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已逝
“温晴，温晴，醒醒。”同桌徐丽丽拍了拍温晴的肩膀，“该醒了。”
温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分不清今时往昔。
“十分钟到了。”徐丽丽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说，“我叫醒你了，别再睡了，我可不管你了啊。”
温晴皱着眉，声音有几分哑：“徐丽丽？”
“是啊，你怎么了？”徐丽丽觉得温晴的表情语气有些奇怪，“是你叫我，十分钟后叫醒你的啊。”
温晴扶着额头，闭目养神的片刻，像是有些不舒服。
“你做噩梦了？”徐丽丽关切地问。
“是啊，做噩梦了。”温晴叹道，“我梦见自己没考上一中，差一分。”
“……，那还真是个噩梦。”徐丽丽颇为认同，转头又安慰道，“只是做梦而已，我妈经常说，梦都是反的。你都考不上一中的话，还有几个人能去啊。”
温晴没有说话。
这是第几次回来了？温晴已经算不清了。
中考她会以一分之差落考一中，但这已经不重要的。她最大的噩梦在今天，她的爸爸温礼在工地上出了意外。
温晴难过得无以复加。
能想的办法她都想了，打电话、报警、找亲戚、找爸爸同事，甚至叫车直奔工地……都来不及了。
“你无法改变过去发生了的事。”系统这样的话劝说了温晴很多次了，“但你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这样的人生，改变了又能做什么？”温晴实在是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是任务，有人希望你过得好。”
温晴比谁都明白，系统口中说的“有人”，只可能是温礼。
可是救不回她的爸爸，她怎么能过得好。
她每次回来的这一刻，其实都已经在温礼出事之后，只是她还没有得到消息。
根本毫无办法改变。
温礼去世后，她会被姑姑收养，从此之后性情大变，学习一落千丈，自甘堕落，最后打架斗殴，意外坠楼……
周而复始，但回来再多次，她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别再折腾了，不是一直能回来的。”系统语重心长地道。
万般无奈？被迫接受？
温晴的心情十分糟糕。
温礼去世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来，但在温晴心里，这事已经过去好久了。
从开始的崩溃，到现在只剩下了难过和沮丧。
这一次，温晴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姑姑来找她。
温晴年幼不记事的时候，妈妈就跑了，她和温礼相依为命。十五岁失去了爸爸，得了一大把赔偿金，被姑姑收养。
姑姑温柔对温晴并不坏，但她在家里的话语权低，姑父戴信诚是个注重利益的商人，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一大笔赔偿金，温晴踏不进他们家的大门。
寄人篱下的生活并不好过，又处于叛逆期。
温晴变得很快。
以至于她出事的时候，还有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天之骄子的坠落，原生家庭的影响等等话题。
“我能做什么？”温晴问。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系统飞快地说，“学习能改变一切。”
温晴不发一语地趴回了桌面。
“你是不是不舒服？”徐丽丽有些担忧地问，“晚上没有睡好吗？”
“嗯。”温晴随口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温晴。”班主任的声音格外温柔，“你姑姑在校门口，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
“好。”温晴埋着的头，在手臂上蹭了蹭才抬起来，拿着书包就跟班主任走了。
这个情节，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只是温晴怎么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温晴亦步亦趋的，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温柔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她站在打开的车门旁边，就等着温晴上车。
“李老师，再见。”温晴朝班主任行了礼。
班主任塞给温晴一个信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往前看，未来还很长，要坚强。去吧，学校这边我会给你请假。”
以前都没有注意，原来班主任早就叮嘱过她。
温晴什么都没有说，便上了车。
她知道信封里是几张纸币，班主任的心意。
实际上，温柔是把那边的事安排妥当才过来接温晴的。
除了温晴，温柔是温礼唯一的亲人，他的后事，温柔会办得妥妥帖帖。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胡乱指责，温晴在医院看了温礼，略显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温柔把温晴带到了工地，安排她待在一个棚房里。
“于总监想和你谈谈。”温柔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让姑父出面去谈，你太小，也不懂这些。万一需要你出面，我再来找你，你就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是意外，是吗？”温晴问。
温柔点点头。
“那按正常程序走吧。”温晴说，“我不想觉得，我拿爸爸去换钱。”温晴把眼泪眨了回去。
“我明白，小晴，你还有姑姑。”温柔安慰道。
“等事情结束了，我带爸爸回家。”温晴已经把以后的事想好了，“我下半年就读高中了，高中在学校寄宿很方便，我可以照顾自己。”
温晴平静得让人觉得有点意外。
这样的安排，温柔颇不赞同：“这怎么行呢。姑姑家又不是住不下，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行？你姑父那我也说好了的，他没有意见。”
“去学校住宿的事，我和爸爸早就说过的，现在虽然不一样了，但我还是希望按之前说的那样去做。”温晴态度很坚决。
“这事我和你姑父商量了再说吧。”温柔回道。
温柔是个好姑姑，但戴信诚不是好姑父。
赔偿款到了他的手里，那就是他的，以后想让他吐出来，根本不可能。
等温柔离开了，温晴便起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于叔叔。”温晴远远地站着，看见于兴河的时候，出声叫住了他。
于兴河刚和戴信诚碰过面，本来想好好谈妥赔偿款的事，不想讨价还价，闹得不好看，但戴信诚的吃相太难看了。
想到温礼，于兴河有些难受，让负责的人继续和戴信诚谈，自己出来平复下心情。
此刻看见温晴叫他，于兴河想都没想，就快步朝温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