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逢
切勿沉幻梦亦勿常作悲月光明若水为我照心间花色舞似灼
代我指前路累累成罪曲盈盈满心胸垂手入流水将心付山河
且将思作语随波成蓝色每从人中过心伤怎奈何此去无归所
唯余风瑟瑟踌躇步夕途但向夜深处昨已随波去今亦不回头
黎明不得见长夜何其多便如心中曲亦若云烟过花色再撩人
时至亦散落且以指作弦今生染蓝色
“不错，”手里拿着一张的信筏，只见上头字迹清秀可人，显然出自女子之手。贺茂忠行面色柔和，“没想到我们十六夜竟然有如此文采，只是过于哀怨，这丫头莫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父亲大人说的亦是，”保宪一笑，“但她的确把世事都看透了。”
“咚咚——”忽然，门外传来侍女的叩门声。
“发生何事？”忠行轻轻皱起眉头，“进来吧。”
侍女小透微一欠身，“还有就是竹社里的凝夫人据侍女所说是腹中稍有不适，可是要请大夫？”
贺茂忠行毕竟是殿上大臣，任阴阳头，位高权重，因此家中亦也是有几房妾侍。除了早先去世育有保宪的原配夫人夏姬，还有梅竹藤三苑的幻月、凝、静香三位妾侍。这凝夫人年方三九，是忠行所喜爱的一位知己，性格温顺贤雅。
不过只有自己知道……之所以宠爱她，最深的原因是因为，是她的长相与那个人相仿的原因吧……呵呵。
“你就去帮凝夫人请大夫吧。”忠行想了想，说道。那侍女们领了命，忙匆匆退却。
“保宪，十六夜在做什么？”忠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问道，“近日有不少侍女来投诉，她似乎是过于顽皮了。”
“是啊。”保宪微笑，“她倒是很会投机取巧，只是很喜欢玩闹。”
“那你可不能够太心软啊，”贺茂忠行微微皱眉，“太过宠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女子讲究的还是贤良淑德啊，你说是么。”
“父亲大人说的是，保宪会注意的。”保宪一笑，“我先退下了。”
“去吧。”忠行揉眉，“我也该去瞧瞧凝了。”
保宪点头，躬身后退下了。
“姬君，”秋缨捧着一盘糕点前来，“今日可是樱花赏，您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我伸了个懒腰，“简单点就好了。水晶出去了么？”
“啊，水晶今日不适，就由我照顾您。”秋缨微微一笑，忽然听得门外侍女的声音——似乎是保宪哥哥来了呢。秋缨连忙起身，命人放下竹帘，自己忙着迎客去了。
“哥哥。”我掀开了帘子，“我还没有梳洗呢，你帮我瞧瞧那件比较好。”秋缨在一旁奉上香茶，身边待令的众位侍女们纷纷带着不舍的目光退了下去。嗯，看来我的保宪哥还是这么有魅力呀，呵呵。
“好消息。”保宪眨了眨眼睛，“今儿的樱花赏可是很热闹的，你可要好好仔细打扮一番了啊。可别像平时一点贵族女儿的样子都没有。”
“才不要。”我皱眉，“这种天气还要穿正式的礼服，热死人拉！哥，你就让父亲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寸步难行啊。”
“额，”保宪耸肩，“其他姬君不也一样么，我说十六夜啊，你就认了吧，啊。”
我叹了口气。
“姬君，请您换上礼服吧。”几位面生的侍女各捧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这款樱花图样的正好应景，而且质地不错，又轻又薄，您一定会喜欢的。”
秋缨摸了摸那些衣服，朝我点点头，我耷拉着脑袋听侍女请走了保宪，乖乖认命，换上了那繁复至极的正装。
“十六夜姬真是美如天上的神女呢，”几位夫人和父亲都赞扬不绝，“依我看，定然比得上藤原家的几位姬君了。”我勉强一笑，垂立不语。
“父亲，走吧。”保宪执扇而来，一袭白色狩衣使他显得有几分不染尘埃之感，宛如仙人一般出众。父亲颔首，众人皆上了牛车，此不在话下。
等我下了牛车，只见父亲早已下车，他与几位妾侍正围着一个白衣之人，似乎是在叙旧一般。保宪见我下了车，点点头，也走了过去。
“十六夜。”也许是怕我受了冷落，凝夫人朝我含笑走来，“我们也去吧。”
她点头，携我前行。
“成明亲王啊，这个是我的小女儿，你还没见过呢。”父亲怜爱的说道，“小女十六夜。”
我微微欠身，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心里略有些激动。唉，这家伙真不是盖的，居然真的找到了我。不过，他这么做，是打算追我么？可是这个时代对于门当户对的看重，可不是一般的恐怖……身为中下等贵族之女的我，应该没可能跟他挂钩吧？
注视着我的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着紫色公卿常服。眉目清秀，皓齿丹唇，高约一米七多，真的很美，且无法不引人注目。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如水，却又深邃冰凉，笑容和煦有礼，却也透出淡淡的疏离意味。
这人，究竟啥意思啊？我不禁有些疑惑。
他看着我的目光里似有几分喜悦，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个丫头，我一直寄养在伊势，才回来不久呢。”父亲微微一笑，“是现在家里的掌上明珠啊。”
“少姬君看起来很不错，他点点头，表示认可，“忠行大人真是教女有方啊……”
“欢迎啊，亲王殿下、几位大人。”一个被人群簇拥的身材臃肿的男人走了过来，“能在此见到闻名天下的忠行大人，实在是我的福气呀，哈哈。”
“下官参见元方大人。”父亲哥哥纷纷躬身裣衽为礼。“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我看里面应该很热闹吧，呵呵。”亲王一笑，率先往里走去，众人连忙随之而去。
“这位是藤原元方大人。”哥哥在我耳边叮嘱道，“最好别跟他有关系，烦死人了。幸好他找的是父亲大人不是我。”
我微微一笑，跟在了后面。
脱离队伍走了一会儿，哥哥拉着我在僻静的地方找了位置坐下来，满脸遮不酌奇地追问我和那位成明亲王认识的经过。
听我说完经过，哥哥立刻笑开了……而且笑的不是一般夸张……
“今上所有弟兄里，唯有他是哥哥比较看好的．”哥哥又摸了摸我的头发，他似乎很留恋那触感呢，真是。“除了今上的给他指的两次婚外，他从未主动追求过任何一位姬君．能让他看上的女子绝非凡俗……而且哥哥跟他也有些交情，我认为他的品德才貌都堪称上乘．”
“哥哥！”我满脸黑线，然后装出纯良无害的委屈模样，“你小妹我虚岁才13诶……你居然就想着要我出阁！呜呜呜……肯定是哥哥讨厌我了！保宪哥哥……那么早嫁人有什么好的！生孩子也不急这一时吧？而且也很容易难产什么的……到时候你可就看不见妹妹我了噢……”
保宪赫然一僵．沙罗……难产……回想起记忆里那痛心一幕，一时后怕，忍不住紧紧抱住此刻眼前的珍惜，“不……哥哥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绝不会让你跟沙罗一样……”
感受到保宪的颤抖，我一愣．沙罗……是贺茂沙罗吗？额，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据说是，那个被誉为白狐公子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妻．
——据说她于14岁时，因难产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