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三分钱

陶豫度看了看莫小朵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白皙细腻,微凉而光滑。一股清冽芬芳而又让人迷醉的墨兰香味,淡淡的,幽幽的,若有似无,传入他的鼻子。他忍不住心神荡漾,这丫头到底是心思单纯还是故意的,要不然她就是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性别。

于是他又喝了一口酒来镇定,却让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热流更加汹涌。

莫小朵大着舌头还在滔滔不绝,“今天我跟他表白了,不过我们之间也到此为止,可是很奇怪,我一点都不难过,就是有点失落……七年那,我喜欢了他七年。”

她的碎发落在他的脸颊,痒痒的。他心烦意乱到不行,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粗重。

可她还在不解风情地喋喋不休,给他讲述人生的大道理,“所以说,陶豫度,你现在觉得很难过的事,再过几年回头看看,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就着一盘油炸花生米,他们两个人喝掉了一瓶路易十三。

一个是为了醉,另一个是为了压惊。

到了后来,莫小朵觉得自己已经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她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陶豫度身上。

第二天上午,莫小朵睁开眼睛,就看到陶豫度躺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自己的一只手还搭在他身上。

他睡着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可是现在哪是欣赏美男的时刻!莫小朵只呆了一秒钟,就发出高分贝的尖叫,那声音把一旁的陶豫度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你你……”莫小朵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让她更加气愤的是,陶豫度赶紧低头护住了身体,好像怕她扑上来非礼自己。

有没有搞错!

莫小朵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

貌似她的记忆只到自己把手搭在他肩上就停止了,想到这里,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衣服虽然皱皱巴巴,但还算完整。

可是,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她还敢问?陶豫度伸出手指向外面,“你自己的床,被吐得一塌糊涂。”

“那你为什么又跟我睡在一起?”

昨晚不……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两个人分别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不过……要这么实在地告诉她吗?

他突然把脸凑近,“小朵,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酒后什么什么的?”

莫小朵先是一阵脸红心跳,随即呆若木鸡。

酒后乱xing?那就是说,自己跟他已经……可为毛啥感觉都没有啊?她不由得下意识向他的下身扫了一眼,随即又惊觉自己太猥琐。

她这一细小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陶豫度的眼睛,这丫头什么意思?

莫小朵已经强作正色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就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陶豫度一脸不满地看着她,“小朵,你是想赖账吗?”

什么情况?莫小朵觉得喝酒真是一件伤脑子的事,不然她此刻怎么反应不过来呢。“这……发生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女人比较吃亏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呢?你酒后吐真言,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惹了不少麻烦,所以强烈要求我不用给你发工资。”

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莫小朵迟疑地说:“你是说……我们两个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陶豫度犹豫了零点零一秒,什么都没发生吗?也不是,就在她温香软玉地靠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如同想象中的柔软美好,带着雪碧的甜味和美酒的甘醇。除去上一次的意外,这是他第一次去亲吻一个女孩,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身体告诉他要继续,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趁人之危。

然而他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她很快推开了他,捂着嘴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然后陶豫度听见她呕吐的声音。他在吻她,她居然……吐了。

然后她就抱着马桶不肯撒手,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抱回床上,然而她又吐了。

陶豫度看着床单欲哭无泪,只好把她抱回自己床上。他本来也有几分醉意,这么一折腾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某人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干脆倒在她身边。也没有想象中煎熬,因为酒的后劲太足,没过多久,他便也沉沉睡去。朦胧中感觉到她的睡相实在不太好,不是用手搂着他,就是用腿夹着他。

回过神来,他声音暗哑地说,“如果你再衣冠不整地坐在我床上,我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这句话成功地让莫小朵迅速站起身去打扫昨晚的战场了,一边打扫一边后悔万分。

周五的时候,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却不知怎么,就心生难过。正在惆怅间,听到门铃响。

经过前两次的不愉快经历,莫小朵对于陶豫度家的来访者已经敬谢不敏。从门镜里看到是位不认识的大婶,不可能是来找她的,于是她干脆装聋不去开门。

门铃声终于停歇,陶豫度打来了电话,“你在哪?”

“在你家。”真够斤斤计较,她马上就要走了,居然还打来电话查岗。

“我找到了一位保姆,现在在门外,你帮我接待一下。”

“哦……”心里突然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她还没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另找了一位。

莫小朵为大婶开了门,大婶大约四十多岁,衣着朴实,但是干净利落,看上去比她像保姆多了。

“陶先生让我来的,他说找你就可以。”大婶憨憨地笑着。

莫小朵挤出一丝微笑,“我可以先给您介绍一下每天需要做的工作,还有他的喜好,您下次来直接和他签合同就可以。”

“哎。”大婶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

“他……看上去很爱计较,有点毒舌,喜欢调侃别人,可其实很善良,也很好说话。有点洁癖,其实也还好。好像很难伺候,其实又很容易满足……”她抬起头,看见大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婶点点头,“我只是他找来打扫卫生的,你只要告诉我拖地用哪个抹布,清洁剂之类放在哪里就可以了。”

莫小朵无语了,是啊,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身为一个保姆,她关心的应该是自己的工作对象,而不是她的雇主。

重新为大婶指点了迷津,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晚上会在这住吗?”

大婶一副惊讶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住?我只是他找来的计时工。”

只是计时工……那又怎么样,不代表她就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大婶做事很有效率,在熟悉了自己的工作环境和工具后,已经开始进入状态。看着她干活,莫小朵更加失落。同时觉得陶豫度能忍受自己到现在实在是……太仁慈了。

大婶打开陶豫度的衣柜,“啧啧,衣服挂得真是整齐。”又打开莫小朵的衣柜,几件衣服随着柜门的打开滚了出来,“啧啧……”大婶实在不好意思评论。

莫小朵汗颜,拿出钥匙准备交给大婶,“您忙着吧,走的时候一定要把门锁好。”

大婶又是很惊讶地看着她,“不行,钥匙我不能收,你也不能走。”

“为什么?”

“我一个人在这里干活,万一丢了什么东西,说不清楚。再说,为了避嫌,钥匙我也不能收。”

“可是我一直都是自己干活,并且保管钥匙的啊。陶豫度没有交代您吗?”

大婶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惋惜这个孩子有点傻气,“这能比吗?你是他女朋友,我是来干活的。”

“谁说……”她突然不想反驳,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挺受用?

大婶在干活,她站在一旁实在碍手碍脚。于是给陶豫度发短信,问他要不要直接把钥匙留给大婶。

他只回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莫小朵看着这四个字,有些脸颊发热。

而那一头的陶豫度,同样心神不宁。她那天酒醉时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七年的感情,如果在一起生活七年,那可能已经相看两生厌,恨不得早点分开。可是她喜欢了那个人七年。她的心,还收的回来吗?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莫小朵抽空开始码字。心绪太乱,始终找不到灵感,她打开自己的创作后台看了一眼,悲催地发现,唯一一个花钱订阅自己书的人,今天居然没有来捧场。

于是她在写作群里聊表心塞,发了发牢骚。

马上有人安慰她:别难过啦,说不定人家最近囊中羞涩。

莫小朵哭笑不得,一章只要三分钱啊,亲。

而在医院,那个每天都来打赏她三分钱的人,看着前来看病的患者,在心里感慨,小朵,不是我不帮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与此同时,那个患者也用疑惑不解的眼光看着他,慢慢的,在眼神中流露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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