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喜（三）

翠玉搀扶着雪雁，急切地走进中宫。

只见她脚还没有站稳，便跪下求情：“儿臣请父皇、母后息怒，不要严惩昭仪娘娘。”

皇后要扶她起来，却遭到拒绝：“父皇、母后不答应，儿臣就不起来！”

皇上既心疼，又着急，不解地问她：“前几天，是你主张严惩那些宫女的，她们罪有应得。可今天，朕惩处这个长舌妇，也没有冤枉她呀？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装模作样地哭道：“父皇，儿臣当时那样做，是为了刘婕妤。何况，身为侍从，她们如此放肆。如不惩戒，丢的是父皇和母后的脸面！而这次不同，昭仪娘娘毕竟不是宫女，而是父皇的妃子。如加以严惩，势必有损父皇、母后的尊严！”说着，她面容憔悴，故作艰难地叩头。

皇后被感动了，深情地面对着皇上，说道：“这孩子言之有理，连臣妾都没考虑到的，她都能考虑到，真是善解人意呀！”紧接着，她严厉地责问：“萧昭仪，你可知罪？以后可会悔改？”

萧昭仪心想：谁知道这丫头安的什么心？咱们走着瞧！但还是表现得痛哭流涕：“臣妾知罪，往后必定痛改前非！”

见皇上犹豫不决，雪雁一语定乾坤：“请父皇为儿臣腹中骨肉积德，饶过昭仪吧！”

一听到“腹中骨肉”四个字，他彻底投降了，亲切地搀扶她：“好孩子，起来吧！难得你这么善良宽厚，祖上积德呀！”

雪雁心知肚明，是最后的那句话起了关键作用。这次，她只想给这个长舌妇一点教训，并不愿就此打倒她，留着她还有用呢。

此后，根据她的吩咐，翠玉买通多名宫女、太监，加紧了对后宫各处的监视。她感谢萧昭仪，是她让自己明白了一点，除了皇后和绿珠，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都可能是敌人，尤其是那些生有子女的人。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太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着想。何况，从父皇的后宫中不难看出，除了绿珠和其他几个美人、才人，几乎人人都有娘家背景。这种现象也是在警示自己，没有娘家背景的女人，更要小心保护自己。否则，稍有不慎，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怀孕前期，由于身体不适，太医时常出没东宫。太后除了发发牢骚，也无计可施。当然，这一切她通通知道。每次听到麦苗的密报，她都一笑置之。此时的太后，已少了几分威胁，但为了孩子的平安，也不能掉以轻心。除此之外，她还收获了另一颗重要棋子。

几个月后，天气热了起来。雪雁捧着隆起的肚子，在御花园里散步。太子每日参与朝政，没有时间陪她，这便忙坏了翠玉和其他侍从。

当她走到“优雅亭”时，听到一阵笑声。于是，她们顺着声音走过去，竟看到谢贵妃的贴身宫女宝婵，正兴高采烈地同一个侍卫谈笑。

“宝婵，你知罪吗？”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紧张地回头。

“良娣娘娘在此，还不行礼？”翠玉申斥道。

“奴婢（奴才）参见良娣娘娘！”他们哆哆嗦嗦的样子，活像抽羊角风。

雪雁走近一步，托起宝婵的脸，似笑非笑地说：“如此美貌，却要埋没深宫，实属可惜。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只见她脸色惨白，叩头哀求道：“请娘娘慈悲为怀！此事若东窗事发，奴婢和他都是死罪啊！”

那个侍卫见状，立刻把过错揽过去：“娘娘明鉴！奴才深知，没有主子指婚，除了皇上和太子，宫女不能和任何人来往。都是奴才的错，请您不要为难她！”

看到他如此重情重义，雪雁反而感动了。这般真情，宫中少见。

她不愿以此威胁他们，便柔声说：“你们俩嘛，也算是人之常情。”

他们俩惊讶地望着她。

说罢，她看了看宝婵手中的玉佩，说道：“你们的儿女私情，我不想管。”但她后来说的话，着实吓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