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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哈哈,有时候我还真的很佩服你的自信,”余翔冰着脸讥诮,“觉得我不够严肃么,可是这件事你永远不可能从少爷嘴里听到。”
李枳来气了,心说,您这意思是自信来源于无知吗?他警告自己不要乱动怒,因为素来知道这人尽管总对自己有不小的敌意,但帮黄煜斐做事还是十分尽心的。他只是忍不住地去瞪余翔,兜不住就是咬牙切齿,心里不住地想,随你怎么说,我还真就有这个自信,你别看不起我,更别看不起你家少爷。他又想,刚才整间屋子就你最清楚黄煜斐的感受,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坐那儿发呆呢?到现在居然还这么悠闲?
于是他就问出口:“你刚才说,那是他的噩梦,他走了,为什么不去找找他?”
余翔似乎对此有些惊讶,沉默了片刻,才道:“李先生,你觉得少爷希望我去找?”
“啊?”
余翔紧接着又道:“在他那种状态下,会这样兴奋的,只有李先生你吧。”
“什么?”李枳更懵了,“我兴奋什么?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感觉怎么样,这种事有什么好兴奋的?”
“因为你可以获得一种优越感——”余翔顿了顿,说得十分有理有据,“少爷是脆弱的,比你还脆弱,你安慰他,就觉得他是需要你的。你本来习惯乱七八糟的落魄生活,现在却能够怀有一种‘是自己救了他’或者‘自己保护了他’的幻想。这种感觉难道不是兴奋吗?”
李枳头皮发麻,那句“你跟这儿自以为是瞎逼逼什么呢”差点从嘴边蹦了出来,可他觉得要是真那么莫名其妙地开吵,这人更不会告诉自己黄煜斐可能在哪儿了,于是指甲抠着裤子侧缝,尽量冷静地说:“我不需要优越感这种东西,我更不想从他那里得到这种东西,他需要我这件事,也不是他脆弱才能证明。”
不等余翔开口,他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我,也不想知道,你要是没别的可说了我就走了,”他死死盯着余翔,“他无论是什么状态,我都想找到他,在他身边,其他的,无所谓。”
“稍等,”余翔似乎也意识到话题的跑偏,想了想,道:“我怎样想你的确不重要,但是,总之……谁都有他的警戒线,少爷的警戒线尤其多,希望你平时注意。我刚才说的那段往事连宝仪小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他又平淡地笑了笑,“所以说啊,李先生,你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了解或者安慰黄家立字辈的小九少爷。有些事只能我们这些一同经历过的,才有资格明白。”
这又是什么鬼话,还戳得人挺疼。李枳气得脸发白,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愿意管会不会显得幼稚又是不是在浪费时间了,正准备跟余翔急,却听身后忽然有人问道:“是吗?”
这声音是带笑的,回头一看,黄煜斐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连脚步声都没有。花灰色毛衣挽着半截袖子,在那儿站得挺悠闲。
李枳心中的石头踉跄落地,方才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鼻子也蓦地酸了。他扑着过去,闻到熟悉的,薄荷烟的气味,想抱,又觉得不太妥,于是抓着人手腕,仰头看他眼睛:“哥!”愣是没能说出别的。
黄煜斐反握住李枳的手,看着他,温和道:“小橘不用担心。那天也蛮有趣,是我第一次正式穿全套的西装,还要打宽领带,穿窄头皮鞋,都是妈妈给我弄的,可装派头了。”
他瞧了余翔一眼,接着道:“后来我头破血流,那身好衣服上也都是雨水,阿姐和我一样湿透,带我跑回宅子里。那些人也都西装整齐,正在唱那首歌。父亲可能老眼昏花了吧,居然非常不快地问我和阿姐为什么迟到。”
李枳张嘴,出不了声。
“千千阙歌,”黄煜斐一字一顿地补充,那神情甚至是愉悦的,“很经典,很好听,那天之后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等我回来再做。也明白,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了解什么人——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呢!”
话音刚落,只听余翔道:“少爷,是我错了!”
他的烟还拧在指间,快要烧到手了,声音竟在颤抖,人也是一样,弯腰低头的模样,马尾辫跟着微微地晃。
“你错在哪里?”黄煜斐拉着李枳,走近了些,垂眸看他,“你好像很自豪地想要帮小橘了解我。”
余翔不吭声,也不抬头对视。
“我刚才只是找地方抽支烟而已,想不到有人要来和我抢烟灰缸啊。”
“抱歉。”
“小橘刚才说得都很在理,那些烂事,我确实准备亲口同他讲,”黄煜斐拉着李枳的那只手忽然抓紧了,可他声音还是淡淡的,“所以他拦住你,不肯听你说,我其实很开心。”
“我知道了,少爷。”
“哦,还有,他就是救了我,安慰了我,保护了我,只有他能做到这件事,”黄煜斐揉了揉李枳汗湿的手背,又和他十指相交,轻声道,“所以,即便,他有你说的那种优越感,那也是只有他才能有的优越感,有什么错?更何况他只是想找到我。”
“对不起,是我多嘴,也是我没有尊重李先生……”余翔深埋着头。从李枳的高度,能隐约从他木然的脸上看出些痛苦和懊丧,那是诚恳的,“真的抱歉。”
黄煜斐道:“嗯,阿翔现在看得还蛮清楚的,刚才怎么糊涂了。什么叫‘有资格明白’?你好像觉得自己更有资格。”
“……是我越界。”
“背后议论东家,和东家斗嘴,我不知道你这样在行。”
“不是的。”
“干脆你走吧,”黄煜斐忽然道,“从十多岁就开始做,现在应该很累了。”
余翔猛地站直了,不再驼着背,眼神愕然地撞上黄煜斐:“什么意思?”
“就是炒你鱿鱼啊,我烦了,”那语气,轻松得甚至有点冷漠,“你也可以去问问家姐还需不需要你。她最近很辛苦。”
那一瞬间,就一秒,余翔的表情算得上恐慌。他如鲠在喉。
黄煜斐则拉着李枳往包房走去,没回头,好像乏味至极,但继续说着:“如果需要我写解约合同的话,明天能给你。阿翔这些年大概赚了不少,终于能够自由,现在开始享受人生也不错啊。”
有的人看起来从容,甚至在温和中藏了刻毒,可他心里似乎也不太好受。回到包房时,宋千和陈雨浓正唱着光辉岁月,一见他俩就立刻就按了静音。
宋千问:“余翔呢?”
黄煜斐坐下,很坦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还在外面,不会再进来了。”
李枳道:“你去找找他吧。”
陈雨浓一看情况不对,也跟着宋千冲出去了。这房间灯光明明暗暗,刚才那么热闹,现在只剩下两个人。黄煜斐注意到那一整箱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