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奇怪的交流方式
第二天，杨树掐着钟点，晃到单位打卡。
推开办公室，看到自己的座位上已坐着个人。
杀马特的造型，不男不女的穿戴，貌似二十多岁！
年轻人坐在杨树的位子上，腿抻在桌面，正噗噗的朝天空吹气。
见杨树进来，他憋住气，有气无力的说：“老杨！说说吧！”
问完，又噗噗吹气。
杨树明白，上头派的调查组来了，来的竟然是个新兵蛋子！
原本想樵夫师兄会亲自来。
杨树松了口气，派个新兵蛋子来，说明上头对他失踪的事，态度暧昧。
而且似乎是某种暗示，纵容的暗示。
假如说来的是师兄樵夫，杨树既打不过，也糊弄不了，那就是要押回去问罪。
正在想如何解释，从何说起，听见背后有双高跟鞋踩着地，咣咣而来。
扈青青。
扈青青一如既往破门而入，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就骂：
“老杨，你说说，你说说，你说说说说，你对得起谁......”
起了头，才发现椅子上坐着的，不是杨树，她是来骂杨树的。
扈青青眯着近视眼，找到一边站着的杨树，气急败坏：
“老杨，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这是医院，那个位子，谁都能坐吗！你说！你说说！”
指完老杨，又指向年轻人，“起来！一边去！你谁？”
年轻人对着天空，又连噗三声，有气无力，说话困难，伸手指着杨树，对扈青青说：“问他，他，他知道我谁！”
杨树叹了口气，说：“好吧，青青，我今天不再隐瞒，彻底说清楚。我真不是老羊！你家老羊，我也给你找到了，他现在西里高原干保安队长！”
说完，杨树伸出五指山，指向眉心。
又做出握拳的姿势，意味深长的看向扈青青，希望她懂这个的暗示。
可扈青青是化药博士，“把握阴阳，提挈天地”这样的暗示，她根本不屑一顾！
而且，她现在迷失甚远，对于未来，早已一无所知。
扈青青觉得，杨树这幅模样，是阴阳怪调，胡搅蛮缠。
她简直气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杨树的桌沿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肘子架膝盖上，手掌托下巴，朝杨树脸上吹怒气。
杨树面前，一股子驴肉火烧夹洋葱味扑面而来。
杨树这才发现，仅凭真诚，想唤醒她简直不可能。
只好再叹口气，说：“我再说一遍，青青，我真不是老羊。我是我，老羊是老羊！他——”杨树指着年轻人，“就是来调查此事的！”
杨树走向办公室的药柜，取出两瓶红景天，扔给杀马特年轻人，说：“正常人吃三粒，你要吃99粒，半小时后才能缓过气！”
说完，又说扈青青：“你也要坚持吃，每次九粒！你一吹气，全是洋葱和腐肉味，我受够了！”
年轻人半信半疑，一边吹气，一边眯眼看药品说明书。
“别看了，不害你！我想当年，呼吸困难，难受了一年多呢！
“吃吧，等你能呼吸，我再交代吧！”杨树说。
年轻人更加难受，就不再犹豫，先打开一整瓶，把60粒红景天倒在嘴里，运气撑开食道咽下去，再打开另一瓶数了33粒，倒在嘴里，把瓶子扔给扈青青。
扈青青接过药瓶，眯着眼瞄准，挥手扔向杨树脑门。
杨树则吹出一口仙气，药瓶消失了。
既然身份暴露，上头也派人来了，杨树也懒得再隐藏身份。
扈青青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杨树的脑门，开始怀疑人生。
只要杨树回来雒都医院，扈青青准会每天三遍闯进他办公室怼他。
这是他们之间，一种奇怪的交流方式。
封印之地的人，不清楚未来，只有一个轮回的瞬间记忆。
这个女人，用荷尔蒙，模糊察觉到了某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但只是朦胧的直觉，不知详情，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莫名其妙的幻想，黏黏糊糊说不清楚。
说不清，没有证据，又被荷尔蒙怂恿着，就莫名其妙的找茬，找摩擦。
等到未来到来，预感成真，真的整天摩擦，她又会后悔，这就是封印之地，大部分的人生。
有人把这种暧昧，称为爱情，动物学家则称之为发情。
没有无缘无故的暧昧和爱情，毕竟跟身不由己的万界江湖相比，封印于一隅，忘记未来，天天怼，也是无比的幸福。
在这个封印之地，世间那些表面的仇恨，也许背后都藏着深厚无比的友谊、爱情、或身不由己。
就像杨树与苏剑南的你死我活！
就像扈青青天天踩着高跟鞋来找茬！
在封印之地，未来到来之前，本草专家与化药博士的对话，就像革命时期的地下接头。
如果对不上暗语，就无法明确同事关系，更别说建立伟大友谊，开创伟大事业。
长期接不上头，还容易造成误会，演变成旷日日久的暧昧或恶斗。
扈青青认定杨树就是老杨，这本没什么问题。
可这只是表面现象。
而杨树说，我不是老羊，我是我，老羊是老羊，甚至还暗示扈青青口臭！
懂得的，就其实是暗语和提示。
如果听不懂，这话就是胡说八道！
杨树每次胡说八道时，口气真诚，神色良善，态度谦恭，语言和神色的混搭，分裂却自然，清新而脱俗，这种特质化解了扈青青的自信。
扈青青的过人之处，她有大龄剩女的发达直觉，又有化药博士的实验室功底。
假如说杨树胡说八道，或心里有鬼，他说话的声波和神态之间，气场就会紊乱，能被扈青青发达的直觉轻易捉住，研碎化验，找到靶点，就能精准狙击，一句话毙命。
但杨树胡说时，气场里分子结合的毫无破绽，这就无法收拾。
杨树的神色虔诚至极，口气关怀备至，恶意攻击的话里，也找不到一点恶意！
我不是老羊，我是我老羊是老羊，想当年我刚来大气层，这些话，根本不像话，无法化验分析。
那样扈青青的实验室功底，就失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