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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2)

霍仁帆在綦江未住三天,重庆范师长传话要他下重庆去,临行前叫陈光炜帮忙找一处大房子,陈光炜赶紧派人四处打听,不在话下。霍仁帆由王善夫开车来到重庆大溪沟的樊庄,也就是傻儿司令范绍增的公馆,这公馆是刘文辉给范给增四十万大洋,叫他反叛刘湘,没想范绍增却收了钱又反了水,倒向刘湘说问这款子如何处理?刘湘叫他自行处理,他拿二十万修公馆。二十万到上海去玩,这公馆便是捡的粑和,白送给范绍增,霍仁帆在大门口递了片子,门前站岗的士兵持片跑步入内,公馆里凑出美妙的舞曲,一猜便知范绍增正在举办舞会,一个肥胖魁梧大汉出来满脸堆笑说:

“霍文书!稀客!稀客!”

“范司令!我已挂职,过溢了!”

“人走茶未凉,埔公多次提及你,悔不该听刘亚修的话,请!”

二人手拉手进了大厅,樊庄是一幢中西结合的大楼,客厅可以兼作舞厅,达官贵人,名门闺秀,公子少爷在舞池里尽情地跳舞,欢乐,这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世界,舞会的豪华和奢侈并没有因抗战吃紧而降低,只见白衣侍者托着瓷盘,瓷盘里一杯杯香槟酒在灯光下闪烁着浓艳的色彩,侍者穿梭在如波浪般的人群中,任人取饮,水果碟里盛着香蕉、芒果,都是从缅甸空运来的鲜品,一听一听进口的大炮台,三五牌,红吉士牌香烟,散在餐桌上供人抽吸,舞池里的空气弥漫飘散着醉人的香水味与刺鼻的烟气,真是:

盆栽绿草,瓶插红花,兰麝浓香,水晶帘席卷虾须,云母屏开胜过孔雀,盘堆麟脯,佳人笑捧紫霞觞,盆渌冰桃,美女高擎碧玉杯,食烹异品,果献时新,弦管讴歌,奏出一派声清韵美,绮罗珠翠,舞女翩跹,筝排雁柱,阮跨鲛绡,启朱唇,露皓齿。歌喉宛转,真有绕梁之声。酒若流波,肴如山叠,胜似王母番桃宴。

范绍增将霍仁帆引至一堆人前说:

“各位!各位,霍兄弟来看望大家。”

“霍兄弟!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闻名天下……”

大家争先恐后与霍仁帆握手寒喧,吴厚安,窦介之将其拉在旁边坐下,问这问那,情如亲兄弟般,一卫兵呼喊道:

“何将军到!”

舞曲顿时嘎然停止,大家不由停了下来,纷纷站立,范绍增跨步前往大门口迎接,只见何应钦威风凛凛,一身儒雅,范绍增说:

“何将军到!卑职有失远迎!”

“范司令多礼了,打扰大家,你们尽情地玩吧!老夫自有事与范司令商议!”

乐队又凑起欢快的圆舞曲,男男女女们又舞又摆的腰肢似涛波般的跳动起来,范绍增做了一个手势,管家来到身边,低声附耳一番,管家开了西门的花园门,范绍增引着何应钦,窦价之,吴厚安,霍仁帆等人从大厅右侧满月门出去,便是一带走廊,两边长长的粉墙,走完长廊便下石子阶梯,面前显现一片兰圃,这花园也是好景致,众人循朱栏转过垂杨边,一曲茶靡架,绕过太湖石,松风亭,来到听水轩,轩后是绕梅花三十树,中间探海阁,阁上名人题咏极多,众人无不驻足观看,又过牡丹台,台上数十种奇异牡丹,阁上名人题咏,匾上是名公手迹,右是金鱼池,池面像锦被霞缎般,也是一片水草浮在水面,丰沛嫩绿,游鱼如梭,深幽广阔。这时天气温和,兰花正放,叶阔而柔,花簇磅礴四垂,香盈满亭,前面石山,石屏都是人工堆就的,山上有小亭,可以容纳三四人纳凉,亭内八个瓷凳,在石屏后有竹子百十竿,竹子后面映着一些矮矮的朱红栏杆,里边围着一些未开的芍药,微风吹来,顿觉心旷神怡,茶冽而兰幽。霍仁帆第一次见到何将军,浑身不自在,窦介之说:“何将军!这位是霍仁帆兄弟。”

“何将军!”

“噢!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仪表非凡,风度翩翩,早年杜老时常提起兄弟,最近唐绍武滚烟土案,江湖上吵得热闹呀!兄弟是果然江湖豪杰!国之重器!”

“何将军!烟土案给党国添了麻烦,给埔公添了麻烦。”

“埔公甚是称道贤弟阀阅名家,綦阳巨族,久仰德望,未能识荆,今日有幸结识!久仰!久仰!“

“不敢!将军光降,望乞宽恕!过溢了!实为不称!“

“贤弟抱负不凡,雅望素着,休得自谦!“

“听说兄弟闲赋在家,可以不可以出山再为党国效劳哇?”

“听凭何将军调配!“

“嗯\好\好!最近党国禁烟之事颇为棘手,财政部禁烟督查处川康分处督查专员长期缺职,本人与委员长多次酝酿人选,我向委员长建议,此职除兄弟莫属,无人可以胜任。“

“何将军算是找对人了,重庆,成都及川黔孔道,江湖上只要霍兄弟一声招呼,何人敢不认黄!”

“那是!那是!”

霍仁帆立马站起来敬了个军礼,兴奋地说:

“小弟愿为党国效力!”

“如此!兄弟明日便可到财政部去报个到。”

“是N将军!”

事情搞定了,众人回到大厅,大厅里歌声美妙,舞姿蹁跹,男士抱美女随曲起舞,真是:

娟娟游冶女,结束类妖姬。

扬歌倚筝瑟,艳舞逞媚姿。

贵人一盅惑,飞骑争相追。

婉娈邀恩宠,百态随所施。

流霞碧波,调逗大家闺女心中述留模乱,情窦初开,心猿意乱,达官贵人,风流博浪,眼花僚乱,淫心激荡。

就这样!第二天霍仁帆前往国民政府财政部报到了,既是禁烟督查川康分处督查专员了,从此在官场上如拨云雾而见青天,不再销声匿迹了。真正是官运亨通,转祸为福,万万梦想不到之事。同时来到朝天官看了田德胜,田德胜也写了一封信叫他转给池列五,第三天找到冷作云,又卖了一批新鲜货,回到綦江。

陈光炜终于打听到一处大宅院,刘子厚的恒昌裕愿以十万块大洋出手,綦城内无人能接得下来,又自降二万元,八万元,原来,自从取消捆商制改为自由贩运后,恒昌裕与六大盐号生意如板上走丸,积时即久,江津商人就占了上风,綦商竞争无力,反而仰其鼻息,食其唾余。从此綦江盐业就由津商掌管,再加刘子厚一死,群龙无首,各自为阵了。霍仁帆一回到瀛山宾馆,陈光炜说:“霍大哥!你托我找的房子,已经找到。”

“在那里?”“恒昌裕。”

“恒昌裕?”“对!刘子厚一死,盐业衰败,后人又不能重振家业,生意一天天失本下来,渐渐支承不住了,当卖度日,坐吃山空,早已成了破落户,现愿八万块大洋低价转手。”

“八万块。”

“对。”

“快!把他后人请来,作云写合同,把房子接了!“

陈光炜坐上滑竿去了,冷作云就与大厅里要来笔墨纸砚,挥些毫起来。不则一时,二乘滑杆到了门口,陈光炜引着刘子厚之孙刘存善来到客厅,霍仁帆递上片子,上写财政部禁烟督处川康分处督查专员,吓一身汗,以为是大官,马上恭恭敬敬,刘存善长相白净,一日里只知道坐吃山空,不思进取,以致如此,他胆胆怯怯地说:

“霍长官!”

“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呢?为什么要买宅子呢?”

“不瞒各位大哥,自从我爷过世后,家里便没了顶梁柱,大小婆婆十几个,个个都老奸巨滑,爷爷生前,个个都争风吃醋,爷爷二腿一蹬,年轻几个卷款而逃,年老几个一天吵着分家财,无奈若大的一家人,人人净光吃饭,做事没几人,他们平时舒服懒散惯了,用度极大,看看只有出钱,没有进钱,任你多大的家私,也有日少一日。家无生活计,坐地吃山崩,及至山穷水尽。想当初有钱时心高气傲,挥金如土,直把钱看得不当东西。哎!一言难尽!今年算下来亏空几万块,只好卖了宅子,补了亏空,分了钱,散伙吧!”

“家败妻妾四散,家贫老狗死也守。”

“八万块兄弟可要吃亏?”

“大哥!十万块卖都是溅卖,实在是无人能接手,八万块大哥能出得了手,便是救我刘家的再生父母。”

“好!兄弟,痛快,签个字!”

刘存善赶紧在合同上签字,合同上写明限三日内,刘家后人全部搬出恒昌裕的房子,霍仁帆开了一张川康银行八万块钱本票,全省通兑,刘存善欢天喜地收了本票,冷作云说:

“恒昌裕,川内闻名,八万块大洋,千值万值,想当初,怕是七、八十万两银子也难以修起。”

“是呀,真是人心散,家道败!”

当夜无话,过了三日,霍仁帆、冷作云、王善夫、陈光炜来到恒昌裕,刘子厚大老婆已是老态龙钟,哭得像个泪水似的,两个丫环扶着,刘存厚也站在大门,对门人、佣人、厨工说:

“你们走吧!刘家再不会请你们了,连这宅子从今日起也都改了姓,俗话说:只要手艺力气在,到处都找得饭吃。”

“少东家!我们自从出了师门,便跟了东家,这么多年管我们吃,管我们穿,此恩此德,不知何时得以报达,”

“不用了,走吧!”

众人洒泪而别,刘存善见四人到,将大门钥匙交与霍仁帆,霍仁帆接过钥匙,心中不免有些沉重,问:

“兄弟要到哪里去呢?”

“霍大哥给我的八万元大洋,挡抵完毕,我与婆婆仅分得一万元,众人早已散去,我与婆婆已在青山上买了田产,房子,今日便去。”

“兄弟保重!”

刘存善对着宅子连磕三个头,扶着婆婆上了滑杆,洒泪而别,这巍峨大院,真可谓气势磅礴,金碧辉煌,前有江流如带横于下,县城如棋局布现于其前,但见朱门粉墙,绿树参差,大门左右两个石狮,狰狞凶恶,大门为间歇穿斗挑梁,门额上金字“大夫弟”已是斑驳破旧,进入大门,依旧厅堂高远,空梁洞户,院宇深沉,轩朗开豁,窗上挂的是龟背纹虾须织抹绿珠帘笼,地下铺的是狮子滚绣球绒羊地毯。正壁置列仙像,琴棋书画潇洒,亦幽亦爽,中室外达,八面玲珑,透漏通明,大厅里正中摆放着几张蜻蜓腿,螳螂肚,红柚木大圆桌,正壁放着绦环须弥座大理石湘绣屏风,走廊碉花镂空,周围摆着泥鳅头,楠木镂空靶肿筋交椅,四通八达的走廊上壁画都是紫竹杆儿绫边,玛瑙轴头的名家手笔,油石地面,合腰围抱的梁柱上碉刻着花鸟人物,这房屋虽然轩敞,却显得空空洞洞的,只因少了主人。后院一块晒坝,一个荷花池,屋檐水巧妙地全都下流池中,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大院即宽展又幽静,整座大院布局合理,结构严谨,足足有四五十间房子,户户相通,刘存善临走时,几乎毫发未损,还打扫了整栋院子,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后庭的花草树木,百花争艳,诧紫嫣红,四人看罢叹为观止,霍仁帆说:

“善夫!你快去把少夫人,老爷、老太、大哥、大嫂、少爷、大夫人叫来,把东西搬来,奥!对了,原有的家什一概不要。”

“好呢!”

王善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廖素容先到,她本是生了气的,可是当天夜里霍仁帆的百般劝说,她心中的怨恨也就消失了,她惊问:

“仁帆!这么大呀,我们住哪呢?”

“素容你看起那间住那间!”

“好的!”

廖素容焉尔一笑,独自一人到处遛看,大哥仁廉第一个进来说:

“仁帆!你回来了,也不来看我一下。”

“大哥!你一家子这几年也不容易,这院子我已买下,看起那几间房,一家人自己住去,也不要再去做什么小生意了,我自有事情与你做去。”

“仁帆!我真是有福了,做梦也没想到会住这样的房子。”

素容与仁帆进了主卧,那卧室里面摆设的纹丝未动,床帐屏几,书画琴棋,极其潇洒,床上绡帐银钩,四周瓷瓶并列,柱廊上雕刻流金小篆,其风铁画银钩,镏金的香炉焚着一缕龙涎,满堂清香,沁人心脾,绿窗半掩,窗外芭蕉翠竹低映,百花争艳逗人爱,二人从卧室侧门出去,另有一道长粉墙,墙角一个月牙门去,便是一方兰圃,四周古树参天,这时天气温和,兰花正放,清香四溢,石山,石屏,相插其间。园中一小亭,可以容四、五人,置磁橙四个,磁桌一个,仁帆出来对仁廉说

“哥!这是五百块大洋,赶紧去叫嫂子制办点衣服,免得出门丢了我的面子。”

“那是!那是!’

仁廉欢天喜地出去了,吕梅拉帮灿,淑华拉帮共,大包小包来到,后面是霍寿泉,何母,淑华低头而过,帮共理也不理他老汉,与淑华拣了一间小房子住,淑华依旧是穷苦人的命,收拾自己的房间完毕,便独自到厨房里烧水,收拾,帮共一前一后紧随其后,不离半步。何母、霍寿泉一进大门,便老泪纵横,情不自禁地跪于地下说: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爸!妈9不快起,羞死人了。”

霍仁帆将父母双双扶起,对善夫说:

“快!扶老爷,老太进屋!”

王善夫将二老扶走,整条大街,男女老少,都来观看,议论纷纷,当夜无话。

第二天,霍仁帆带着冷作云,坐轿车来到县府,黎师寒正在办公,县长说:

“霍先生!”

“黎县长!上次叫本人所办之事,改日定将予以办理。”

“不忙,不忙。”

“今日何应钦将军亲自任命本人为财政部川康分处禁毒督查专员,本人想把分处设于本县禁烟处,一则离家较近,二则与黎县长工作也好配合。”

黎师韩一听此话,都不知霍仁帆在上峰占有何许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见霍仁帆将任命书递与他看,连忙说:

“霍专员如驻本县衙,真是三生有幸,来人,快安排一下。”

秘书听令,赶紧把禁烟处处长叫来,叫他把一间大办公室给打扫干净,摆上桌子,椅子等,霍仁帆便在本县设处,却管理全川禁烟事务,綦江禁烟处原有职员有个人是大条汉,身上挎着二十响的驳壳枪,冷作云任秘书,原处长彭秋白,年纪与霍仁帆差不多年纪,原本是川军的连长,把各科室叫来开会,一共有十多个人,坐于一堂,霍仁帆坐于首席,彭秋白,冷作云分列左右,霍仁帆问:

“彭处长!本县禁烟工作情况如何呀?”

“霍专员!自从防区时代以来,地方政务备受驻军节制,自至今日,对烟土销售实行征税,其具体办法是:在买卖烟土销售实行征税后,即可食用,嗣后,改为张贴莹票,名为花烟土,没有贴花为无花烟土,不得出卖,并要治罪,对烟馆则征收红灯捐,具体的做法是先由禁烟处查清各乡镇售所设灯额,发给牌照,核实罚金数额,然后由售店按比照金额,交纳税金。”

彭秋白说完,霍仁帆都听不耐烦了,顿时打出官腔说:

“刚才彭处长所谈均属川政,今日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国民政府已决定对烟土采取新政。”

霍仁帆说着从牛皮公文包中拿出财政部的文件,并在手中椅着,示意给大家看,递给彭秋白,说:

“彭处长!念给大家听听。”

彭秋白接过来,展开念道:

“中华民国财政部禁烟令,根据党国所面临的严峻形势,特颁发新禁烟治罪暂行条例如下。”

彭秋白左顾右盼了一下,大家都目面相视,都觉惊讶,继续念:

“凡贩卖鸦片者,处无期徒刑或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并科以三千元以下罚金,其数量在五百两以上者,处死刑,意图营利,以馆供人吸食烟土者,处无期徒刑或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以三千元以下罚金,川康地区将实施六年禁烟计划的实验,特制以下办法:

第一,登记和收购存土,但凡商民人等所存烟土,无论已税未税,均应登记,对各县各土膏店存土及民间藏土,分别工质,数量及税与未税情况,统一由本县作价收购,统收以后,如再发现私藏烟土者,即以非法论罪。

第二,严历缉拿私土,各县禁烟处改升禁烟局,专门办理绢私事宜。

第三,对特商采办烟土严加管理,绝对禁止私人采购,所有采办证作废。

第四,严厉取缔红灯售店,三月之内,一律停止营业,逾期仍开馆供食者,一经查觉,即依法严办,勿任漏网。”

文件一念完,大家都觉惊讶,彭秋白问:

“专员!如此严厉,恐怕难以实施。”

“此事我早已禀报上峰,上峰松了口,特许各县设立土膏行店,将对烟土实行统一销售,暂时不能根断的烟民所需鸦片,制成公膏以供深究。这也仅对年老疾病,吸食成瘾,一时不能骤戒者,但务必于民国二十九年以前,次弟戒绝,违者依法论罪。彭处长本县之烟馆烟民有多少呀?”

“专员!此事奂队长最为清楚,奂队长。”

“到!”

“你给霍专员谈一谈。”

只见此人身材魁梧,眼光有神,脸相标致,本是川军班长,擒拿格斗样样精通,枪法刀法,百发百中,学问不深,却聪明伶俐,心思灵巧,他蓦地站了起来,如军人般报道:

“报告专员!当前本县之烟馆,遍布于大小场镇,穷乡僻壤,瘾者众多,大约统计有一万三仟肆百余人,本县城内大小烟店七家,均有执照,私藏烟灯供人吸食的有:承平路二十七号鄢海清,兴华路六十六号孙华清,中正路六十九号邓绍成,六十四号胡幺嫂,十八号蓝海成,二十一号张焱彬,书院口草棚巷陈干精,书院街三十一号袁万银,三十号袁万金,南岸巷坝子下草棚内龚青,南华街六号罗麻子,十九号曹秋成,民族街十号高文才,六十五号王步云,四十五号赵二姐,十七号赵大嫂,五十五号师幺姐,万天宫深巷子黄二姐,就生街四十五号刘全章,自由巷二号唐义延,一共查有二十四家。”

一口气讲得清清楚楚,与会大都大为惊詑,霍仁帆深感此人能力非凡,大为兴赏说:“很好\好!奂明这个队长可谓当之无愧,兄弟!凡查明情况者立即收缴烟土、烟具,县城外,冷文书你赶快写出布告,沿街张贴。”

文书冷作云,准备好纸笔,文不加点写道:

“本县各区镇乡尚有秘密烟馆,更有烟膏烟土,公开卖售。当此禁政最后关头,办理善后,极为严重本府先经三令五申,责成各级保甲人员,严令查禁在案,如竟有阳奉阴违,因循敷衍,包庇营私等情,以致禁政受阻,实堪痛恨。兹饬各区镇乡限两个月内各将所属远近地方所有红灯,烟馆,烟膏,烟灰及一切代替品,一律彻底肃清,倘再发现上项事情,定将有关区镇乡长撤职查办,其余保甲人员及直接犯禁者,分别从严治罪。”

但见其字体秀丽端庄,叫人贴于城门旁,会议至天擦黑时分方才散去,霍仁帆对奂明,彭秋白说:

“彭处长!奂队长今晚到我家喝酒。”

“专员不敢!”

二人客气一番,于是五人回到恒昌裕,也叫上陈光炜,走进大厅,霍仁帆见厅上坐着二人,二人似曾相识,眼熟但始终记不起来,一个长相肥胖,八字胡大肚子,一个似军人样子,白净肤色,一人抢先说:

“仁帆!”

“乔志!兰青云!”

三人相见分外高兴,不由相拥。说:

“你们两个都到哪里去了?十多年不见音讯?”

“不瞒你说,十多年了,我们也在打听你,你大哥总说不知你在何处求生,原来发达了,我这几年在家中经营生意,还是老样子,兰青云在外公职。”

“我也回来了,昨日听人说你买了恒昌裕,哄动全城,便去约乔志来看你。”

“好,我正缺人手,二人就不要东走西奔了。”

“你准备干啥呢?”

“坐下说,坐下说!”

众人坐下,淑华自在厨房与吕梅下锅,不一会端上鸡鸭鱼肉,上等好酒,众人围坐上来,叫来素容,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乔志说:

“霍大哥!你几时在外又娶一个如天仙般的嫂子。”

“兄弟!说来话长,在外也算遇了几个贵人,也算是全靠了弟兄们全力相助,才有了今日,来兄弟干一杯。”

“干!”

“霍大哥!你也承个头,我也有一帮子兄弟伙,改天带来参见大哥,全力相帮,就在你的恒昌裕也开公口,你看咱样?”

“乔志!此话说正合我意,不说我也想开个公口,改日我也想去拜一拜池大哥!”

“你说池列五,他也老了。”

“正好!夺了他的椅子,我来坐!”

“大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他池列五几千人的弟兄,有刀有斧。”

“啪!”

说着霍仁竟抽出一支手枪放于会桌上,叮了众人一跳,霍仁帆说:

“当今世界,枪来说话,我看是他刀快还是我的枪子快。弟兄们!等会一人一枪发给大家。”

“哇!”

王善夫去打开箱子拿出手枪一人一把,子弹若干,发给大家,霍仁帆转而对奂明说:

“兄弟!你可愿随我同甘共苦,闯荡天下。”

奂明听罢赶紧说:

“大哥!兄弟也是混过世界的,一直未遇明主,自我第一眼看见大哥,一下子心有灵通,愿随大哥同生死,共患难。"

彭秋白也说:

"大哥!兄弟也愿随大哥同生死,共患难。’

‘好好好,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师爷,改天下一趟重庆,多买一些枪回来发给兄弟们,我看谁敢惹我们。来!干一杯!’

“大哥!干。”

众人一饮而尽,然后吃菜吃肉不题,

冷作云则说:

“此事应先请本县知名实力人士出来鼎力相助,定能得心应手。”

“光炜兄弟!我县何人是知名实力人士?”

陈光炜想了一想说:

“法院院长宋之瑶,检察官高念祖,宋继云,商会会长刘正清,东原公司老板吴举宜,三江镇镇长欧举之,大绅粮王雪鸿,乡长龚治国,危雨皋,戴易东,团练局长夏奠言……”

“不可!夏奠言此人阴险毒辣,与我们兄弟们合不到一起。”

“怎么个合不拢?”

“此人自当了吴大帅的秘书后,便不把常人放在眼,自视高人,又是青年党中常委员。”

“中常委又算那把夜壶?”

“哈哈哈!”

众人有说有笑,当天个酪酊大醉,尽兴而欢。这奂明作了他的贴身卫士,乔志,兰青云,彭秋白作了他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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