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除妖
“你去哪了？”我沐载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房间的正中央。
“去见一见那些所谓的贵族而已。”他唇边浮起我熟悉不过的奸笑，“果然不出所料，她们的确是一窝修炼成精的狐狸。”
“狐狸么？”我打了个呵欠，“应该长得不错。唔……她们看见你了么？”
“嗯。”他莞尔一笑，“而且眼睛里闪烁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呢。我去沐浴了。”
他盯着床边的女式单衣跟紫藤打染的外袭，神色纠结。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恰到好处的提醒，“忍吧，保宪大人。”说完，忍不住窃笑。他微不可闻的长叹一气，拿起衣服走进了沐浴间。
不久以后，他就拿着浴帕擦拭着犹在滴水的长发，坐到了我旁边。他沐浴过后身上充斥着淡淡的清香，刚入鼻翼就消散了，是梅花的味道，让人闻起来觉得格外舒服。
但是哥哥陪着我聊了好一会儿就睡觉去了，说是最近很累。
我独自坐在窗前看了会儿月亮，困意渐生，于是也去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半睡半醒之间，我忽然闻到窗外传来了不寻常的一股香气，悠悠扬扬，我睁开眼睛，只见窗纸上映出两个女人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困，眼睛像被胶水粘住一样睁不开，随即，我就被黑暗所俘获了……
等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类似于山洞的地方，身上被藤蔓绑住了，动弹不得。保宪哥哥就在我不远的地方，见我醒来，他朝我一笑。看样子……我们已经是身在虎穴了呢。
“这个洞穴还真是不错，”他朝我眨眨眼睛，他清凉的嗓音缓解了我部分担忧，“我数过了，加上你这里一共有四十六位女子。”
“唔……”我有些好奇，“抓来这么多少女，你说是拿来清蒸还是做羹汤啊？红烧油炸似乎也不错的说。把你油炸一下，肯定是鲜嫩可口。”
“为什么？”他看着我，皱眉，“十六夜，你说的很恶心。”
“看你细皮嫩肉的，”我笑了笑，实在是想象不出把他油炸以后的样子，“油炸了比较香脆可口，不是吗？不过恶心就是恶心了点。”
“不是拿来这样吃的，”他摇摇头，“妖魔基本上都选择生吞活剥，这样比较简单。”
“唔，”我皱眉，“更加恶心。”看着我们两个悠闲毫无惧畏的模样，身边的那些少女都惊异的看着我们，听了我们的对话以后她们纷纷惊恐万状，不少人都吓得哭了起来。
于是，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吵什么呀吵！”一个梳髻的红衣女郎走了过来，面容妩媚，举止略微轻浮，“还差两个少女就可以熬成鲜香醇美的汤了，不但可以掩去我们身上的气味，而且还可以养颜，呵呵，想起来就觉得很不错。”
她走到我跟晴明中间，“你们俩可真是美啊，一定很有养颜的用处。”她舔了舔嘴唇，“对了，用剩下的汤料还可以做出迷惑男人的香料呢……呵呵。”
“你是狐狸变的吗？”我打量着她，“看起来的确很是妖媚呢。”
她嫣然一笑，“既然你们都要死了，那就让你们死的明白一点。不错，我们都是狐狸所化，听说用七七四十九个未嫁女子熬成汤后喝下就能够保持美貌，剩下的汤料混合花香可以做出迷惑男人的绝佳香料。到时对于那些臭男人我们就不必费尽心思去引诱了，呵呵呵……”她眉眼带笑。
“阿津，”一个白衣的少妇探头进来，“夫人要你过去呢，说是探讨最后一晚的捕猎，咱这次绝不可失手。很快就可以享用这些少女了呢。真让人高兴啊。”
“雅？”红衣女郎抬起头，“唔……我马上就来。”她匆忙跟着那个妇人离开了这个洞穴。
“这个说法从哪儿传来的？”我皱眉，“说这话的人真应该拖去埋了！”
“今晚她们应该就会抓回剩余的两个少女。”晴明沉吟片刻，“真希望快点，这个打扮太讨人厌了。”
“呵呵……”我皱起眉头，“她们有六个人耶，你能够对付得了么？”
“其他五个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妖，只是——”他皱眉，“她们所谓的‘夫人’，也许比较麻烦。她从没有出面过，不知道有多厉害。”
“夫人？”我盯着他，“你没有看见她吗？”
“当时她化身是身体微恙的少姬君，”哥哥故作可惜，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只可惜，我没发现。“只听见了她的声音，很是清脆而且……不过既然是这窝狐狸的主人，修为应该不会太差。”他微笑。
我甩甩头，“没关系，反正死了还有哥哥你陪葬。”他肯定不会这么早死，不然忠行大叔铁定会挖坟的。哥哥一脸不以为然的笑容，我打了个呵欠，歪着头就又睡了。
我是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吵醒的。
“你们放过我吧……”那个粗布麻衣的清丽女孩悲泣着道，“求求你们了……我阿爹阿娘早就去世了，只和奶奶二人生活，她如今抱恙在身，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还有闲心担心别人。”五个妖艳的女郎从天而降，“你今儿就要变作鲜美的汤了……至于你奶奶，她也这么老了，大不了我们让她早点去见泰山府君就是了……呵呵呵。”她们相视一笑，纷纷做起法来，刺眼的红光闪过，我们身上的束缚被解掉，随即我们就出现在一华丽的殿堂中了。
前面垂直着高高的红色纱帐，空气中满是甜腻的香味。
帘后，依稀有着女人的曼妙影子。
那五个狐狸所化的妖艳女子纷纷跪下，“参见媚姬夫人。”
“起来。”一个动听的嗓音从帘后传出，那女子一扬水袖，纱帐立即分开。那背后神秘的‘夫人’终于出现了。
只见她黛发如瀑，眉目含情，如雪的凝脂上略显绯红，薄薄的红纱衣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乌黑秀丽的眼睛里满是冷峻神色，唇边的明媚笑容就跟晴明一样动人。她扫了一眼台下兢兢战战的少女，忽然一笑，“总算没有枉费我们几个月的狩猎，猎物们显然都很出众呢。”
“……啊，万山师姐来了，”那媚姬拾起一撮长发，无谓的开口，“阿津，请师姐进来吧。”那个被叫到的女妖点点头，轻移莲步往外而去。
不多时，一个白衣女人忽然飞身进来，看起来依然有着狐类的妖媚，“师妹，好久不见了。听说你这儿抓齐了四十九个少女呢。怎么，应该欢迎我吧？”
“万山师姐说的是什么话啊，”那个唤作媚姬的狐妖起身，“若是你是来赴小妹之宴的，那小妹岂有不欢迎之意？”
“媚姬！”来人似有劝解之意，“收手吧。要是那个阴阳师安倍晴明可是奉了命要来绞杀你们，你也明白，就算是你我联手，也未必打得赢他呀。”
“我管他什么安倍晴明不安倍晴明的！”媚姬冷笑，紧握拳头，“他可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Ｎ况练成香料后，就算是他，也难逃我的魅力……我要他的命！师姐啊，你就莫要操无谓的心了。何况，他不是还在和泉么？”
来人顿时脸黑了下来，“我好心劝你，你却不听！到时出了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万山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哥哥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那狐女万山走前无意看见了他，似有些纳闷的蹙起眉，随即恍然般的叹了口气，才走了。
“姊妹们，”那媚姬没好气的开口，“把这些猎物洗干净了通通投进锅里吧。”
“是。”狐狸们纷纷嬉笑着拉起了身边的少女们，很多少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尖叫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我看了一眼保宪，“哥哥，还不动手么？”心里也有些着急。他忽然站起身来，盯着那个媚姬，“嗯……我想，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他挑眉一笑。听着他清洌的声音，那五个女郎立刻围在了媚姬身边，神色紧张。
哥哥眼神一眯，看起来十分凌厉，随即结印念起咒语——“五方布阵，式神扶翼……”五点光芒从四周升起，逐次连接成一线，形成阵，“北斗三台，天文五星，妖魔封结……”那六个女子顿时被困在结界中动弹不得。
“哪里的阴阳师？！”那个媚姬怒喝，“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哥哥抬起头，含笑凝视着她，“悬狸，好久不见了。”媚姬闻言一愣，脸色顿时煞白，似乎有了印象，她不甘的瞪着哥哥，“竟然是你！安倍晴明的师兄……哼，你为何来破坏我的好事？”
“是好事么？”哥哥微微一笑，“我说媚，这次你做得太过了吧。牺牲数十少女，居然是为了一己私欲。我说，你还是放了她们吧。”
“休想！”媚姬气的咬牙，“贺茂保宪！我要你好看！”她仰天长啸，眼神凄厉，“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和安倍晴明算！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向你低头！”她不停地挥动衣袖，无数红光像剑一样袭来，她居然为破阵不惜牺牲自己的姊妹。
我耳边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那五个修行低的小妖纷纷在阵中化作了原形。长发凌乱，红纱漫天，媚姬此刻的模样就像复仇的厉鬼一样恐怖。
“那只好……”哥哥似在轻叹，“把你打回原形了。”他眼神越加凌厉，念咒声越来越快，约莫一刻钟左右，阵中的媚姬惨叫一声，口吐鲜血，随即倒下。
“我不甘心……”媚姬看着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不是他啊……安倍晴明……我恨他。”她泪如雨下，“贺茂保宪你知道吗……我就是因为你的好师弟，才会变成这样的……”
“何必固执，”哥哥看着她，冷笑，“以你资质，本可以成仙……”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诡异喔。跟姐夫有关系？哥哥肯定不会放过她了……因为安倍晴明，是他胞妹的丈夫。
唔，真诡异呢……
“可以帮我个忙么……”媚姬捂住胸口，盯着哥哥，忽然含泪来了这一句。
“那也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啊，我又不是坏人。”哥哥笑的越加明媚，语气温和起来了，“不过，他不可能喜欢你爱你，媚姬……他是我妹妹沙罗的丈夫啊。”
“你依然这么绝情……”媚姬伤心欲绝，看着天空眼里浮现回忆神色，“真希望他以后爱上他生生世世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好好尝尝我曾经受过的苦……安倍晴明……媚姬我……真的很想很想……好好恨你一次啊……”说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分明看见有泪从她眼角滑落。
我跑过去，抱着了化身为狐的媚姬，轻轻叹气。
“哇——”我忍不住纠结，“哥你何必呢？她虽然是妖精……但是也有爱人的权利啊。”
“管他呢。十六夜……你不懂。”他挑眉，帮忙把最后的受害少女送回了村子里，“不过，真没想到会是她。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五年之前。”他眼底浮现出一抹怀旧的神色，也是那年，认识的若雪。
“哥哥~长得英俊潇洒也是罪过啊，”我奸笑，“不怕那些少女把你男扮女装的事情说出去？”
“哦……”哥哥不怀好意的笑了，看得我有点恶寒，“你说那个啊，放心吧，”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害的我头皮发麻。
——“告诉你哟，妹妹，她们全部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