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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黎邃,脸上少有地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黎邃远远看着他,眼眶有点泛红,像是委屈,又像是庆幸,那一秒,陆商强烈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很想冲过来抱他的,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没有行动而已。
风还在刮,掀起衣摆的一角,陆商走过去,摸了摸他湿透的衣服,关切道:“怎么了?”
黎邃摇摇头,喉咙里像是有一团棉花似的,哽得说不出话来。
陆商便也不再问,牵起他的手,越过人群,带他去了二楼的一个单间。行政的人很快送来了两套衣服,黎邃换好,坐在凳子上任陆商给他吹头发。
“你手机呢?你怎么不接电话?”
陆商拨弄着他的头发,道:“手机没电,出门的时候没拿,你忘记了?”
黎邃一噎,这才想起来,“那你也可以拿个备用的啊。”
陆商嘴角轻轻笑了笑:“我一直和刘经理在一起,你想要找我,打他的电话就可以。”
总算是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了,这算得上是黎邃头一次对他撒娇,也极有可能是唯一一次,陆商觉得受用之余,又忍不住有点触动,他从来不知道,黎邃把他看得这么重,一个电话没打通,就能让他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
陆商隐隐有一种预感,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朝着他也无法掌控的方向去了。
“陆总,您在里面吗?”外面有人敲门。
陆商把吹风机关了,“什么事?”
“马上该您致辞了。”
“就来。”
黎邃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陆商给他把头发梳理整齐。
黎邃摇摇头,“不要紧,刚才太冷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你快去吧。”
说话间已经带上了鼻音,大暴雨天在外面乱跑,吹了这么久的风,又一路担惊受怕,此刻见到他一松懈,自然问题全冒出来了。陆商想起刚刚酒店门口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活像被主人丢弃又自己找回来的小狗,觉得有点不忍心,而且不接电话这件事,他得负主要责任。
外面还有一群人在等着,陆商走出去两步,忽然又顿住,折回来,说:“你想学吗?”
黎邃缩在外套里,愣了一下。
“管理公司,你是不是想学?”陆商又问。
黎邃意识到,他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立即正襟危坐:“想。”
“好,”陆商沉声说,“明天开始,我亲自教你。”
很快黎邃便知道,陆商说的教,并不止是说说而已。第二天一下飞机,陆商先带他去了趟书店,带回来一摞新书,中英文的都有。
“你基础太差,先把理论学了,”陆商翻了翻目录,拿红笔在上面做了些记号,“画圈的章节你要重点看,画横线的地方就不用看了。”说完,把书递给他。
要在短短几年里学完别人学了十几年的东西,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需要付出比常人多数倍的心血和精力。
“什么都不学就想经营好一家公司,这是只有里才会有的事情,”陆商笑道,“慢慢学吧。”
黎邃感冒还没好全,头晕目眩地从书海里转过头来,“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陆商靠在椅子上,随手翻看着一本管理学,“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拿到MBA学位了。”
黎邃从那天起再也没睡过懒觉,早晨五点半起来背词条,上午学习英语和经济学,下午学财务管理和人力资源,晚上睡前还要看各种商业案例。陆商基本上不会来打扰他,只在看他实在绕进圈子里出不来时才来提点一二。
“财务是一家公司的核心命脉,一个连报表都看不懂的老板,绝不是个称职的老板;经济学是帮助你判断市场经济的走向,方便你做出决策;懂得高效利用人力,会让你在执行时事半功倍,你现在学习的都是必须掌握的技能。”陆商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他,“其他专业上的事情,譬如房地产和电子科技,将来我会找人来帮你,你可以在实践里慢慢累积经验。”
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学习,黎邃的饭量一下子也上来了,晚饭连扒了三大碗,嘴里鼓囊囊的,“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
陆商给他夹了个鸡腿,笑了笑,“等你能看出上次那份报表里的问题的时候,就算你过关。”
晚上睡觉之前,黎邃趴在床上看书,连着几天早起,他难免有些疲累,趴着趴着差点睡过去。陆商走过来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累了?”
黎邃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
陆商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抽走他手上的书,让他上床去睡。
“我再看会儿吧。”黎邃拒绝了。
“不急,不要养成低效率的坏习惯。”陆商安慰道,赶他上床,“上床,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什么故事?”黎邃精神了。
陆商从抽屉里翻了把药片出来吃了,也上床,关了灯躺下,“如果你希望一个邋遢的下属每天保持衣着整洁,你会怎么做?”
黎邃想了想:“给他下规定。”
“如果他不听呢?”
“扣他工资。”
陆商被逗笑了。
“不对吗?”黎邃问。
“对,而且,这是国内大多数企业都会采取的方式,”陆商说,“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黎邃想了一阵,“让他交个女朋友。”
陆商再次被逗笑了,这次直接笑出了声,隔得太近,黎邃甚至能感觉出他胸腔的震颤,黑暗里,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你笑什么?”黎邃控制着声音和表情,觉得自己的演技也是越来越好了。
“说说原因。”
黎邃收敛神色,认真道:“一个人再邋遢,再不堪,如果遇见了能让他想去变好的人,就一定会变好的。”
聪明的话中话,陆商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不动声色地选择略过,“所以是激励政策是吗?”
黎邃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说对了,这个世界上,你想让任何人按照你想法去做事,无非都是两种办法,一种是惩罚,一种是激励,任何复杂的心术都是在这两种办法上演变来的,”陆商道,“就像这个邋遢的员工,你想让他每天保持整洁,一可以对他做规定,做不到就实施处罚,这办法奏效,但却是个下策,更好的办法是,不经意地夸奖他。”
“夸?”
“对,再邋遢的人,一年里也总有那么几天是干净的,夸他,夸到他无地自容,夸到他再也不好意思以邋遢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
黎邃想了想,道:“那他如果是个厚脸皮的呢?”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你知道,有多少职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