那么重要吗?”

“活了千年,你可开心?”白衣男子望着天上皎洁的月色,眼神迷离,话语温润,“或许,我可以渡你成仙!”

“其实一直活着,我已经厌倦了。”狼王浅笑道,“成仙又如何?等待我的还不是另一个漫长的一千年,不了……这样过,也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白衣男子笑着摇摇头,“你心已死,只是可惜了你那千年的道行!”

狼王愣了一下,复淡然开口,“世间万物,有生必有死,我又何必太过于执着!”

“既然如此,我为何竟在你的眉宇间看到一丝落寞。”

狼王冷冷的看着白衣男子,眼中布满严霜,“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认为呢?”白衣男子笑意尽敛,忽然挥袖,幻化出无数剑气向对面的狼王射去。

狼王皱眉迎上。月夜下,两位天神般男子彼此施展道法,刺眼的光亮从双掌交接处冲天而起,划开暗淡的天幕,仿佛有天路倾泻而下。

然而,狼王惨败。

如果不是他有自残之心……

如果不是今夜月圆……

如果不是功力逐渐减弱……

如果不是他忽然忍受不住剧痛幻化成原形……

他即便是输,也不可能输得这么快。这点,狼王明白,白衣男子自然也懂,但一切终归是如果。

白衣男子收袖,狼王的原形瞬间便被收进他那宽大的广袖中,思绪陷入黑暗之前,狼王听到他那近似喃喃的自语声,“我帮你填满你心中的大洞,你说好吗?”

狼王醒来,已身处暗洞之中,只觉额间火焰图腾处灼热难耐,他暗自一惊,连忙运功,却发觉千年功力已被禁锢在额间,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冲破,此刻的他也只不过是一只再平凡不过的狼而已,有的也只是与生俱来的攻击性。

他不明白那位叫孤客的白衣男子为何会将它囚禁在暗洞之中,但唯一敢肯定的是孤客并不想让他出来,难道他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众妖……狼王暗叹一气,罢了!生死各有命,是祸是福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暗洞中每天陪伴他的都是腐尸抑或是从上掉落下来的新鲜尸体,以前功力在身,他完全不知饥饿究竟是何滋味,但现如今的他失去了道行,每天都需要食物充饥,地上的尸体就是最好的餐点。在他看来,不管身处哪里,都没有任何的差别,寂寞依旧在心底蔓延。年年月月,周而复始,他不曾得到过什么,又何须计较曾失去过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她。听孤客的声音,他知道她是孤客的女儿,只是他并不明白孤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因为在妖界,一家三口若出去觅食,不幸被道士发现,父母为保全自己的孩子,往往会拼命引开道士,自投罗网的被道士毁去元神,打的魂飞魄散,再难回生,而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保全的也只不过是孩子的一时平安而已。

他知道小女孩正在黑暗中打量他,他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神中没有惊惧,有的只是戒备。但新鲜食物的诱惑不断冲击着他的肠胃,搅得他心烦气躁。吃了她,一为果腹,二来也算是对孤客略施惩戒。

那女孩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她就像是一只敏感的小野兽,在与他缠斗近七天后,除了她还活着外,竟然还让他身上挂伤不少。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她一步步地走向他,将纤细的脖子伸到他利齿下时,她的眼神里包含的情感,有绝望、失望,甚至是淡然。这不应该是一位八岁幼童该有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惊惧不已。那一刻,他的心被震撼的重新活了起来,她有着和他一样的寂寞和绝望,两人是如此的相似,赖活于世。当看到利齿下的女孩忽然昏倒时,他的眼神竟充满了狂乱,他忽然害怕她就这么的死去,在他的心第一次是为他人而跳动时,她休想抽离出他的生命……

九年。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再短暂不过的一个数字,然而九年的时光却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比如:当年的小女孩已长大成人,并拥有绝世武功。她不再是一只敏感的小野兽,对周围的所有人竖起她那尖锐的利齿,长大后的她常常会坐在洞壁边,一坐就是很长时间,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她的笑容却在九年间越积越多,时间长了笑容便成为她脸上的特有表情。他知道她不开心,然而被封印住元神的他又拿什么来安慰她,所幸她了解他,搂他入怀,抱得紧紧的,用她的体温温暖他,抑或是想用他的体温温暖自己。他的心逐渐的被这种温暖给填平了。

他以为他今后再也不会寂寞了。

然而她却不需要他了,狠心的赶他走,任凭他在外绝望凄叫。他不信她的绝情,九年来,虽然两人从未说过一句话,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对自己不见得无情,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如此待他……但他又等到了什么?十五天,避不见面。她当真是绝情之人。他离开紫竹林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还会回来,以人形的身份与她做个了断……

荒漠,狼王归。众妖喜,合力去除封印,重化人形。虽心急见她,然诸事不便,道界掌门流金屡抓边陲小妖,他前去与之周璇。这一拖,便是两年。终于流金忽然闭关,妖界暂无性命之忧,他带领侍女木眉飞赴紫竹林。在上空便见紫竹林燃起熊熊大火,恐其出事,掐指一算,方知火是她所放。算其会经过樱花堡,便前去等候。然而,学会说话的她已不识得他的狼王本尊,令他不禁怒火中烧,他愤怒、不甘、失望,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快就忘了他,她怎么能?他虽说要杀她,但他知道自己是下不了手的,很早以前,他就视她为自己的亲人,亲情早已渗入自己的骨血中,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杀她,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他的生命里只有她,但是她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他!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是个心狠的人,严格的说除了孤客,她不曾爱过任何人!明明知道爱上她注定一辈子痛苦,可他却始终放不了手!他已经习惯追逐她的一切,习惯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

她对他冷漠,他可以忍受。但在幻象中她简单绝情的一句话,瞬间便将自己的心撕得粉碎,她说他只是个畜牲而已,而她是永远都不会对一个畜牲动情的。没人知道他当时的愤怒有多深,有多重,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她。但当她被樱红袖刺伤时,他的手竟然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在她这般对待他之后,他还是无法忍心去恨她!虽救下性命,但因为这句话的存在,两人之间自此以后出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不愿意相信他和她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厮守在一起,彼此依偎的日日夜夜只是幻影!曾经多少次在生死线上挣扎,他们都不曾相互舍弃过对方!如果她对他有情,那就说明她在说谎!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性情!

一轮残月倒挂于高空,幽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大地悄无声息,夜显得更加诡异难测。

一位紫衣女子拖着伤重的身体,倔傲的甩开他人的搀扶,缓步向前,她的身影被月光拉成一道忽长忽短的黑影。

狂走在后面,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背影,忽然怔怔地站在原地凝立不动。

身后木眉察觉到主子的异状,复看去,心里一惊。

只见女子身上的紫衣在月光的反射下颜色深暗许多,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她那双苍白修长的双手,急剧滴落,砸在地上被溅出一朵朵的血花。不可能的,主子刚才已经帮她止了血,那为何会这样?难道说她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木眉伸出食指抵在眉心间,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几个幻象。她皱眉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主子,忽然眼神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狂乱和愤怒,风一般的向前方掠去。

而前方,紫衣女子忽然像断线的风筝般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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