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可及
栖情更加惊愕,嘴巴微张了半晌:“他…他受伤了?”
莫如风挑眉,她果然是不知道。
栖情终于明白刚刚项青的举止为什么那么怪异,原来是不想在她面前让莫如风给他把脉,这事瞒着她做什么。
“好像是陈洪动的手脚,陈洪大概知道自己落入今天进退两难的地步是拜谁所赐,所以他们父女现在对相爷恨之入骨。”莫如风轻轻淡淡地说道。
“相爷刚被救出天牢的时候差点瘫了,他们在鞭子上涂了很多的辣椒水…相爷为了大业已经不惜一切。”
灵儿听他们所讲的事情,似乎已经超出她能知晓的范围,很有眼力把孩子带了下去。
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到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
因为站在了山顶还是被一片天空压着,只有登天而上才不会有任何人欺他,所以他宁愿置之死地而后生……
栖情的胸口团团紧缩,眼前一片眩晕:“他可以告诉我的,这是秘密的事吗?”
莫如风擦掉她额上的汗:“也许…他只是怕你担心。”
也许他只是怕她担心他,也许只是这么简单。
他会吗……
“栖情,你还记不记得在江南时,有一次我们去放纸鸢?”
栖情不懂莫如风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上,只静静地听他说了下去。
“那时候你很怕抓不紧手里的线就拼命攥着,攥得很用力,后来纸鸢落到树上,树枝划断线纸鸢飞走了,你就丢下自己手中残余的线同我回家了。
栖情还是不明白,莫如风目光澄澈得看着她:“栖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断了线的纸鸢没有飞远,它飞到你身后的一棵树上就掉下来了,就在你转身可触及的地方,但你连抬头去看纸鸢飞到哪里去的勇气都没有。”
“栖情,你好好想清楚。”莫如风说完,便转着椅子走了出去。
一天之内,两个男子都要她好好想清楚。
她同项青之间的关系彻底僵冷下来,她能感觉到他还在这里,但他不来见她,只留下那日狠绝的话,如果她敢遗弃孩子,他就敢遗弃她,他是这意思吧……
栖情只能从灵儿和莫如风那边知道他的伤势。
这个农舍里有着深深的冷寂。
门轻动,栖情就知道是孩子进来了,孩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被子,轻言轻语地唤道:“夫人,我叫刘惜。”
栖情微微弯动过身子,那道横贯背脊的伤立刻扯得她撕心裂肺,鼻间沁出汗意,栖情勉强稳住心志:“怎么不去玩?”
“我很想夫人,所以就来了。”刘惜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动作,简直是跟刘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栖情淡笑,这孩子是看自己只能一天到晚躺床上,所以特意来陪她解闷吗?
“谢谢你。”栖情艰难地从被中伸出手摸着刘惜的脸,小小的一张脸,只有眼睛大大的。
将来她的孩子也会长成这样吗?
刘惜羞赧地任她抚摸着,忽然甜甜地说道:“夫人,你比我娘好多了,如果我是你的孩子,肯定就不用天天被打了。”
刘惜想起那天她死都要护着自己的场景就好怕,连娘都不管她,只有夫人跑了过来。
“那你想不想当我的孩子?”栖情问道,背上实在疼得受不了,只好撤回自己的手。
“我有娘了啊,不管娘管不管我,娘就是娘。”
刘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很是诚实,稚气的脸上有股故作成熟的懂事:“我听娘说夫人您要拿掉孩子,不如你当我干娘好了。”
栖情淡笑不语,刘惜缠着她说了会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刚走出门口就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到,想到娘的话立刻跪了下去,童声童声:“草民给宰相大人请安。”
栖情放在被下的手,蓦地一紧。
他的脚步声接近,栖情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害怕却又期待与他相见,连呼吸都变得慢起来,却听到刘惜气直直地道:“大人,夫人要睡了,她很困,你别去打扰了。”
然后便听到他带着一股浓重阴霾的语气:“滚开。”
接着就听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刘惜大声地哭了起来,原来是项青推倒了她。
栖情几乎就要喊出声,项青的步子停住了,传来刻意压低的吼声:“她都要睡了你还哭,你找死是不是?”
栖情错愕,他是在同…连喊人都没怎么学会的刘惜说话吗?
项青的步子渐渐远去,连着刘惜的哭声一并远去,他把孩子带走了,他不想让孩子吵着她休息……
公子,这就是你说的转身便可触及的纸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