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奕霄!”闵玥儿气鼓鼓的,却也无奈极了:“那,那你说怎么办?”

“你现在要听我的了吗?”

“你有主意的话,就快说吧,不然……不然我就带着这些孩子一起跟着你,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

“女人……你要跟我?”他突然凑近她,低低的问。

闵玥儿刹那染了个大红脸,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还偏要来逗她,所以她的羞愧立刻变为了恼怒,眼看着要冲他发火了,他又极快地抽回了身子,眸中闪过一抹别样的光亮,才悠悠地道:“你要不想就在这里相夫教子,那就听我的。”

正想问他是什么主意的时候,雅室又进来了一行人,打头的正是知府侯大人,后面除了侯齐的随从外,还跟着小喜子。

“杨公子,肖夫人,实在怠慢二位了。本官刚刚去处理了徐老鸨和张奎的事情,就想要回府好好款待二位,不想还要你们来这里用餐,实在是在下的疏忽。”

闵玥儿觉得这侯大人总是一副卑微恭敬的过分的样子,让她很不习惯,也很有些不解。毕竟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他也算是长辈了。

“侯大人,我正有事想要找你。”杨奕霄上前拱手。

“杨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听说侯大人勤政爱民,忠厚道德,更是个仁爱之人。”

“杨公子夸奖了,本官不敢当。”

“我还听说您府中只有一房夫人,却有情有义,即使尊夫人只为您诞下一女,您也不曾娶妾。”

“啊,内人是与本官风雨相持过来的,当年生小女时落下病根,不能再生产了。但我不能因此而辜负她的情意啊。”

闵玥儿渐渐听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有插话,静等他继续。

“今日我们遇到的这个伶俐孝,实在喜欢的紧,只想认作弟弟相待。于是,我有心想撮合大人您收他作个义子,不知侯大人可愿意?”

显然,侯齐的脸上洋溢着百般的惶恐和千般的喜出望外:“杨公子,本官实在是求之不得啊,求之不得!”

闵玥儿高兴地上前牵过叮当来到侯齐面前:“小叮当,姐姐告诉你,以后让这位大人做你的爹爹,你愿意吗?”

叮当晃晃小脑袋,黑黑的眼珠转了又转:“大姐姐,你和大哥哥不要我了吗?”

她蹲下身子看定他:“我们两个人还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以后就在侯大人家里,那样,你就有爹爹了,还有娘亲了,对了,还有个姐姐呢。”

看他正看着侯齐的面孔打量着,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闵玥儿继续说:“而且,你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你要是跟我们离开了,这些酗伴就再也见不到了。”

旁边的孩子们也都跑过来,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叮当,你别走啦。”“你走了我们还怎么在一起玩啊!”

杨奕霄双臂环胸,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发角,玩味地看着闵玥儿。他知道刚刚她那样说,无疑是向侯齐表示,除了认了叮当之外,其他的孩子,他也得管管,否则,还要怎么一起玩?

小叮当终于被说动了,两步靠近侯知府:“侯大人,我知道您,街上的人都说你是好人。”他歪歪脑袋:“你真的要做我的爹爹吗?”

侯齐弯腰抚摸他的头:“当然,以后你都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了。”

只见叮当眯着眼睛一笑,竟也学着刚刚看到杨奕霄的样子,双手抱拳一拜:“叮当拜过爹爹。”

侯齐登时激动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了,连声叫好。

“小喜子,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小喜子灵巧的上前来:“少爷,都好了,城东那个院子清净干爽,地方也不小,足够孩子们念书玩耍。”

杨奕霄转向侯齐:“侯大人,那个地方我已经买下了,就当作孩子们的学堂用吧,只是以后这教书的先生和各种生活事务,还得你这地方官多照应着才是。”

侯齐连忙应着:“杨公子,本官惭愧。街上流落这些孤儿,是本官的失职啊,我定当不遗余力将孩子们都照顾好,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

“歹人为乱,在所难免,何况是这地处交界的榆州城。循序渐进,疏胜于堵,让孩子们有书可读,让游手好闲的人有自己的营生,为非作歹的人自然就会越来越少。侯大人,你说是吗?”

这一番话莫说是侯齐连连称是,就连闵玥儿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让叮当做了侯大人的义子,真的是两全齐美的好事一桩啊,看刚刚他喜悦的样子,就知道这膝下无子的侯齐,日后定当能对这个义子全心爱护。说不定,以叮当这么聪明伶俐的天资,有了好生的管教以后,还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男儿。

对于其他孩子的安排,她更是万万没想到,杨奕霄竟早就做好了打算,而且一切都已经准备完齐。这样,孤儿们有书读,有地方安住,关键是有地方官的照顾,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一项民策,那样,便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真的让闵玥儿不得不叫绝。

看着一群孩子都兴奋的笑闹着,闵玥儿悄悄瞥过一旁杨奕霄秀美的笑脸。而不期然的,正撞上他的目光,他笑意更浓:“在想什么?很崇拜吗?”

闵玥儿摇摇头:“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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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秋天似乎来的特别早,一场秋雨过去,泛黄的树叶就开始纷纷飘落。闵玥儿已经加上一件暖软的夹袄才能抵挡车外吹进的阵阵寒气。

从榆州出发后,杨奕霄便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小喜子驾着车,他一人一骑随在旁边。行走了大约已十日有余,再也没敢耽误过。一路上的吃穿住用,闵玥儿也没有花费过一点,事实上,是杨奕霄根本没给她去钱庄兑换银票的机会。

他更没有多问过她此行去京城,如何与火护法换取解药,或许从侯知府那里,他知道了火的目标是那檀木药箱,可是他定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也没有探问的意思。

也罢,这本该是件危险的事吧,不该让他卷进来。也许他真的只是游访各地,拜见父亲的故友去了,而抱着凑凑热闹的心态,却帮了肖然不少忙。

真的是这样吗?她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有……肖然的消息吗?”雨后难得一个暖洋洋的晌午,他们在一个山谷的林道边停下脚步,闵玥儿接过杨奕霄递给她的水和干粮,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提起,想到从阳关去梧州也是不短的行程,他们一路来时,走的缓慢,又耽搁了不少时日。但如果他们送肖然回去的话,算算日子,也许该到了吧。她不想一直揪着杨奕霄问,觉得他能这么帮着他们,已经很不容易,而且他是和她一路向东而走的,或许也无从得知那一路向南的情况。

杨奕霄转头看看她一双渴望的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不由得竟有些失落的感觉。呵呵,难道是因为这牵挂、担心全是因为他人而起,让自己有些嫉妒不成。

他抬手猛灌了一口水,才答话:“今日应该就到了。”

“今日?到梧州?肖然他今日就能回到家了吗?”

“是。”

什么时候这个人变得惜字如金起来。闵玥儿顾不得他那点小小的情绪,只是满心想着那厢的事:“他们一路上都顺利吗?肖然有没有什么好转?”

“昨天我接到狄琨的传信,说今日就能到肖府了,其他的……没有提到。”

“哦。”闵玥儿的心又沉了下去,看来,肖然的情况也许没有什么变化吧,否则,一定会传信来说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却不忍心了。狄琨来的消息上,的确不止说了那一件,只是其他的,他是更不想和她说的,只怕她会更难过。

肖然非但没有什么好转,似乎还更虚弱了些,狄琨的原话是“精滞脉薄,气若游丝”——这叫他如何给她说出口,只怕她又会掉下眼泪了。

而且一路上狄琨也没有停止打探那个江湖前辈雷震东的消息,这是救肖然的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希望,然而,狄琨经过多方寻找,仍是一无所获。

让闵玥儿去向火交换解药,这是他最坏的打算——毕竟,这个邪恶小人是不令人相信的,且不说闵玥儿手中持有的东西有着怎样的重要性。

他深呼吸一下,将莫名的一点失落抛之脑后,站起身来,看看一边坐着的闵玥儿仍目无焦距,双眉紧锁。他不由分说伸手一把捞起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喂,你,你做什么啊?”

“你想要在这里坐到天黑吗?”

“现在要走了吗?”

他指指前方林道一侧一条蜿蜒而上的岔路:“你知道从这里上去,是什么地方吗?”

向我问路?真是问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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