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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台的事传不了那么快,除非有人提前准备好信使,所以姬小白才会知道。
姬稷在羊皮上写下回信,并一只青铜令箭交给昭明:“这次不要托季衡,找蒙锐,让蒙锐派人快马加鞭。”
昭明察觉出他的担忧,轻声问:“殿下,怎么了?”
昭明和其他的随人不同。在姬稷眼里,昭明不是外人,因着昭明的身份,他所有的烦心事,都能和昭明说。
姬稷将姬小白的信拿给昭明看。
他怀疑是季衡故意给姬小白找事,所以才会在姬小白领军回殷都的时候故意将事情告知本不该知情的他。
姬小白回了,那就是蔑视王命,是罪。
姬小白不回,那就是知情不救,也是罪。
“二哥……”姬稷看了眼昭明,心中五味俱陈:“二哥他事先竟不知道帝台的事另有权衡。”
昭明默不作声。
姬稷揉揉眉心。
昭明沉思片刻,道:“好在二王子得知事情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姬稷:“是啊,还好他先问了我。”
由他告知二哥真相,再由他将这件本不该出现的事上禀王父,两边知会一声,二哥就能继续领军回殷都,不必为难做选择。然后一切照旧。
姬稷本不该继续想,可他怔怔出神,仿佛看见远在千里的姬小白有多焦急。
飞来横祸,着实倒霉。
不管姬小白是否折返帝台,帝台里对付公卿的事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季衡老谋深算,轻易不会擅自行动。是为了远在殷都的季家继续掌权,还是背后另有人指使?
昭明忽然起身,用身体挡在前方:“殿下,有人。”
姬稷回过神,听到少女的脚步声,摆摆手,示意昭明退下:“无碍,你速去蒙家。”
昭明翻出窗,离开前躲在屋顶上窥了眼。
视野中,一身青衣眉目如画的少女跌跌撞撞跑进小室,手里一碗遮了布的陶碗,软搭搭的声音冲姬稷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是不是饿坏了?来,吃吧。”
姬稷:“羹是热的吗?”
“还热着呢。”
昭明心中充满疑惑,为何殿下会放任这个女子不管?
杀了不是更省事吗?
难道是看中她捧来的热羹吗?殿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图一碗热羹?
一连好几天,因为此女,殿下只能在夜里点着油灯看书信。因为此女白天来南藤楼,一坐就是一天,从早坐到晚。
她仿佛没有其他事可做,和殿下闲聊给殿下送羹就是她的全部了。
她看殿下的眼神,不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而是女人看女人的目光。但又因为过分热情,让人想到占有二字。
昭明想到宫中小童喂养兔子时的样子,正如此刻此女将热羹喂到殿下唇边的样子。
爱怜,疼惜,兴奋,满足。
二者之间,几乎毫无差别。
是将殿下当兔子养了吗?
殿下自己知道吗?
姬稷满意地由赵枝枝喂了羹擦了嘴,不错,她比他身边那些小童伺候得更好。
或许是喝了热乎乎的羹,姬稷觉得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为王父担忧为殷国未来担忧的愁思暂时放下,少女的手掌捂在他脸上。
她激动地说:“你的脸好滑好嫩哦。”
姬稷:……
他想拍开她的手,可是她的手又软又暖,他犹豫着就忘记推开,一不留神,少女已得寸进尺将他脑袋抱进怀里放到膝上。
她轻轻地为他揉太阳穴,动作太过温柔,他训斥的话刚到嘴边又咽回去。
“以前我在家时,时常为我阿姐这样做,她很喜欢。”少女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面上,“你喜欢吗?”
姬稷闭着眼:“嗯。”
“你总皱着眉。”她指尖挠了挠他眉心,“你以前也这样吗?”
姬稷瘪瘪嘴:“嗯。”
“你有很多烦心事吗?”
“嗯。”
她顺着他淡淡的两道眉轻抚,“烦心事想多无用,不如顺其自然。”
姬稷笑了声:“是吗?”
“当然是了。”她说:“只要能吃饱穿暖,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姬稷悄悄张开一条眼缝,少女晶莹乌黑的眼珠子盯着他,水亮亮的,像星星,他睁开眼没有再闭上。
她说话的腔调缓慢而轻柔,表情单薄,就只是笑。嘴里说着吃的,仿佛已将它们吞进肚里。
说起吃的,她能说一天。有时候她还会聊到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奴隶。一个寺人一个奴随,一个瘦得像柴,一个胖得像水牛,他们总是吵架。
她很喜欢她的两个仆人。她说,要是没有他们,她会天天哭鼻子。
“今天我要早些回去。”
“嗯。”
“你的那件深衣已经补好了,明日我就拿过来。”
她说的是他一开始从季衡车里穿来的那件,他扔掉以后,让昭明重新寻了几件外衣。她从来不起疑,以为他是进云泽台前事先将行囊扔了进来,所以才能一天换一身。
她将他扔的那件外衣捡了回来,衣服破了几个大洞,以为是不小心被风吹走的,拿回去帮他补。
“不用了,留给你的奴随穿吧。”
金子的衣服已经很破很破了。秋风越刮越烈,那件破衣服已经不足以蔽体。
赵枝枝没有拒绝,她感激地看着姬稷:“谢谢,你真好。”
姬稷扫了扫她身上短小的衣裙,贵人衣饰以及地为雅,在地上拖得越长越能表明主人的身份高贵。而她的曲裾连脚腕都遮不住,明显短了一大截,那袖上好几个补丁,且衣料单薄,不是这个季节该穿的。
见她好几次,她都只穿这一件。
“你的深衣呢?”姬稷问。
赵枝枝指了指自己:“在身上穿着呀。”
“没有其他的了吗?”
赵枝枝窘迫摇头。
她带来的那些华美衣裙都让阿元拿去换粮食了。
姬稷站起来,在角落里翻了翻,翻出一件他没穿过的。
赵枝枝被什么罩住。香香的,厚实一件,绣着鹤纹海浪,十分精致。
她拨开脑袋上的新衣,疑惑不解望着姬稷。
姬稷背对她:“拿去,这件我也不要了。”
“送我的吗?”
姬稷不作答。
赵枝枝高兴地将外衣披身上。
美人虽然性格不好,但心是好的。
有些住一起的美人会互相换对方的衣裙穿。两个人换了衣裙穿,就比从前更亲密了。最初也有人邀她一起住,可她们嫌阿元和金子脏,所以她就自己住了。
姬稷站了许久,直至身后再无动静,他才转过去。
从楼阁栏杆处往外看,少女正披着他的那件新衣,新衣穿在她身上太过宽大,风一吹饱饱地鼓起来。但她似乎极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