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情深



楼君炎低头, 轻附在她耳际,炙热的气息喷洒萦绕:“好姑娘,值得最好的。”

陆燕尔心尖微颤, 双眸被蒙,意识感官愈发清晰,他带给她的悸动更甚平素,却不知楼君炎此举意欲何为, 隐约感觉他为她准备了某种惊喜。

就在胡乱猜测之际,陆燕尔只觉得腰间一紧, 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似掠过河面, 最终落在一艘船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佛过她的脸, 冰冰凉凉的。

是雪吗?

可楼君炎应该没有此等手眼通天的本事,能算计到何时落雪吧?

她抬手正欲取掉碍事的红布,楼君炎却先她一步解开, 眼前豁然而亮, 清眸点点溢出星星点点的惊艳之光, 他们正立于画舫, 画舫周围尽是各色精致的花灯。

更令她称奇的是,漫天桃花如雨洒下, 点点翩飞, 美不胜收。

陆燕尔伸手, 一朵如血染的桃花落在她掌心, 指尖微微捻, 竟是真的桃花, 这般万物萧索的冬天,竟有鲜花绽放, 实在是奇妙。

她环住楼君炎的腰,仰头望着他,眨巴着眼睛道:“夫君,桃花盛开在三月,你从哪儿弄来的?”

“南方有个桃花谷,那里的桃花常年盛开。”

陆燕尔眸光轻动,京城在北,桃花谷在南,他竟为她精心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心神一阵激荡,她踮起脚尖,摒弃了全部的羞涩和矜持,主动献吻。

吻上他微凉的唇。

如蜻蜓点水,正欲离开,反而被他一只手扣住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他深深地凝着她,微抬右手,掌心翻转,漫天飞舞的桃花慢慢聚拢,竟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两个字:燕尔。

她的名字。

陆燕尔惊讶地张大了嘴,楼君炎眸光微暗,趁势而入,在腔子里与之追逐共舞。

名字消散之际,天空中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里,绚烂夺目,明艳之光落在楼君炎的脸上,竟衬的他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陆燕尔傻了,痴了。

无限好城

直到他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指向天空:“燕尔,这便是为夫的心意。”

陆燕尔才!才呆呆地抬眸,刹那间,整颗心几欲跳出心脏,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住心口,嘴唇翕动,低喃地念出了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也曾见过最美的烟花,却远没有今日的美。

那些烟火竟如方才的桃花一般,在空中呈现出了这几个字,连起来便是:燕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夫君。”

陆燕尔依偎在楼君炎胸膛,在辞旧出新的最后一刻,同他共赏这一场盛世烟火。

她听见,他说:“或许我们的结合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或许当初娶你时心思不纯,但自成亲以来,你的一颦一笑,皆入了我的眼,进了我的心,融入我的血肉,恐怕此生,我对你再也放不了手。未来的路是喜是忧,我都会牵着你的手走下去,此一生,唯彼此而已!”

或许是今夜的景太美,或许是今夜的姑娘太娇媚,楼君炎竟如青葱岁月的愣头小子,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心捧到了心爱的姑娘跟前。

他要告诉她,他对她是爱,是情根深种。

陆燕尔侧眸看向他,漆黑的眸子被绚烂的烟火映亮,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夫君,燕尔的心其实比针尖还了此生唯有彼此,那我便会当真,不论何时何地,此般境遇,你都只可以有燕尔一人!”

陆燕尔微微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儿盈于长睫,但她却努力地昂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这般说有些卑劣,他早晚都会位极人臣,而她的身份始终只是个县令之女,若是天子给他赐婚,他又该如何拒。

可见识了他的好,她再也无法同任何女人分享他。

即使她从小学习的就是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可爹却只有娘一个妻子,楼家公公也只有婆婆一个正妻,她自私的想,她也可以做他唯一的妻。https://www.dubenhaoshu.org

楼君炎拥紧她:“傻姑娘,你夫君会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燕尔自然相信夫君。”陆燕尔吸了吸鼻子,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温糯的声音带了丝鼻音,“若夫君敢三心二意,燕尔就永远消失在你面前,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楼君炎气道:“你敢!”

陆燕尔弯眉而笑,眼眸晶亮剔透:“燕尔当然不敢,骗!你的。”

看着天空不断绽放的烟火,陆燕尔始终捂着胸口的位置,此时此景,她就像是跌进蜜罐里的小虫,几欲被甜死。

雪,忽然落下,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楼君炎解下披风,体贴地为她挡在头顶,替她遮去所有的风雪凛冽。

陆燕尔却悄悄地将脑袋往外移了移,任由白雪片片落在自己头上。

听说白雪染了发,便能白头偕老。

她想,此生与他共白头。

护城河边。

顾辞伫立在柳树之后,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俊如玉,浑身上下却带着深沉的疏离冷漠,目光幽幽地盯着画舫上紧紧相拥的两人。

陆燕尔。

他对她分明没有情,退婚于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可她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巧笑倩兮,笑的那般明媚,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笑,引得他不自觉追随那抹笑容,就连陆霜飞也无法像她那般笑的无忧无虑,陆霜飞的笑总是掺杂了一些其它东西,没她那般纯粹。

难以言喻的情愫涌上心头。

是不甘心?

亦或是其它的东西?

……

离护城河一里的空地上,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倒腾着烟花弹,本该是阖家团圆温壶小酒的清闲日子,却在这里对着眼花缭乱的烟花弹搬来倒去,每处烟花的放置、点火的时间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若不然,便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公子为讨少夫人欢心,真是煞费苦心,可累惨了我们。年夜饭随便刨了几口,就过来了。”

“楼里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这不又花去了上万两银子。”

“让我们这群身怀绝技的大老爷们儿来摆弄这些玩意儿,未免大材小用。”

“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公子也折在了美人身上?”

人影穿梭,大家不停地摆弄烟花,也对那位少夫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辛堂主,你见过少夫人没?那是个怎样的绝世美人,惹得我们向来清心寡欲的楼大公子竟动了凡心?”

被称作辛堂主的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粗着嗓子道:“没见过,赶紧干活儿,别整错了。”

“辛堂主没见过!,冷枫却是见过的,不如让他给你们说道说道。”

说话的正是京郊树林的灰衣男子,半眯着双桃花眼,手里摇着一柄白玉折扇,面容英俊潇洒,将风流二字演绎的入木三分,只是身上灰败的老者服饰未及更换,将其形象大打折扣。

而他旁边的蓝衣男子,正是他口中所说的冷枫,冷枫经常出入楼家小院,平素消息往来皆是冷枫负责传递,自是有机会见过那位少夫人。

众人一见,竟是曲流觞和冷枫过来了,当即问道:“冷枫,说道说道,少夫人是个怎样的美人儿,迷得公子五迷三素的?”

冷枫皱眉。

曲流觞一扇柄敲在他肩上:“兄弟们纯属好奇,你要是不满足满足兄弟们的好奇心,我就将你喜欢翠……的事告诉她!”

最后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冷枫狠狠地瞪了曲流觞一眼,对着众人说了两个字:“好看。”https://www.yq6.cc

好看?

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具体是个怎么好看法啊?

众人面面相觑。

曲流觞也有些傻眼:“多好看?”

要不是楼君炎严厉禁止他们去窥探少夫人,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知道人家长啥样。

冷枫顿了顿,又说道:“就是比普通的姑娘还?”

众人:“……”

这小子怕是故意吊他们胃口。

不过转眼一眼,冷枫素日口风又紧,轻功又好,不向他们经常嚼舌根,才得幸跟在楼君炎身边打转。

自然不好随意编排少夫人。

其实是冷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陆燕尔,这个小姑娘整整比公子小了十年,他除了知道小姑娘长得比较好看外,也不知道是哪儿吸引了公子。

雪,一直在下。

烟花,一直绽放。

整个京城都目睹了这一场经久不衰的烟花,以及那源源不断的八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纷纷感慨,如今讨姑娘欢心没个万儿八千的银子根本就拿不出手。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引得倾慕者豪掷千金。

不知倾慕的男子是否能抱得美人归?这般大手笔,怕是多半成功了!

皇室家宴结束后,景昭帝携宫妃皇子公主登上最高!的庆天楼,视野开阔,这里正是赏礼花的最佳地方。

恐引起火灾,皇宫历来对烟火控制严格,除了寿宴各国来宾,便是除夕之夜方可燃放,众人自然兴致勃勃,当然兴致不高的,圣驾面前,装也得装出一副喜悦的表情。

新旧年交替之际,千发礼花齐放。

结果京城中竟有人放的烟火比宫中还要隆重,烟朵硕大,成字体绽放,虽是些情意男女的绵绵之词,倒底是将宫中的烟花盖了下去,显得皇室有些小家子气。

一些不懂圣心的后妃竟忍不住露出惊艳之色。

景昭帝面色沉怒,早已失了赏烟火的兴致,直到宫中烟火放完,皇城外的烟花竟没任何停止的迹象,皇帝的龙颜已然怒到了极致。

端王赵括欲上前,杨贵妃轻看了他一眼,旋即掩唇而笑,福了福身道:“臣妾恭贺陛下!”

景昭帝脸色铁青,佛袖道:“贺什么?”

杨贵妃眼波流转,笑的雍容华贵,慢慢说道:“陛下文治武略,励精图治,,方有这海晏河清、盛世天平之像,如今寻常百姓都能放的起烟火,皆仰仗陛下勤政为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自然值得恭贺了。”

烟花并不便宜,一般只有勋贵世家才放的起,而近日明知陛下要在宫中燃放礼花,他们自不会抢了风头,自是那些不知情的普通百姓而为。

当然,如此大场面,自不可能是真的普通百姓,没权也是富庶人家。

但不妨碍杨贵妃借机发挥,将景昭帝丢了的面子拾起来,景昭帝果然脸色好看了些,落下一句‘赏贵妃玉如意’,旋即摆驾回宫。

一众宫妃方才在家宴上献艺抚琴,皆没得到景昭帝的赏赐,偏生杨贵妃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景昭帝龙颜悦色。

但皇后已殁,陛下迟迟未有立后之心,杨贵妃再得宠也无法再进一步,众妃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重华宫。

杨贵妃轻押了一口茶,才看向下首的赵括,皱眉道:“括儿,你方才欲同陛下说什么?”

赵括冷道:“竟有不长眼的家伙惹父皇不悦,自是要将其揪出来,狠狠惩处一番。”

杨贵妃猛地放下茶杯,严厉道:“圣心难测,我们既要顺着陛下,却也不能全然顺着陛下,方!才陛下是恼怒,可你若觐言,意图为了小小的烟花便要惩治那人,你将陛下置于何地?他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贤名,你无论样貌还是脾气皆是最像陛下的皇子,可陛下年轻的时候城府却比你深多了,最懂得韬光养晦。

陛下虽对太子不甚满意,但方才太子都未说话,你何苦在这等事上抢风头。人前,太子就是太子,你依旧只是端王,绝不能在言语上越过太子,但你为父皇效力时,要不遗余力的做事,将事情办得漂亮,让他看到你的好,你都忘了吗?”https://www.8gzw.com

“母妃,孩儿知错!”赵括低下头,面上虽有些不服气,但对杨贵妃却甚是敬重。

“括儿,你还年轻,陛下身体康健,未有衰老之像,多做事,少参与是非便是。”杨贵妃语重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括,“永远都别想着去糊弄你父皇!”

“是,孩儿谨记。”

“出宫吧。”

杨贵妃扬了扬手,打发赵括出了宫。

“这孩子还是有些浮躁?”杨贵妃疲惫地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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