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1)

珍妃的手轻柔的捏着曹守敬的肚腹,那是曹守敬最喜欢动作,曹守敬几乎要发出呻吟声,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肚腹上剧烈的一阵刺痛,如同裂开了一处口子,浑身的气力止不住的从开口处奔涌而出。他睁大眼,欠起身子,只见自己的肚腹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弯弯曲曲的胃肠。而珍妃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尖上正滴下新鲜的血红。

你……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江南红袖。她们才是你的债主。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

红袖……

她们要你的命,我也没有办法,小敬子,你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么多年了,也该够了,安心的走吧。

贱……贱人。

淫……淫妇。

你怎么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原本就是青楼里伺候男人的婊子,你带我进宫,我得谢你。可是你也利用我控制廷素,也曾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是太监,没有行货,我依然跟你同床。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你的手指。是为了在宫中活的痛快,是为了讨好你。你老了,够本了,闭眼吧。

曹守敬眼前渐渐迷离起来,他渐渐看不清珍妃的模样,也听不到她说的话,最后,她只看到一双飘逸若仙的红袖,在他眼前摇椅晃。

不到身死不还乡。

曹守敬觉得自己看到家乡的田埂了,自己仍是个半大的孩童,抱着自己的狗,在田埂里奔跑,阳光热烈……

红袖饶有兴致的看着倒毙在榻上的曹守敬,轻轻叹了一口气,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可叹可叹。

珍妃全身裸着的立在一旁,恭敬的垂下双手,叫声大姐。

红袖低低的嗯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珍妃红润的樱桃,笑了笑,转身离去。

三日之后,皇宫换了里外三层的守卫。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守卫都是一身戎装的女子。

江南红袖很快接管了京城和京畿的防务,赵子虎和张诚的床上、地下,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各种颜色的姑娘。尤其是赵子虎,红袖亲自与他温存了一晚,赵子虎魔障一般,从此惟命是从。

就在九王爷和袁向鲤不停征战之时,京城里悄然改弦更张,江南红袖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只是用了几个西施,便足以倾国倾城。

红袖躺倒在龙椅上,千娇百媚,笑得熏人。

慕香带着桑下和香菱,已经赶到了古昌城。一路上饿殍遍野,灾民遍地。慕香再次站在悠远楼楼下的时候,竟然恍如隔世。一切一如从前,一样的牌匾,一样的草木。只是客人出奇的少,连年的战乱已经消耗掉这座古城所有的朝气,即使再悠远楼这样的地方,也再找不到年少之人。

慕香上了楼,楼上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正在叽叽喳喳的交谈,竟然没有人正眼看慕香,直到看了慕香身后的桑下才聚拢过来。

这位大爷,要不要姑娘们相陪,只要几个白面馒头,姑娘们就甘愿为大爷做牛做马。唱曲可以,吹箫可以,就是打骂也可以。

对对对,大爷,这里的姑娘功夫了得,您既然来了一定要试一试。

是啊是啊,悠远楼当年可是古昌城里的金子招牌,那时候我们一个姑娘的春宵,可以顶一个院子了。

这两位小姐也有玩的,如果小姐愿意,姑娘们也可以服侍你们。

桑下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不知所措,倒是香菱憨憨的笑,看着涂脂抹粉的女子,哈哈大笑起来。慕香见到悠远楼竟然已经是如此惨象,心中不忍,让桑下拿出一些腊肉,分给姑娘们,姑娘见到肉,再顾不得体面,围在一起,争抢起来。

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这些熟悉的唱词,不知道多少遍回荡在悠远楼的梁柱之间,想不到如今一语成谶,竟然真的是如此破败了。

慕香仄仄仄的上了楼,来到自己和绺儿的房间,房间里满是灰尘,被衾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床棉絮,拔步床上布满了蛛网,地上胡乱堆放着破旧的衣物。慕香捡起来一个胭脂盒,凑在鼻子上闻闻,隐隐约约还有香气。慕香追忆起往事,怔怔落下泪来。

芳趾悠悠,其香自远。

《红宵帐》《十香词》《琵琶行》这些是不是许久都没有人唱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慕香不忍再看,转身下楼。

桑下始终一言不发,他依照慕香的吩咐,一直拉进香菱的手,香菱几次试着挣脱,都挣脱不出来,后来干脆放弃,任由桑下拉着自己跟在慕香身后。

前面就是袁府了,袁府的老宅。

不,不是。是樊家,樊家老宅。

慕香想起驼背的管家,想起樊孔,想起小璃,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祁皇后最终找到樊孔和小璃了吗?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乡下。慕香想,等她寻得绺儿姐姐,她一定要去看看他们,也许樊孔已经会说话了,也许他们远离了世俗,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正过得很幸福。

慕香没有进樊家的老宅,他们找到一处破败的茶馆,茶馆里一个人也没有,三个人胡乱吃了东西,便急匆匆的往西山赶,那是袁怀璧的陵寝,那里是三池,那里困住了绺儿姐姐。直到现在,慕香也不知道所谓江南红袖到底是些什么人,只记得当初皇城女市,自己有点耳闻。可是,真真切切的人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慕香按照自己的记忆,跌跌撞撞的往西山走,桑下和香菱跟在身后,一路上,香菱左冲右撞,一刻也不安歇,幸好桑下始终握紧她的手,不然她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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