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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以安沉默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备受瞩目的亲王殿选择阴阴暗暗地逃跑了事。

穆以安一只手按在了戚章的肩膀上,给了她安慰和强有力的支撑,然后镇定若地喊道:“世良,麻烦你再走一趟。告诉我三哥和钱方进钱将军,盯紧齐王府所有人的动向!一旦有一个人、一架马车要离开京城,立刻扣押来!”

她看了一眼戚章,补充道:“就说,是福熙大长公主殿的意思!”

门外的世良应声离去。

穆以安重新坐回了她身边,道:“章……你方才,没有说话,是信任我吗?”

戚章瞪她:“明知故问。”

穆以安嘻嘻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摇晃着,道:“我、我也有些心里发怵。之前,在军中听过他打仗的时候遇到这种变卖家产跑路躲罪的事情。”

戚章叹了气:“就当是长了个心眼吧……没事的。只是,”她低头,“若真的是我皇叔做了什事,我还挺难过的。虽然也不怎亲近,但毕竟……”

“是血亲,我懂的。”穆以安拍了拍她的手背。

戚章还是有些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的。

穆以安刚想说些什笑话给她听、让她高兴起来,嘴才刚刚张开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李德公公吼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尖利得刺破了她俩的耳膜——

“殿——大长公主殿——”

“穆小姐——穆小姐——”

“陛急召——陛急召——”

“回风谷八百里加急——!”

延和三十七年十一月末,祁京城内开始了年的第一场大雪。无数翻飞的白色精灵从银灰色的天空中缓缓降临人世之间,亲吻着光秃秃的树干,亲吻着湿滑的大地,亲吻着离别之人寒冷的心灵。

回风谷的雪得更大、更猛烈,鬼风谷内呼啸的寒风拉扯着心惊胆战与血肉模糊,像是一个一个被困在牢笼中无法逃的饿鬼,撕咬着每一片血红的温度。

十一月廿二,回风谷军营传来八百里加急,快马从北到南奔驰千里,送了一封字迹潦草凌乱的书信回京,轰动全城!延和帝当日傍晚急召百官进宫,夕阳灿如残血,映衬着朱雀大街青石板街道上面无数的车辙痕迹。

福熙大长公主站在百官队列的最前方,凝神听完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脸色煞白。

不止她一人,百官惊恐,一片死寂。

穆国公与十五万大军被困于鬼风谷已有整整三日!

没有人知道北燕三十万大军是如何突然改道围困住了整个鬼风谷。穆国公率军抵达鬼风谷中原本计划好的偷袭地点之时,迎面就直接撞上了北燕三十万大军。

宗泽站在鬼风谷的山巅之上,一双眼睛阴森恐怖,充斥着血丝,紧盯着穆国公。他笑了起来,露了森白的牙齿,仿佛一刻就将穆国公生吞活剥了!

李广二手上紧握着刀戟,警惕地观察着宗泽,心里面不停地打鼓:“国公……”

穆瀚紧皱着眉头,心也是翻滚不停、久久不平息,他的手缓缓收紧了缰绳,沉痛地道:“还是……被人传去了吗?!”

泽抬高声音:“老不死!没想到……本帅会现在这吧!啊!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长啸,声音刺耳尖利,“穆瀚!你当年杀我父亲,坏我半生!此番,本帅就是来找你寻仇!”他一挥手上长剑,满脸嗜血。

穆瀚大吼:“谁?!小屁孩毛都没长齐!敢在这叫嚣,也不看看己奶断了没!”

宗泽见他完全没有惊恐的意思,顿时怒火丛生,身旁之人拦他又拦,不停地在他耳边小声道:“帅!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宗泽深吸了好几气,才放了现在就将穆国公乱箭射死的冲动,冷笑一声道:“穆瀚!你当年困我父帅七日,逼他断粮而死!此次,我也让你尝尝这是什滋味!用你的人头祭奠我父!”

穆瀚会了一个毫不介意的笑容:“哈!你父亲?!不过是我刀亡魂,安敢叫嚣?!一介无脑懦夫,我再收一个替天行道,也算是功德一件!”

宗泽终是被手的好几个将领拖了回去。慕容将军说了,不让他坏了真的大事!

李广二勉强松了一气,侧身问穆国公:“国公,现如何?!”

穆瀚紧闭双眼,沉声问道:“咱的粮草还剩几日。”

李广二看了身后一眼,模模糊糊地道:“我来带的是三公子最后送来的那一批……还撑七日了……”他深吸一气,道:“不过,幸亏您思虑周全,若是我杳无音信超过一日,回风谷军营那边会立刻给京城发送急报!”

穆瀚颔首:“京城急报八百里来回要两日的时间……我撑不到援军赶来,况且,”他抬头看了一眼山巅上排排围得水泄不通的北燕士兵,道:“北燕这次在这里只排了二十万人,他还有十万人,估计已经分路去攻打回风谷大营了。”

李广二大惊失色:“那!”

穆瀚看了己手上的铁剑,剑上寒光凛冽,剑身微微颤抖,诉说着嗜血的意味:“被摆了一道,没想到真被将计就计了……咱这回,有些凶险啊!”

十一月廿二开始,北燕分派二十万人团团包围鬼风谷,时间长达整整七日。时,北燕分派十万人攻打回风谷大营,回风谷八万人勉强支撑着,一封一封的千里加急军报如雪花片一般传入京城。

十一月廿五,原本沉重的鬼风谷雪上加霜。

穆瀚揭开了一捆军粮上盖着的保护罩。

他闭上了双眼,深吸着一气,只觉得冬日太冷了,连血都凉了。

李广二面如死灰,咬牙捶着被大雪覆盖的土地以此泄愤!

……军粮,是发霉的。

穆瀚脑袋里面飞快地划过一些让他己都觉得惊悚和不置信的猜测,但很快被他摇了摇,放过了这个怕的念想。

计策的暴露已经让他有了些许猜测,整个布兵防阵图经手的无非就这几个人,他的子、婿,以及……当陛。

经手发霉军粮的也只有老三、章和……当陛。

无论怀疑谁,穆瀚都只觉得己的心脏停跳了。

雪,得很大;人心,凉得冻住了飞雪的天地。

第48章 临宠不忒

夜,漆黑得怕。站在祁京城外的山巅上俯视京城,再无一片灯火辉煌、再无一

片歌舞升平,乌鸦在天空中嘶吼,怨恨着天的寒冷与生命的无处栖。那东方的一角,将亮未亮,擦一片墨蓝色的氤氲水汽,降神明对世间最后一丝的怜悯。

穆以安披散着头发站在山巅上,微弱的晨光勾勒着她消瘦的背影,一个人孤独地慢慢在这一片土地之上飘离。长发被风惋惜地捧起,失落地垂落,散去了光泽与魂灵。

她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柄剑。剑鞘朴素优雅,剑身透亮锋利。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之一,是当年秦榛陪着穆瀚上战场时,两人的定情之物——甚会有人将这一柄凶兵利器当作脉脉的情感牵系,但对于她的父母来说,这是性命相托的承诺。

穆家是一个很奇怪的家族,他甚讲究繁文缛节,甚关心世俗舆论,一家子围在火堆前坐着,把己的真心在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之间曝露无疑。他认准了谁,会定一辈子都无条件信任他的决心,无论对方是否会在己背后捅己一刀。

穆家人……其实都挺蠢的。

穆以安猛地奔跑向前,将剑抽剑鞘,银光刺破了夜的漆黑,闪耀嗜血的欲望,带着一剑封喉的气魄向前方的空气刺去,划破空气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

穆以安面色沉静如水,眼眸紧盯着剑尖,专注地舞动着这一柄长剑。

上挑、突刺、勾!

她每一个动作都用力十足,十分标准。风留住了她的残影,瑟瑟发抖,发呜咽的声音求饶。

那个姑娘在朦胧的未现天光中持剑起舞,没有绫罗的柔美、没有银铃的清脆,甚至没有英姿与飒爽,她舞着己心中莫大的悲苦与仇恨,舞了对己无为力的痛恨,充满了冰冷的嗜血。

她恨!她痛!

她抬手将剑挥,干脆利落地收势。发丝飘散,遮住了她的双眼,和那一双眼睛之闪烁着的晶莹泪痕。

……她无为力……

她的剑法……是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中练习的,从九岁那年,到十六岁之后,父亲手把手教她、训她、夸赞她、指正她。父亲从不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对她放松管教,也从不反对她学习一身武术与领兵打仗的本事。对母亲离世的伤感与愧疚,对父亲来说,在女身上倾注所有就是一种偿还;对女来说,将对母亲的遗憾移植到父亲身上,是一种寄托。

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浪费了一丝一毫的爱。

“吾以安,见信如晤。闻城中三两事,不妨边境一无忧。”

“安安!诶哟!我闺女长胖了!肉嘟嘟的好看了!”

“穆以安!要学功夫就用心学!马步扎稳了、不许哭!穆家的女,哪有那轻易哭鼻子的!”

“不愧是我闺女!不愧是我闺女!快夸夸!快夸夸!”

“爹爹,来的路上我吃胖了不,我怕压到,会疼的。”

“那等我安安瘦来,不急!不过,先给起个名字吧。”

“赤瑕。”

“你有一匹骏马,名为赤瑕。这柄枪,就叫银霜!诶呀,要是我闺女骑着马,握着枪,刷得现在那北燕蛮子面前,定会将人吓得后退三百里!”

“三百里哪里够?八百里!”

“哈哈哈!八百里!以后

,你有了这柄枪,就保护章了。”

无数记忆碎片潮水般涌上心头,碎片一般割裂着她的心脏与身体,遍体鳞伤,却只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挽漂亮的剑花,看着她有朝一日骑着棕红色的骏马、提着银枪,潇洒而骄傲地站在他的身边了……

她穆以安的父亲,是穆瀚,当穆国公,曾经的三军兵马大元帅,是大殷朝永不磨灭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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