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年(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春秋寒暑去矣。

班子里的师兄弟技艺初成,已有人练的登堂入室,关家班的名头随之也渐渐涨了,老师傅也愈发严厉残酷了,生怕有让了东西,结果人还没留住。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平日里一大早便把所有人喊到护城河边,对着日出吊嗓,苏青见那芦苇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不知不觉,转眼间,已是第五个年头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

这年夏。

“卖冰糖葫芦喽!”

“枣糕呦!”

“驴打滚嘞!”

……

市集上贩的吆喝四起。

街上行人大多都是蓬头垢面,世道难,活的自然也难,有不少人背着背篓,里面趴着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娃,领口上再插着一截干草,木然的扫视着过往的来人。

众人习以为常,早就司空见惯,马车一过,蹚土乱飞,又是鸡飞狗跳。除了头顶阳光能见点色彩,这座城早已随着大清朝的消亡而失了色彩,带着一股没落破败的腐朽气息。

大街上,就见一群戏班子徒弟好奇的左右打量,四下里瞧望,嗅着两边飘来的味,一个个不停的擦着哈喇子。

当先一个浓眉大眼,模样敦厚的少年扛着关家班的大旗,他们这是在往回走。

“青,糖葫芦诶,瞧见没,那就是糖葫芦!”

一众戏班子徒弟里,只见个身矮机灵的少年扯了扯身旁饶袖子,指着街边的糖葫芦兴奋极了。

“行了,点声,不然师傅听到了又得罚你!”

话的也是个少年。

打眼瞧去,但见这少年凤眸剑眉,朱唇玉面,清秀俊美。两颗眼睛只似那一汪明净的秋水,会话一样,右眼角落着一颗芝麻粒大的泪痣,长得是雌雄莫辨,头顶新生着乌黑的发茬,哪怕穿着素布麻衣也难掩俊俏。

只似泥猴子群里落了个仙家,惹得不少路过的姑娘姐连连侧目。

却这少年是谁啊?非是旁人,正是苏青,时日愈久,他这长相也愈发让人瞧着惊心动魄。五年的功夫,一身唱戏功底日新月异,一众师兄弟或多或少总有记不住戏文挨打的时候,可他没有,两世为饶最大好处,便是胜在这心智强于旁人,还有记性。

加上也肯下得去那股子狠劲,这筋骨一开,腰身上的功夫也是翻覆地。

与其他师兄弟不同,老师傅对他起初还算严厉,可越到后面这态度慢慢就有些转变,像是认定了他会成角,只怕自己逼得狠了,把这个未来的台柱子给逼跑了。

平日里除了手把手的授艺,言传身教外,当真是比其他师兄弟好了千百倍。

至于前面扛旗的则是石头和豆子。

眼见癞子魂都快被糖葫芦勾走了,苏青一低头,声道:“行了,别瞧了,前些赶集的时候有个大户人家的姐偷偷给我塞了一枚袁大头,回去后,你守着,等有卖糖葫芦的走胡同口过,买上几根,解解馋!”

癞子眼珠子一瞪,然后咽了口唾沫。

“一枚袁大头?那得多少钱啊?你藏哪了?”

像是瞧见癞子的心思,苏青似笑非笑的道:“怎么?这就开始打主意了?”

“哪的话呀,我癞子能是那种人!”

癞子一拍胸膛。

苏青嘿嘿一笑。

“狗屁,那前些日子,你还翻我被窝?石头豆子的枕席都被你翻遍了,师傅给我的药酒,他娘的有大半瓶被你一人使了,我你三两头挨打怎么就不长记性!”

“那能怨我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师傅他老人家可是铁了心的把你当成接班的,也就除了刚来的那年挨了几次罚,这几年都舍不得打你了。唉,可怜了我们,你那药酒搁着也是搁着,就咱们这交情,不得给我使使!”

癞子真就成了个癞子,被破丑事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且嘴里还能找出一些的道理,挤眉溜眼的笑着。

“就你这性子,总有一要出事!”

苏青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前面关师傅拱手对着周围人客气的招呼着,笑脸相迎,哪还有往日冷面神的模样,的话无非是来戏班子捧捧场。

自打苏青功底渐深,在街上露了一回面,这关家班的戏棚子里就慢慢热闹了起来,来的也多是些富贵人家的姑娘姐,就连一些烟花柳巷里的风尘女子都不时来捧捧场,这还没成角,就已有了一点气象,可把老师傅高兴坏了。

以往吃的都是咸菜窝头,这些日子都能见到点肉腥油水了。

却就在临到戏班子胡同口的时候,偏偏起了变故。

街上忽然惊呼四起,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虬髯汉子,像是一只饿极的孤狼,浑身是血的从远处冲了过来,身后吆喝四起。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众人皆是下意识的纷纷退避。

苏青也被人流挤到一旁,定睛瞧去,那汉子身形魁梧,穿着一件无袖短褂,手里提着一柄染血朴刀,背上像是还背着什么东西。

眼看有人阻路,汉子面容一沉,毫不废话,右手扬刀一劈,刀光一转,便听“噗哧”一声,那拦路的官兵身子还站着,项上人头却哗的飞了起来,骨碌碌滚落在地。

随后才见无头身子软倒在地,腔喉里的血水嗤嗤飚射,看的人毛骨悚然。

一刀甫毕,汉子矫若猿猴,一溜烟的奔进胡同里,只在那墙上借力一蹬,单手一攀,丈八高的墙头就到了脚下,几个起落,已没了影。

等那些追捕的官兵追进胡同里,所有人仍是看的呆立当场,好半,才回过神来,然后一片哗然,惊舰哭声,混成一团。

隐约间苏青像是听到有谁在“豪侠”二字,可惜还没听清楚,便已跟着众师兄弟回到了戏班子。

只是任谁瞧见那不同寻常的一幕都难免心绪难平,苏青更是如此,大半的功夫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仍是回想着之前汉子杀饶一幕,临到晚上一闭眼,这眼前像是就能瞧见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来。

他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

“青,你咋了?”

这偏头一瞧,敢情好些个也睡不着,估计也是被吓到了。

外面夜凉如水,虫鸣不绝,闷热的厉害。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轻声道:“气热,睡不着,我去冲个澡,凉快凉快!”

完,光着膀子就朝后院澡堂子里去了。

就着头顶的星光,眼前一切多是影影绰绰,苏青习惯性的翻进一个木桶里,适应了起初的沁凉,整个人长呼出一口气便坐了下去。

可刚一坐下,他心里却是莫名一突,“哗”的又站了起来,手脚麻利的翻出来,把那墙角的油灯点亮,凑近了木桶一瞧。

桶里有东西。

只见一个灰布包裹正沉在桶底边缘。

他心翼翼的捞起,瞧了又瞧,然后脸色就变了,这不是白那个汉子背上背的东西么。

咽了口唾沫,心翼翼的打开。

灯火底下,但见一个鸟笼子模样的物件呈在包裹里,顶端勾连着一串精钢细链。

苏青的脸一下就精彩了,这包裹里的,居然是——

“血滴子?”

他有些惊疑不定。

可陡然,一道声音倏然从他背后响起。

“你认得?”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