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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 7 缱绻

过了没几天,松松居然真的和老马一拍两散了,走前还说了很多指责老马的话,总之,做的比老马的历届前任都不堪。映雪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马爷下的功夫,她知道,无论说松松有什么缺点都可以,但是,她好像还真的没想过要和老马分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松松还真是一心一意地想和老马在一起的。所以这一次分手,只能说是马爷刻意的“棒打鸳鸯”。

马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映雪想了很久,也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老马是一如既往的失落。他失恋的次数太多了,多的他不由不信命,松松走后,他对映雪说,妈的我大概是天煞孤星命,否则怎么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老马百无聊赖之中,领养了一只小猫,那猫是流浪猫,好像被车压过,瘸了一条腿,长的也不好看,又瘦又小,还常常被附近的孩子们欺负。老马偏偏把它带回了家,给它洗澡,带它去看病,一日三餐细细地喂养。映雪天生不喜欢这些长毛的东西,看到他的小猫就有点腻味,但是见他如此不辞劳苦地照顾一只病怏怏丑陋的小东西,心底倒是不由一阵阵温柔地牵动。很多时候,她都很想从后面过去抱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在她心里,他也跟那只小猫一样,让人爱怜。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很多时候,她也没给老马好脸色,好几次对他说,你那猫身上有跳蚤没有,会传染的,要养也养一只漂亮健康的,纯种的。

老马很认真地分辩说绝对没有跳蚤,没有任何寄生虫,虽然它不好看,还瘸腿,但是,它很干净。他就不喜欢那些漂亮可爱的,就喜欢它。

映雪无言。

马爷这些日子也挺无言。他很辛苦地把路上的雷都给映雪排除了,可他们还是连一点动静,一点发展都没有,这让马爷不由很焦灼,因为最近也常常让老马帮忙处理些公司的事务,比如前些时打算收购邻城的几家小公司,然合并在一起,这个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马爷想了想,去对映雪说,他很欣赏她的眼光,愿不愿意周末和他们一起去邻城一起考察一下?

映雪说很愿意向马爷多学习。等她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其实那天老马也是一起同行,心里莫名其妙就有点惴惴的,考察完毕,马爷让老马留下来明天和他们继续商谈,然后回头对映雪说了一句:“你也留下吧,帮帮他。”

老马也说:“映雪在那就更好了,她的思路比我清晰,也完善得多。”

映雪答应了。

马爷居然给她和老马只开了一间房,做的挺赤~裸~裸的,这让映雪很不自在,对老马说,你下去重新开一间。

老马累了一天了,急着要洗澡,连连说费那个劲干吗,你睡床,我睡外面的沙发好了。

马爷其实并没有立即回家去,此时正在映雪他们下榻的酒店附近,找了一家小咖啡馆,独自叫了一杯咖啡,他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坐了许久。

他希望映雪能成为他的儿媳。从他那双沧桑老辣的眼里看过去,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比映雪更适合自己的儿子了,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比映雪更让他觉得放心的了。他以前和映雪说过,男人年轻的时候,往往都不懂得如何挑选适合自己的女人,关于这一点,他是有着惨痛的经验的。所以,他想,哪怕是推波助澜,甚至是一手包办,他都要把儿子和映雪撮合在一起。

马爷给映雪发了一条短信:“丫头,别再端着了,给我儿子一个机会。”

这短信发的很及时。这时老马进去洗澡了,映雪正沉浸在要不要下楼去重开一间房的纠结里,马爷的短信就来了,他语气里的恳求意味让映雪不由软化,然后,等老马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脱了衣服,钻进了雪白的被单里。

老马本来准备今天早早睡觉,明天还要去和人家谈正事,对于和映雪同居一室,起初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等他洗完澡出来时,随意一瞥,发现映雪已经睡下了,正想和她说声“晚安”,忽听映雪在那里低声叫他:“倒杯水给我。”

老马便倒了水过去。见映雪正面仰躺着,枕上散落着她丛丛的黑发,像一片幽幽的水草,他蓦地感觉血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似乎,面前躺的是一个陌生女人,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她的姿态,语调,和眼神,熟悉的,是她的脸,以及她的柔情。

在迷乱中,老马想,她的乳房一定是真的。如果是隆的,那么躺下来时一定会高高地挺着,不像她,自然而然地垂下来一小团精致而洁白的肉,在那里一颤一颤地起伏迤逦着。

老马用手抓住了那一小团肉,就像抓住了一小团蓝天上的白云。那一种颤栗,那一种飘浮,那一种不可思议,那一种从虚无过度到现实的狂喜,让他心颤神夺。

他从背后抱住了映雪赤~裸的身体,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脑后,以至于那里的头发很快都变得濡湿了,老马就那么紧紧地抱住她,却不敢立刻将她扳过来。

“丫头,现在还端着算是怎么档子事呢?”马爷的声音在映雪心里响起,映雪于是把身体转了过去,面对着他,问:“你爱我吗?”

老马用手指在她颊上细细抚摸着,像抚摸着一尊细瓷观音,手势中爱抚里夹带着微微的虔诚:“……你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

映雪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为什么是“高不可攀”?

“我觉得你什么都比我强,什么事都比我做得好……映雪,我在你面前,好像有点,自卑。”

映雪抱着他那毛茸茸强壮的身体,听到耳内的却是如此让她伤感与怜惜的句子,她不由搂紧了他的脖子,然后,把自己打开,全然接纳了他突如其来的暴烈与灼热。

映雪期待着自己被他揉碎,碾碎,撕碎,碎成悠悠荡荡的粉末,飘扬在氤氲的空气里。但是,在老马有节奏的撞击里,她却无奈地依然保持着完整,她有着完整的心,完整的身体,完整的理智,完整的记忆。

她脑子里一清二楚的,根本无法集中起精神,于是,什么样的陈年旧事,旧片段,旧场景都趁机沉落飞升,浮了上来,纷纷扬扬的,搅成了一团。

“……映雪,背一遍《丽人行》给我听,”这是父亲的声音:“三月三日天气新……”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这是年少时的她。

父亲在那遥远的时空里叹息道:“都两天了,《丽人行》都背不流利吗?”

映雪抚着老马的背,突然在心底飞快地接下去背诵道:“……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如果在一个顶点周围有k个正n边形的角,由于这些角的和应为360°,因此k×(n-2)180°/n=360°化为(n-2)(k-2)=4……”这是她一辈子都没能记全的的数学公式,今天记得了。

“……并非是哀家颊带惆怅,都只为我朝中不得安康……”是马爷,请她去看大牌角儿演的《二进宫》,“映雪,今天的戏你觉得唱的怎么样?”

唉,如果没有燕山,那么,映雪也许会认为一切都应该原是如此。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小说中写的那么妙不可言,让人魂飞天外。可是,她已有过了那么一个夜晚,罪恶的,暧昧的,危险的,冲动的,死去活来的,暗香浮动的夜晚,使得映雪感觉,就算是“打网球”,那费德勒也是希望和纳达尔打一场的吧,那才叫一个棋逢对手,她和老马,好像根本不能打一场似的,完全不同调,也无法共振,他们完全是在各做各的,南辕北辙。

“……好吗?”老马从她身上下来,倦怠但温柔地亲吻她,问:……喜欢吗?”

“好。”映雪竟然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老马的完成是让她彻底解脱了:“喜欢。”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会假装高潮了。

老马很快就沉沉睡去。映雪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走到阳台上,夜风像一只柔情脉脉的大手,悄然地用指尖吻上了她的眉睫。

“……你是第一个能和我同时到达的女人……”有个声音在她心里呢喃着,呼唤着,撩拨着,然后,有一股炙热的岩浆汹涌而来,掩埋了她。

她到达过喜马拉雅之巅,所以,任何小小的山峰对于她来说都只是如履平地了,她怎么还能真正感觉“好”,真正感觉“喜欢”?她见识过巨浪滔天的大海,那芊芊细流,如何还能让她尽情遨游?是谁说男人关了灯都是一样的?映雪在心里问,那怎么可能一样呢?

映雪和平时的每一个夜晚一样,还是靠了酒精催眠,才渐渐睡去。睡梦中,老马翻过身来拥抱她,她接触到他那毛茸茸的身体,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温暖。她在朦胧中感到,温暖,是要比激情更有力,更有质感,也更有它的建树的。

她要温暖。她要这个给了她温暖感的男人。

清晨醒来的时候,老马第二次和她缱绻不已。这次比昨晚那次改善了许多,但是依然平淡无奇。这是一片温暖的草地,却开出了平淡之极的花朵。而她呢,她经过了与燕山的那一晚,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已然长成一棵开满花的树,在暗夜里摇曳生姿。只是如今看来,这种摇曳是一种闲笔,是多余的,累赘的,可有可无的。

映雪觉得自己就像麦兜,一直想去马尔代夫看蓝天碧海,可是真到了那里,却也感觉不过尔尔。当然,这不是马尔代夫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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