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外人不知的考验
烂泥里，胳膊粗细的树根密密麻麻冒出来。
钻出烂泥秒变蟒蛇，一条又一条，将子渊层层缠住。
子渊成了窒息的肉粽。
一股燥热，自内而外爆开，热源不详。
眼前，浮出来一片天空，惨白惨白。
一轮黑漆漆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阳光变成蚊虫一样的黑线，布满惨白的天空，一起瞄准子渊扑了过来。
黑压压的光线，自带噪音，噪音各式各样，型号齐全。
烦躁，窒息，崩溃，骂街，疯狂，哭叫，汇成洪流，滚滚而来。
子渊一开始猝不及防中招，被金边白云裹着，缓冲之际，立即死死抓住固穷之方。
可天上，地下，内心，毛孔，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无孔不入，形成合力。
力量太大，外面烤着，里面炸着。
身体像被引爆的炮仗，下一刻就要蓬的爆炸，粉身碎骨。
而固穷之方，像狂狼中一根稻草，抓在手里，似有若无，只能心理安慰，派不上用场。
幻觉，无孔不入。
威胁，无穷无尽。
密室坐忘，建立起来的自信，被一浪又一浪拍碎。
绝望，绝望，绝望，绝望。
这就是闭门修行与穷凶历险的区别。
这就是池中锦鲤与浪里蛟龙的区别。
这就是练与战的区别。
子渊想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可闭不上。
闭上也没用，幻觉从毛孔钻进来，无中生有冒出来。
所有感官知觉，已被洛书阵眼掌控，不属于自己。
子渊眼睁睁看见，惨白的月亮，乌黑的太阳，正在合体。
原先分几股的死亡力量，汇集一起。
如十指闭拢，把小命攥死，捏爆。
我扛不住了！子渊说。
心劲儿一泄，各种伤感回忆，又如电光涌来。
伤心的琐事，苦逼的过往，坎坷的周游，生不如死的病痛，各种各样的不容易......
心劲儿完全崩溃，手中只剩一根稻草，若有若无的“固穷之方”！
怪哉！
当心力完全松开，稻草却变的坚实，且膨胀起来！
稻草坚挺竖起，硬如玄铁，呼呼暴涨，金光四射，下入海底，上擎高天！
汪汪汪！
一阵犬吠，从袖筒传来！
泥泥狗！
子渊下意识摸出袖里的泥狗，摸到的却是只活狗。
子渊手指一哆嗦，泥狗一跃而起，身形变大，大如狮虎。
泥狗快似闪电，冲到惨白的天空，哇唔一口，吞掉了日月。
咀嚼吞咽的声音，咔吃咔吃咔吃，不绝于耳。
攥着子渊的无形巨手，如同抽筋，失力松开。
无穷无尽的幻觉，如失水泥鳅，钻进地面不见。
尾闾一紧，脊椎一挺，脚底涌出一股洪荒之力。
脑门的囟门，咔咔裂开！
稻草，不，擎天柱，漫天舞动。
黑色的太阳隐去，惨白的月亮消失。
树藤蟒蛇，泥石沙尘，乌烟瘴气，像房门上的雕版画画面，定格。
而房门吱呀打开。
一个老者缓缓走进来！
泥狗窜过去，迎接老者，上蹿下跳，各种亲热。
看起来，这只狗的主人来了！
夫子！是夫子。
“夫子！”子渊喊。
夫子言笑哑哑，缓缓走到子渊面前！
“三千弟子，你首入圣境！”
“怎么会是夫子？”子渊。
夫子一笑：“为师，也刚刚归位！吾学至此开脉！”
子渊还有些不明不白，夫子摆摆手：
“你的疑虑，以后再说！
“现在，你要还一个人情，我要代人祖了一桩契约！”
话音刚落，眼前凭空出现一位白大褂少年。
少年十四五岁，面色阳光，气质老成，眉清目秀。
少年向夫子施礼：“你好！我叫熊壮壮，来自陌星的西里高原，请问......”
夫子不等他说完，点头一笑，说：“不用问了，正是我！”
夫子一边说，一边朝泥狗化作的天犬招招手。
天犬扑向夫子，凌空缩小，又化为泥泥狗。
夫子又从袖中摸出一块瓦片，连泥狗一起递给少年。
“我受人之托，把一件信物，一件契约，归还你，祝你一切顺利！”
夫子不愧夫子，还会说现代词儿。
熊壮壮也不多问，收下瓦片，泥狗，鞠躬，消失！
子渊一阵恍惚，恍惚中，为他续命的神秘力量抽身而去！
子渊听见一阵呼唤：“子渊，子渊！”
恍惚中醒来，竟是夫子！
夫子还是那个衣衫褴褛，丐帮帮主一样的夫子！
眼前还是三十位同门师兄弟，有的晒着太阳还在昏睡，有的若有所思。
各自经历的幻境，只有各自知道。
太阳的位置已到晌午，大土丘暖洋洋，雾气腾腾！
子渊一脸问号的看向夫子，试探说：“禀夫子！弟子刚刚恍惚睡去，做了个梦！”
夫子摆摆手，说：“梦中乱力神怪，为师不语！”
子渊摸摸袖中暗兜，泥泥狗没了。
找遍四周找不见！
子渊笑了，真的！成功了！
公良孺从土坡爬上来，施礼说：“禀夫子，榆钱吃完了，草根吃完了！晌午没吃的！”
夫子说：“煮水喝！清清肠胃，明日端木回来，大吃一顿！”
公良孺问：“明日？端木真能回来？”
夫子：“不信？你请子渊卜一卦去！”
公良孺乐了：“信，信，夫子无虚言！雨水充足，管饱！”
大家就这样，继续忘我的晒太阳，直到黄昏，寒气袭来。
仲由一个一个摇，还有一些师弟，昏睡不醒。
仲由嘟囔起来：“今天都怎么了？”
夫子吩咐仲由和安保组：
“搀扶师弟们回土洞休息，也不用守夜，端木明日将回！”
次日中午，端木搬的救兵赶到。
早有细作探报，围困的兵马，闻风而散。
楚军司马子綦，亲帅大军，分兵追剿逃散的各路人马。
代管蔡地的长官子高，带一队人马，解救夫子一行。
一看一群人都饿坏了，子高命令军队埋锅造饭，先让大家饱餐一顿。
弱者伤者急救，众人吃饱喝足，子高宣楚王诏：
“城父之约因故取消，夫子诸贤，随叶公衙署修养，来去自便！”
700里社地见面礼之事，也不了了之。
配备马匹车辆，兵马护送，到达新蔡署衙。
夫子和众人，休养生息，恢复元气，折返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