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休妻
春水不敢隐瞒,很快将这件事禀告给琉璃,琉璃收到消息没有让杜老爷知道,匆匆赶回了沈府。
杜姨娘许是因为惊吓,昏昏沉沉睡着却不断惊醒,琉璃进来时她又在昏睡。
琉璃担忧地坐在她床边,春水低声向她讲述了当时的情形。
“她为何突然动手伤我娘?”琉璃蹙眉,除了愤怒心疼还有疑惑。
“不知,不过看上去她确实有些异样,动作僵硬不言不语突然出手,像是受什么药物控制,不过那样的药物我并不知晓。”春水摇摇头。
“我父亲在哪里?”琉璃问道,出了这样的事,沈润卿一定惊怒交加,乱了方寸。
“老爷见姨娘无事,去了上房。”春水垂眸回道。
琉璃轻轻握住杜姨娘的手,杜姨娘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随后慢慢握住琉璃的手掌,微蹙的眉也渐渐展开,竟睡得安然。
这一夜琉璃合衣睡在杜姨娘房里,偎在杜姨娘身边。
天亮时杜姨娘的长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琉璃一头乌发洒在枕上,拉着她的手睡得香甜。
轻轻抬起手臂想要帮女儿拂开脸上发丝,却牵动了伤口,疼痛让杜姨娘微微哼了一声,琉璃立刻醒了。
“怎么样,娘,伤口疼了么?”琉璃急忙起身查看。
“没有,不过是碰到了,无妨,你怎么睡在这里?”杜姨娘轻声问道,心疼女儿没睡好。
“和娘一起睡多好啊,我总算有个借口赖在这里。”琉璃挤挤眼,起身下床,亲自将水盆端到榻前,服侍杜姨娘洗漱。
“哪有那么严重,我可以去净房的,不过是破了一点皮,不碍事的,得亏春水机警,要不然……”杜姨娘叹口气。
琉璃沉默,她心里有个决定,如果这一次父亲不能解决这件事,她一定要想办法带杜姨娘离开。
沈润卿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他的决定,他要休妻。
“老爷,休妻于你干系太大,徐老爷那边你便难以应付,这件事还是算了,好在我伤得不重,没什么大碍。”杜姨娘温声宽慰沈润卿。
“允儿,这并非是伤得轻重的事,而是她所作所为让我无法容忍,至于徐老爷那里,实话实说好了。”沈润卿经过一夜的思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但是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琉璃沉默,无论父亲做怎样的决定,她都没有权利干涉,她能做的只是向她期望的方向推进。
“老爷,你还是再思量思量,安儿点了庶吉士,来日在翰林院里是有大前程的,若母亲是被休弃的,同僚们知晓他该如何自处?”杜姨娘叹口气又劝道。
沈润卿凝视着杜姨娘美丽到无可挑剔的脸,这样美丽又是这样善良和深情,他沈润卿何德何能……
“允儿,那就容我最后委屈你一次,我同徐氏和离,可好?”沈润卿轻声说道,目光舍不得在杜姨娘面上移开。
“老爷决定吧,这件事上没有妾身多话的份儿,是妾身僭越。”杜姨娘和声说道。
“允儿,将来……”沈润卿眼里忽然有了光亮,是希翼和期待,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出房去了。
琉璃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守在杜姨娘身边,以防再发生什么事,杜老爷见琉璃几日不回府,派人询问发生何事,还没等他听到回信,就知道了另一个消息,沈润卿与发妻徐氏和离。
这件事再一次轰动了江中府,沈同知父女俩一年里相继和离,女儿弃夫,父亲弃妇,沈家莫非是犯了姻缘煞么?
齐大人先是把沈同知找来规劝,得知内情后也只能叹气,送走沈润卿后找来徐启山,让他接姑母回徐家,也给徐氏一些颜面。
和离书是沈义平帮着徐氏签字画押的,出事后徐氏一直木木呆呆,像失了魂魄,沈润卿已经做了让步,夫妻走到这份上,也实在无话可说,沈义平便替他娘做了主,签下和离书。
沈润卿拿了和离书,也并未赶徐氏出府,而是先去信知会了徐氏的父亲徐盛。
十日后收到了徐盛的回信,对自己的女儿没有教养好感到羞愧,请沈润卿将女儿送回去,由他来教养。
又过了两日,徐启山和项楠沈义平一起,送徐氏回泽州娘家。
日子还是照常过下去,只是对杜姨娘来说,身边的一切都悄悄在变化,从前对她不甚恭敬的下人们,虽然还称呼她杜姨娘,但是态度已经恭敬有礼,完全是对待一家主母的模样了。
沈润卿也没有立即将杜姨娘扶正,他要让允儿名正言顺地成为他唯一的妻子,不是在此时受人非议的时候。
秦宅,秦烟雨在秦勉的床前来回走动,像一头暴怒躁动的野兽,全没了昔日温婉洒脱的样子,两只秀美的杏眼此时变得赤红。
“不可能!那个贱人怎么能躲开的,怎么会这样!徐氏恨不得她死,只能不死不休,为何那贱人没死,为何她没死!”
秦烟雨疯了一样低吼,秦勉浑浊的眼里终于落下两滴泪,僵硬的唇角却有了一丝不宜觉察的笑意。
秦烟雨忽然停下来,思索了片刻,转头看秦勉笑得诡异,“她们母女不会总这么幸运,她娘运气好,她的女儿可未必,我要看着她后悔,看着她每日生不如死,我要把她踩在脚底下……”
十月里沈润卿再一次来看望秦勉,却已经是人去院空,宅子上一把铜锁,街坊甚至不知道秦家人是何时搬走的,自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琉璃听说这件事也只是蹙眉叹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想这些事情,不过发往苗疆的信件却未停止,只希望有一日能找到浮生,也能再见到活着的秦勉。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
一年间似乎平静如水,却又有许多事情悄然发生。
一件大事是庄国立下太子,竟然是不为人知的四皇子狄墨,太子加冠之日,各国遣使恭贺,太子却对梁国使者礼遇有加,声称曾受过梁国一位故友恩惠,使者小心询问是何人,太子却笑而不答。
庄国皇帝沉迷修仙已经不理朝政,这位太子如今地位等同于皇帝,只是差了一纸传位诏书,庄国又坐拥天下最大粮仓,所以他看重的人自然是令梁国使者十分好奇。
此时那位令使者好奇的故友,正大咧咧歪在靖安城清友居茶楼的雅室软榻上,一手拿着话本子,一手拿着一枚果子啃,口中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位……公子,请你移步隔壁雅室可好?”旁边软榻上一袭宽大道袍的钟昀擎忍无可忍,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