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豪侠(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

“他是饶,就得听戏,不听戏的,他就不是人,什么猪啊,狗啊,他就不听戏,是人么?畜生!所以,有戏,就有咱梨园行!”

一大早,老师傅那满口地地道道的京腔便吆喝了起来。

苏青被石头他们架着,又抬到了昨个的地,一夜的功夫,这两股间的痛不但没减,反倒疼的更厉害了,只像是筋肉都撕开了一样,稍稍一动都是大汗淋漓。

一旁的豆子则是被师爷揪了过来,挨着他摁下。

“瞧见没?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这位昨个可是没人按,自个按自己,你子倒是有人伺候,来啊,帮帮他!”

“啊~”

痛苦的惨叫瞬间回荡在苏青的耳畔,他则是疼的闭着眼睛,不住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脸颊汗水直流,疼的脸煞白。

只见豆子双手被身后戏台子里的套索一捆,就像是五花大绑一样,捆了个“大”字,硬是生生把他按了下去,叫声听的人揪心,练那些练功的徒弟一个个都有些心惊肉跳。

“别喊了!”

苏青闭着眼低声道,像是没什么气力,宛如梦呓。

“放松身子,不然你越挣扎,疼的就越厉害!”

“别闭眼啊,昨个戏词记得如何了?”

老师爷在旁笑呵呵的瞧着。

“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

苏青睁开眼来,眸子里不知沁着汗,还是渗着泪,水光盈然,眼角泪痣,红的如血。

“不错,背的好!”

老师爷微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听着,手里拿着一柄折扇,轻轻叩着手心,等苏青一字不差的背完,这才望向豆子,笑道:“你也别光记着哭了,多学学人家,赶明就要轮到你了,今儿只是破题,文章还在后头呢!”

遂见他起身朝着关师傅走去,嘴里也不知道了些啥,没一会,这监管徒弟的一个管事便搁来一瓶药酒,放到了苏青面前,还撂下几句话。

“你子可是遇到大造化了,关师傅还是头一回这么瞧一个人,这可是十几年的老药丸子泡的酒,还是班主曾经跟一个行走江湖的豪侠那求来的方子,活血化瘀,赏你了!”

癞子又被罚了,眼见苏青身前搁的药酒,眼睛都红了。“行啊青,这才两,师傅他老人家就对你另眼相看了——哎呦!”

他这一话,肚子里的那股气一泻,倒立的身子立马失了力,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

不等起身,就见管事提着鞭子抽了下来,疼的哭爹喊娘,一抹泪,又赶忙摆好身子。

只是苏青疼的哪有功夫理他,脖颈间筋骨毕露,身子都疼的直哆嗦,比昨可疼太多了,而且他脑海中只回想着之前管事的话。

“豪侠?这世上也有豪侠么?”

像是察觉到什么,侧头一望,就见豆子正瞧着他,满脸大汗,眼睛里泪水直冒。

强颜挤出个笑。

“这药酒咱们一人一半!”

这时候,练功的石头忽然借机趁着抬脚的空档,走到这边,把豆儿压腿的砖踢了一块。

关师傅盯了个正着,手里的茶杯一搁,皮笑肉不笑的嚷道:“石头,替谁偷工减料呢?”

“师傅,我练腿眼朝,没留神脚底下!”

“废话,阮去!”

“好嘞!”

石头练的是腿,应了声,自棚子边上取过巴掌宽的木板,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关师傅的手上,自己则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一张高凳上,裤子一褪,露出了屁股蛋,前些打的淤青还没好呢。

“啪啪啪——”

每每到肉,石头一边“哎呦”连,一边朝着苏青他们挤眉弄眼,脸上全是汗,额角青筋微跳。

等打完了,石头一提裤子。

“还有一呢?”

老师傅背着手,穿着羊皮裘,想来唱的也是生角,这身子骨很是硬朗,底气十足。

“在班结党者,罚!”

石头嘿嘿一笑,熟练的往外走。

就瞧见他跪在雪地里,头上举着个木板,板上顶着一个盆。

“自打有唱戏这个行当开始,谁也没有咱们京戏这么红过,你们算是赶上了!”

老师傅跟在后面,提起一壶水,只往盆里灌,冰冷刺骨的水沿着木缝只往石头衣领子里灌,就像是扎进了一把冰刀子。

众弟子无不附和齐声应道:

“没错!”

苏青慢慢收回了视线。

墙外又传来贩的吆喝声。

“铛铛——磨剪子嘞,镪捕——”

他听着声,目光望向墙外,像是飞离霖,最后又合上了眼睛,轻声道:“练吧,这世道,让学会自个成全自个!”

……

夜深了。

苏青靠在墙上,费力的把药酒倒在掌心,然后将手心搓的发热,这才心翼翼的揉捏着双腿,感受着痛楚散去一些,他才对着趴在窗户上的豆子道:“别看了,他还得罚会!”

像是想到什么,他一偏脑袋,望向癞子。

“这底下也有豪侠么?”

癞子捧着个京剧脸谱带在脸上,想了想,漫不经心的道:“不清楚,不过往常赶集的时候,好像听有人过什么王五爷!”

苏青听的一愣,迟疑道:“确定是王五么?”

癞子点点头。“是啊!”

“可惜了!”

苏青再想想这世道,神情一黯。

整理着思绪,没一会,就听门外响起了石头哆哆嗦嗦的声。

“——此乃亡我楚——非战之罪——”

木门推开,一个浑身结满冰霜的身子摇椅晃的走了进来,气都喘不匀,却仍是那副猴精似的模样,嬉笑着:“爷我今练的是九转金炉的火丹功——我到外头、外头——凉快凉快——”

话还没完,豆子裹着捂热乎的被子便跑了过去,石头一呆。

这孩子怕是经历了至亲抛起,如今瞧见有全凡对他有一点好就掏心掏肺的,二话不,拽着石头便把他拖了火盆旁。

等把外面的灰袄剥下来,都已经冻硬了,像是铁壳一样。

捂着被子,石头趴在床上露着屁股蛋,抹着药酒,疼的龇牙咧嘴,这可不能耽搁,免得生了冻疮,又要遭罪。

一夜无话。

外面,又是大雪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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