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暗手
苏州城内一处府宅内,身着丝帛面料的黑色衣袍的老者坐于石桌前,二指捏一枚黑子点在小目处,这老者头发全白,双目中神采硕硕,一看便是个习武之人。正坐他对面的是苏州知府上官云鹤,望着老者点下的位置,紧邻着安了一白子,脸上挂着笑意,这笑中却透着些低下。
“云鹤,听说你府中到了贵客?”老者仍旧盯着棋盘,有意无意的问一句。
上官云鹤嘴角微不可察的收了收,心里不由的暗暗思量:这老东西今日唤他来莫不是冲着秋月的那两好友?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婉和的笑答:“刘大人消息果真灵通的很呐,那是秋月的两名挚友路过此地,暂且到府中坐了坐。”
这老者便是苏州刺史刘海城,官居正四品,是个地地道道掌握着地方兵权的职位。他自然听出了上官云鹤话中的不悦,虽说上官云鹤品级不及他,但是却不受他的管辖,军政有别各司其职。平日里二人看似以礼相待,实际上官云鹤是要处处受制于他的,特别是处理一些特殊的事情上,没有刘海城是绝对办不成。
刘海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否认,对他这番话并不以为意,悠悠的笑道:“我也是听闻朝中好友提及那年轻人是个西出番地立了功纪的俊才,如今那小友到了贵府做客,我也很是想见识一下。”
上官云鹤自然不认为他这话中的意思只是表面这些,既然能从刘海城的口中说出,这话里的深意绝对不一般。眼神微微往下瞟了瞟,嘴角咧开来,笑问:“刘大人可知道陈公子是何人?”
“陈公子?”刘海城面上笑意不改,瞳孔微缩了缩,落了一子,反问:“这陈公子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来历?”
“刘大人,这陈公子刚中了武举探花便到边地立了功纪,而且深受陛下的赏识,陛下更是将最疼爱的三公主赐婚给了他。这年轻人确实是人中龙凤,想来陛下是对他颇为看重的。”上官云鹤自然不信他不知道陈峰的身份,只是相互笑谈却不点破。
“哦?没想到他居然能得到蒙的陛下这般看重,那必然是个才貌奇高的将才,被云鹤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更加心里痒的想要见一见这位俊才公子了,哈哈哈!”刘海城双颊上挑着腮肉,双目微眯,看上去颇为欢喜,笑道。
庭院中的菊花已经都枯了,还有几颗垂柳稀稀疏疏的留着一头泛黄的叶子,即便已经近了暮年,可还是想要趁着初冬暂存的暖阳续些养分。虫子怕高,也怕冷,饶是树高枝密也不敢在此时蚕食一点枯叶。
日头接近了正午,上官云鹤辞别了刘海城。小厮送他出了府门,等见他真的走远,回到庭中报了一声也退了去。
刘海城把着最后一颗棋子举在手里凝望了许久放回了棋篓,站起身踱步到枯菊台前,望了望墙外,眼中神色变换。冷笑一声:“哼哼,身份!在老夫面前谈身份?”
说话间,一名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身后,拱了拱手,恭声道:“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好,很好,待那炉鼎成了,这身官服也该换一换啦!”刘海城眯着眼,嘴角噙着冷意轻笑一声,自我呢喃了一句。
陈峰知道孝清定会来这苏州城寻上官秋月为他女儿治病,所以眼下他并未着急去出城。问了路到上官府寻上官秋月了叙了叙,一来是了解一些李孝清在苏州城时的情况,另一方面是探一探那池风县的消息。
上官秋月见他到了苏州城,欢喜之余也多了几分疑惑,孝清离开苏州十日有余,陈峰怎地也紧跟着要赶往池风县?心里猜着京城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陈峰这次来苏州并无意多留,只是叨扰了两个时辰闲聊了些时候便要起身离去。在看到霜儿的时候,陈峰忽然顿住了眼睛,他察觉到这女孩儿体内竟然藏着一股不应凡人有的灵力波动。
黄氏早上到金城山寒云寺又去祈福,许是因为是霜儿这几天气色逐渐好转,已经没有再出现昏睡的迹象。路途远,赶午时才回到了上官府内,入了府正见后院又两陌生男子与上官秋月聊得欢喜。心头不由一阵犹豫,自上次公孙雪儿的事情之后,上官秋月已经对她的做的那事狠狠训斥过。只是她至今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日家人都饮了壶中酒,却唯独上官雪儿匆忙的离开了饭桌。她自小因受了妖魔的害才落得孤苦伶仃,心里对妖物是恨之入骨,那时候幸得枯海下山收了那妖魔镇在万妖塔中,自己才得以侥幸活命,所以至今为止,她都对枯海的话深信不疑。
那寺中维那枯海大师给自己的这只小瓶子十分精美,瓶身使用的是上好的水玉制成,这等物件传言是仙家才会用的。黄氏低头瞄了一眼手心的小瓶子,暗暗下了决心,望厨房走去,这次枯海大师特地嘱咐过要只与那二人服用。
上官秋月望了望日头已上竿梢子,邀二人移步大厅用膳。陈峰是李孝清最好的朋友,他自然不会怠慢,而且得了父亲差人来信:要用最高规格待客。为了准备这桌宴席,特地命人到城中的花满楼重金请了最好的苏菜师傅到府上做了这满满的一桌极具苏州特色的饭菜。
上官云鹤坐在首座,他身为朝廷要员自然是消息灵通的很,待众人入了坐。笑望着二人,温和的问道:“两位小友尝尝这些菜色可还吃的习惯?”
陈峰本就是到府上叨扰的,待主人动了筷后,也夹了些菜故作细品,自然满口称赞菜品极好,口口鲜香,实则他对吃食却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
倒是李玲儿,尝了几道菜后,小脸上清秀的眉毛时而皱起时而飞扬,一连品了四五道菜,方才论道:“上官府上的菜色竟有这等绝味,我在宫……额,在家中也不曾能全吃得。”赞了一句,忽而眉头皱了皱望了望那道松鼠鱼,又评:“只是这松鼠鱼味道甜味过了些,若是甜味淡一点就趋于完美。”李玲儿自小在北地长大,对菜品的味道还是以咸味为主,自当不太能接受得了带甜味的食物。
“玲儿,不得无礼。”陈峰见她这般直言快语,低声呵斥了一句。赶忙赔笑着向上官云鹤、上官秋月赔礼:“玲儿平日里被家里惯坏了,不懂规矩,伯父与兄长莫听她胡言。”
李玲儿自知说错了话,也傻笑着赔了错。
上官云鹤笑着摆了摆手,婉和道:“小友不必这般客气,全然当做自家便可。何况令弟说的并不错,老夫也觉得这道松鼠鱼的酱汁甜的腻了些。”目光不由在李玲儿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笑眯眯的指了指狮子头,让道:“玲儿小友是个美食的行家,来来来,评一评这道狮子头味道如何。”
上官秋月并不知道这二人李玲儿的真实身份,陈峰介绍时称这是他的堂弟,只是眼下爹爹的举动却叫他心头暗暗疑惑,陈峰目前也只是个从六品的尚武校尉,职位尚不如李孝清,竟然能让爹爹对二人这般殷勤。
特别是对这无任何官职品阶的李玲儿更是宽容的过了头,换做平时,上官云鹤即便不会当场动怒,也绝对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几人品论了些菜色,黄氏向侍女递了个眼神。侍女端了酒壶为几人斟满了酒杯,上官秋月从中做桥先举了杯,四人碰过,陈峰袖子遮着酒杯余光瞥着上官云鹤二人饮尽,正欲饮了杯中酒,忽而身旁传来一声酒杯掉落地面摔碎的声音。陈峰急忙放下酒杯循声望去,却见李玲儿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酒杯摔在一旁碎裂成两半。
“玲儿……。”陈峰见她遭了难,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扔下酒杯把她一把捞在怀里,轻轻晃着她的双肩焦急唤道:“玲儿,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呀。”
上官云鹤也被突来的状况惊扰,与上官秋月对视了一眼,二人脸上都满满的诧异,赶忙关切的问道:“玲儿公子这是怎么啦?”纷纷起身走上前,上官秋月心切欲要伸手去抓她的手探脉象,陈峰突然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冷喝到:“别碰她。”
面对陈峰的恼怒,上官秋月不知所以,脸上带了怒气要问罪,却被上官云鹤紧紧的拉住了衣袖,微微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李玲儿这一路并不曾出过什么差错,只是方才自己大意不曾拦下她先饮下的那杯酒,就昏倒在地。陈峰仔细回想着,眼睛突然望向自己方才丢在桌上的那杯酒,目光骤然变冷,拿起洒落的只剩半杯的酒水递到上官云鹤面前,寒声道:“你把它喝了。”
上官云鹤如何不知陈峰话里的意思,方才他亲眼看着侍女倒得同一壶酒,自然不信这酒里有毒。冷哼着笑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半杯酒就欲抬头饮下,一旁黄氏见爹爹真的要饮了那杯酒,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大叫道:“爹爹不可……。”
那半杯酒水刚上官云鹤放到嘴边,黄氏慌张的喝止声叫在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上官秋月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唇剧烈颤抖着猛地望向她,心里顿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大步走到她跟前,抬手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咬牙切齿的怒声骂道:“贱人,又是你搞得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上官云鹤脸色也骤然僵住,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是自己平日里温柔贤惠的儿媳能做出来的,更想不透这二人究竟与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怀此歹心。
陈峰眼中的冷色如十日寒冰,扫过那三人,最终与上官云鹤慌张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如地狱修罗寒声道:“上官云鹤,你竟然对她下手,若是她真有了事,我敢保证,你们全府上上下下死绝了,都不够给她陪葬的。”
上官云鹤脸色煞白一片,他怎会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催促屋中下人吼道:“快去把城里城外的郎中都给我找来,快去,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都赶紧给我去找。”脸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外冒,气的浑身打着哆嗦。
“爹爹,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吧?”上官秋月也被陈峰话里的狂妄气到了,若是黄氏毒死了他的堂弟,那自当陪他一条性命,怎会牵扯到府中一众人。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当初我就说不要娶这个扫把星,你偏要娶回来,如今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我们全家都得陪葬。”上官云鹤一向沉稳,此时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胸口剧烈起伏着,差点晕厥过去。
霜儿小脸苍白跑到黄氏面前张开双手护着,哀求的望着上官秋月,哭红着双眼哽咽道:“爹爹,别打娘亲了,娘亲也是受了寒云寺的枯海大师的蛊惑才反了错,你不要再打娘亲了好不好。”求罢又望向上官云鹤,低低唤道:“爷爷,霜儿求求您扰了娘亲吧,我去帮玲儿姐姐祛毒好不好?”
上官秋月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再也下不去手,恨闹着自己往脸上接连抽了几个大耳光。
上官云鹤有气无力的望着孙女儿,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霜儿,你自己的病都没有好全,怎么救别人,何况又不曾学过什么医术。”
霜儿眼巴巴的望了望他,张了张嘴,又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她没有多说什么,小跑到李玲儿身边,小心翼翼的望着陈峰,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问道:“大哥哥,我可以帮玲儿姐姐诊治一二吗?”
陈峰看她纯真无害,但是眼下玲儿刚遭了他们家人的谋害,又如何能信得过霜儿呢。虽然没有怪罪,但是冷漠的眼神还是说明了心里的排斥。
不一会儿,外面赶来了五六个挎着药箱的郎中,上官云鹤连忙叫下人整理出一件僻静的房间,陈峰抱着玲儿放在暖帐内。老郎中被上官云鹤催促着赶忙探病,可是老郎中只是略微捏了一下脉象,望了一眼她脸色,一言不发提了药箱就要往外走。
上官云鹤一把拉住他,急声问:“你走什么?我叫你救人,你快给她下方子抓药,快……!”
老郎中连连作揖低声道:“老朽医术不精,对这位姑娘体内的毒无能为力,府令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脚下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慌忙往外逃去。
上官云鹤顿时面如死灰,呆了半饷,急忙往其他的郎中看去,方才又有两个郎中用了同样的方式诊了脉,各个面色凝重摇头深叹,这不禁让陈峰急了,一时丧失了理智,赤红着眼睛拉过一个郎中的领口大声喝问:“你们摇头是什么意思?啊?快给我把她救活,把她给我救活,不然我让你们都给她陪葬。”
吓得其余的郎中大惊失色,逃也似的滚爬着往屋外跑去。上官云鹤踉跄着脚步,要去拽住他们,可是这些郎中各个脸色煞白的避开他逃了个干净。
上官云鹤失了魂跌到在地上,喃喃的说:“天真要绝我上官家吗?天呐,我上官云鹤为官十多年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老天为什么要这般与我降灾?”
黄氏哭丧着赶忙上前要扶起他,劝慰道:“爹爹,儿媳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李玲公子真的有事,我定当一人扛了。”
“你一个人扛?你以为你是谁?”上官云鹤一把将她扇翻在地,这是自黄氏过门以来他这个做公公的第一次对她动手。
上官秋月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拦在他面前,朗声问道:“爹爹,她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这么忌惮?”
“谁?她是谁?他是当今天子陛下的三公主李玲儿,要是今天她在府中有任何闪失,你我都得陪葬,若是龙颜震怒甚至有可能被诛灭九族!”上官云鹤再也揭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几乎是吼着冲上官秋月说道。
“什么?”上官秋月和黄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脑袋“嗡”的一声,黄氏直接翻了白眼昏倒在了地上,上官秋月丢了魂一般跌在一旁。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峰已经被愤怒和悔恨冲昏了头脑,一把将李玲儿紧紧搂在怀里,带着厚茧的手在她娇嫩的小脸上颤颤的轻抚着,眼里悔恨的泪水不住的往外流,泣不成声的念道:“玲儿,玲儿,你醒醒,我再也不跟你赌气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一起到池风去,不赶你走了,好不好。”他此时心里终于那层隔膜被泪水冲破,痴痴的望着她的容颜,不知不觉的已经深深落在了心底,她的淘气娇蛮,她的直白善良,两人在一起喜乐的画面在眼前缓缓浮现。悠悠的说着:“玲儿,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吃遍天下的好吃的,等回京后我们就拜堂成亲,一起生一堆胖娃娃陪你玩,好不好?你快醒来,你这般睡着,没有人在我旁边吵闹,我真的好不适应……”
霜儿再也顾不得别的,眼下救人性命要紧,捧着一只行子跑进了房内,神色忧伤的望了望爹娘和爷爷。跑到床前,没有再征求陈峰的话,一把拉过李玲儿的手腕,小脸骤然大变,她此刻的脉象已经快没了,急忙打开那只红木盒,取出一根三寸银针,凝了一滴碧绿的灵力往李玲儿中指飞快刺入。
陈峰已经没有理由再阻止霜儿,方才通神间隐约察觉到了她手中的灵力流动,抬眸望了她一眼,低声问:“你这医术可是公孙雪儿教的?”这种感觉与他在五福庄的时候公孙雪儿医治孝清的时候有点相似,只是她的灵力和针法熟练度远不如公孙雪儿那般浑厚自如。
霜儿见她认出了自己的师门,心里微微讶异了一声,却不曾接他的话,尽管凝眸细细的施着针法。陈峰见她不理,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安静的站到了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玲儿的变化。
……
金陵池风县,李孝清面色阴沉的望着停尸房里的尸体,经过仵作的几番验证之后,出了毒杀却不能找出别的致死可能性。
李孝清仔细查看着曹仁德的面色,这根本不是毒发致死应有的迹象,又掰开他的嘴往里细细看去,这曹仁德舌后跟顶着喉咙,舌尖顶着下颌,两腮扯得不自然,仿佛这一口有毒的饭菜是被人强行喂进去的。
如果曹仁德不是毒杀,那么他身上又找不出任何的伤痕,只在想不通有什么能原因是能够致他于死地的,小雪窝在他肩上,突然咻地跳到了尸床上,在他耳边用蹄子拨了拨,随即又用爪子搭在了曹仁德的颈部。
小雪一番动作扰乱了孝清的思绪,伸手就要将她抱回怀里,却在低头的时候瞥了一眼方才小雪蹄子搭过的地方,居然有一个细小的红点,若不十分仔细的探查根本发现不了。孝清惊异的望了小雪一眼,连忙又翻开曹仁德的耳朵,有一根黑色的青筋很不然的鼓着。
李孝清眼中带起一丝冷色,随即望着曹仁德的尸体,讥讽道:“曹仁德,既然你这么想做个死人,那我成全你。”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临行时还撤走了两名衙役,义庄内留着曹仁德的尸体留着与十几副棺材里的死人作伴。
曹沐和曹仁德的夫人梁氏被单独关入了一间牢房中,任凭他们耍疯卖傻。每天让衙役送一顿粗糠饭菜,一碗清水,这婶侄二人起初还装的紧,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两人为了一口水大打出手,曹沐到底还是个粗犷的汉子,一巴掌就把梁氏推到了墙角,端起碗就要狂饮,被梁氏张牙舞爪的从背后扑过来推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一碗水也洒的今生一点,曹沐顾不得别的,赶忙把最后一滴水舔干净。
梁氏虽然是曹仁德的夫人,可也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是曹仁德四十岁中举后才取得十四岁姑娘,如今他已经垂老,夫人却正是风韵成熟之际。这梁氏是个厉害的主,见曹沐把最后一滴水喝光,瞬间恼成了疯婆子,趁曹沐回头的时候在他脸上抓出了五六道血淋淋的抓痕。
这间牢房的衙役都被撤走了,只有到了午时的时候才会送来饭和水。曹沐一改痴呆之像,一巴抓住梁氏的头发提到眼前,右手掐着她雪白的脖颈,望着她冷笑道:“怎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啦?你个浪货!”
梁氏被他掐的嘴里咕咕的说不出话里,翻着白眼拼命挣扎着,就在她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曹沐狠狠的将她摔在墙角,嘴角上挑,奸淫的笑着褪去了上衣,赤着膀子一步一步朝着梁氏逼近,伸手就要去解裤子。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大牢,你不要乱来。”梁氏顿时惊恐的连连后退,煞白着脸低声哀劝到。
曹沐冷眼笑道:“在屋里能行,在这儿怎么就不行啦?嗯?放心,他们已经送过了饭菜,今日不会再来啦,憋了这么些天,就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吧我的好婶婶。”说罢,也不给她丝毫反抗的余地,直向她扑身过来。
李孝清在书房内审阅历年来的卷宗,身旁一名陌生的老者在一旁整理。这老者是李孝清新找来的主簿,是一日在坊间便衣巡查民情的时候偶然听得:在这城外风月村住着一位才高八斗的老先生,因为厌恶官场的勾心斗角故而隐于民间。
这老先生化名修竹居士,如今已经到了五十有六的高龄,写一手好字,更是七度为村中不平案提笔疾书讽刺县官。受过杖刑,也遭过牢狱虐待,可是任凭风雨雷暴都不曾折弯他的气节。孝清化作小生在村野田里寻得正在割脉的老先生,虽然乍看也是个农忙之人,但是他挺直的腰板,眉宇间的正气与不屈,让孝清一眼便认出了他。
二人在村野中凭着两首七绝结下了忘年之交,在亲自到风月村寻他谈诗论画的第三日,李孝清表明了身份,修竹居士居然没有意料中的恼意,反倒大笑三声,应下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