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光月影第2章

俊杰的晚饭是和工人们一起吃的，饭后和四个队长检查了工人宿舍。他看见大部分工人的褥子下面没铺塑料布，直接铺在木板上，说：“这怎么行？新房子潮，铺板也是湿的，躺在这样的地方睡觉得病怎么办？你们没想过吗？”

邵泽清说：“想是想了，也打听了，咱们在这地方买不着塑料布啊。”

“那也得想办法，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睡觉。你们把自己队工人的睡铺仔细查一下，一个也不能漏，现在就查，缺多少报数给我。”

马凯说：“要我看就不用查了，每个屋子都是十米长的对面铺，咱们用了十七个屋子，每屋用两块十米乘两米的塑料布一铺到底，买三十四块整塑料布得了，你们看怎么样？”

俊杰说：“这个办法不错，你们通知一下工人别急着躺下，我去买回来铺上再睡觉。”他说完带上高鹏开车到双河街里找了几个商店，但没有买到，只好开车到高阳买了塑料布回来，分给毎个屋子。

铺完塑料布，俊杰到每个屋子看了一下，又把四个队长召集到空房里说道：“咱们开个短会，我有几件事儿说一下。明天上午每个队留两个人挖坑立杆子拉上铁丝，好天晒被褥。每个队至少拉三十米的铁丝，多了可以少了不行，这也得轮班晒才行。这没问题吧？”

四个队长互相看了一下，都点了点头。

“再一个，加强队伍的管理，不能出现违纪违法的事情。和当地村民搞好关系可以，但绝不许出现乱拿乱要甚至乱搞女人这样的事，否则你们也得受处分。咱们在这儿干活就是给人家打工挣钱，人家就是老板，咱们有欺负老板的道理吗？不管什么人，只要敢跨出这个底线公司是绝不会客气的。咱们五个都是党员，首先要以身作则，带动全队。要掌握每个人的思想动态，出现情况也别慌，冷静分析一下原因，合理的支持，不合理违纪的坚决制止。”

俊杰停了停，看了看四个人又说：“再一个就是关心每一个工人，身心家庭都要考虑到，不能有漏洞。最后一个还是安全，时间关系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没说的就散会。”

散会以后，俊杰来到伙房，看见艳霞和林婕擦手，对她俩说：“怎么样？挺累吧？”

艳霞道：“一下子增加一百八十多人吃饭，能不累吗？这么干可不行，得找玉萍再要五个人。”

“那就跟她要，咱们现在就去找她。还有个事儿，男的可都搬到这里住了，你们过来行不行？这里可有屋子。”

艳霞说：“白天打个盹还行，在这过夜可不行，女人和你们不一样，屋子潮容易做病。让林婕到玉萍那去吧，俺三个住一起地方也够。”

“那好，咱们走一趟。艳霞，你帮林婕拿东西，我先走了。”

俊杰来到德友家先进下屋对玉萍说：“今晚你这得加个人了，新来的林婕住你这里吧。”

“林婕？哪个林婕？这个名好熟哇……噢，我想起来了。”玉萍笑道：“就是靖东的林婕吧？她怎么到这来啦？”

“她现在是公司的人，和你姐在一个科室工作。今天刚来，先住在这里，用不了几天就回公司了。”

玉萍笑道：“她在哪？我得好好瞧瞧。我寻思她一定漂亮，当年你也说她漂亮，差不点儿娶她了。”

“瞎扯，当年我跟本就没敢寻思娶她。她和你姐马上就到门口了，你去看吧。对了，还有件事，我们增加了两个施工队，做饭的人手不够，你再给加五个人。”

“行，增加人好办。我得下地去迎接仙女了，没功夫和你闲扯。”玉萍下地刚走到门口，艳霞和林婕就进了屋子，艳霞对林婕说：“这就是我妹妹玉萍。”

玉萍上前握住林婕的手说：“你就是林婕呀，我的天，太漂亮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了。”她接过林婕手里的东西，又说：“快进屋，咱们进去说话。”

俊杰道：“你们聊吧，上屋挺热闹的，我进去看看。”他进了上屋，看见齐文川、老聂、连荣、王胡子和德友坐在炕上，说：“你们是在开会吧？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文川说：“就算是开会你也不用回避，俺几个刚喝完酒闲聊。”

连荣说：“你上靖东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魏师傅那边整的挺热闹吗？”

“人多，公司的老人差不多都去了。我不回来不行了，又来了两个队，我得安排一下。”

“你的人个个不简单，你不在这里他们照样干的是头头是道井井有条。”文川抽一口烟又说：“两天功夫把粉碎车间的基础全做出来了，他们干活连个动静都没有，就知道干，谁干什么都不用说话，这素质可了不得。”

俊杰坐到炕沿，说道：“大哥这是过奖了。我听说出矿石了，质量怎么样？”

“成色不错。装了几袋交给崔乡长拿县里化验鉴定去了，估计双华过两天就能把结果带回来。”

老聂道：“这样的矿脉生成现象很少见，揭开山皮全是矿石，挖一块是一块，没有多少杂质。正常情况下，三分之一的杂质就有开采价值，可这里的矿石杂质我估计不能超过到百分之十。”

俊杰道：“我看粉碎矿石的设备都送来了，这次郭县长没来吗？”

“县长没来，县政府的办公室主任可来了。他不仅送来了粉碎设备，采矿的机器也都送来了。老弟，有个麻烦事就得靠你解决了。”文川从内衣袋拿出小记事本，从夹页抽出一张支票，“这是有效期一个月的七十五万元支票，我是核实了所有设备加上运输费用开出来的。你把它交给郭县长，我不能白要他送来的设备。”

俊杰笑道：“这事儿和别的事情不一样，我掺和进去可不好。”

“要是好办就不找你了，我本来打算交给那个政府办公室主任拿回去。他说什么也不接，我怎么办？咱们这些人和县长比较熟能说上话的就你自己，我不找你找谁呀？”

“事儿倒不是什么难事儿，我也能办到。我的意思这笔钱先不用急着交给县里，你现在才开张，还没正式投产，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等卖了矿石再给他们也不晚。”

“我知道你这是为我着想，可我是生意人，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我不能坏了规矩。这些设备是县政府给我的，可他们不生产这些东西，同样得花钱买，我怎么能占政府的便宜？我再说个道理也许你们不爱听，可这里没有外人，说了也不打紧。咱们是做生意准备挣钱的，没等开张就欠债欠人情还怎么做生意？如果没钱，还想做下去，那就没办法，得走这一步，这叫借鸡下蛋，那也是不得已。”

文川掐灭烟头放进烟灰缸又说：“我现在有这个能力欠人家干什么？一旦什么人拿政府的名头以欠账为由找咱们说三道四怎么办？我知道郭县长对咱们好，现在他是县长，如果换届改选呢？过了若干年，有人拿这个挑郭县长的毛病，说他一定收受了贿赂，不然的话他不会大笔一挥，让国家损失了一笔巨款，这在以前的运动中例子不少吧？那时候谁能证明他的清白？我的意思，不能给好人留后患，不能把现在的好人变成以后不清不白的坏人。所以说，咱们做生意，还想长久做下去，就清清白白大大方方地做，别欠人家的情，哪怕挣的少也不要紧，否则就趁早关门。”

俊杰说：“大哥说的有道理，这笔钱我负责交给郭县长。可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走，支票先放你那里。不是有一个月期限吗？不出半个月，我保证解决问题。”

文川笑道：“别人要是这么说，我得琢磨一下，你例外，别看咱们处的时间短，可我对你有特殊印象。连荣，把咱们吃的剩菜拿来，和老弟喝杯酒。”

“这没问题，我现炒也赶趟。”连荣下了地。

俊杰说：“大哥，这都什么时间了还喝酒？矿山刚刚起步，我怎么敢耽误你的工作？”

“我从你的工作方法学了点儿东西，就是把有事业心愿意好好干的人放在关键位子上，咱们还不能亏待他。连荣算一个了，这还有个老王，听说你们背后叫他王胡子，这个人不错。”文川又对王胡子说：“我可听说你和吴老弟做搭挡风光了一阵子，后来他把你甩了，坑了你一把，是不是？”

王胡子笑道：“不是这么回事儿。吴老弟是下青年，回城工作很正常，我是借了他的光得瑟了一把。”

文川对俊杰说：“他说借了你的光也对，我看凡是和你相处的人都认真做事，有事业心，你的工程队就是例子，你在不在都一样干，把人处到这个地步可不容易。”

“你让我的王哥干什么活？”

“他现在是采矿作业面上的总管，和连荣一样，是副矿长。”

“我还有个事儿得问你，那个李长田现在怎么样啦？”

“他现在除了管理餐厅，还是大楼的总经理，不次于你，挣的钱肯定比你多就是了，只可惜你是公职，要不然你就是龙湾矿业公司总经理，反正你都是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