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1)
第三十二回剿灭红军鱼龙曼衍,徐向前大战各川军。
唐绍武勇滚烟土案,霍仁帆金蝉脱壳计。
却说川内红军胜利,委员长惊恐万分,一边又拨田颂尧机枪子弹十万发,步枪子弹四十万发,为其打气,同时授意刘湘任总司令,联合各派军阀对红军发起新的进攻,但刘湘与刘文辉混战尚未真正结束,忙于争夺地盘,红军趁机攻下仪陇,营渠,宣汉三城,正当红军进行宣汉之战之时,这边刘湘,刘文辉却进行安川之战的佘战,直到刘文辉彻底败退西康,刘湘于十月十二日方才正式就任“四川剿匪总司令”,邓友德说:
“刘主席!委员长来电,再拨军费二百万元,汉阳造步枪一万支,子弹五百万发,限三个月内务必剿清**!”
刘湘历来是不卖账的,迟迟没有赴任,是因为刘文辉并不甘心失败,刘湘便高唱“先安川后剿赤”的调子,直到委员长派特使赴西康,安抚了刘文辉方才罢休,刘湘见各地均已安稳,对蒋委员长的敲竹杠也已达到,各路川军已养得体肥骠胖,方才说:
“既然委员长看得起我刘某,看得起我川军,各部务必听从命令,不得贪生怕死,书记官!”
霍仁帆啪地站了起来说:
“到!”
“我任命你为川北剿匪督战官,代表我执行军法!擅自撤退,违命者军法惩处,决不姑息!”
霍仁帆站了起来应答:
“是!”
刘湘从枪包里抽出手枪放于桌上,霍仁帆拿过来擦入自己的枪套子里,刘湘继续说:
“各部兵分六路,第一路二十八军邓锡候,直插昭化,苍溪,仪陇,第二路直插阆中,同时配合二十八军进军苍溪,仪陇。第三路,李家钰,罗泽洲部直插营山,第四路二十军杨森直插江口,第五路王陵基,范绍增直插缓定,宣汉,开江,开县,广安,渠县,第六路二十三军刘存厚直取万源,城口。”
“是!”
众将齐声应答,无不精神振奋,六路兵力竟达一百五十个团,浩浩荡荡直扑苏区。原来邓锡候也见刘文辉大势已去,转而投靠了刘湘,其实刘湘也是利用这些杂牌与红军相耗,而自已的精兵强将全部南下与中央红军周旋,可能是失败的根本原因。却说红军在川东北作乱,抗官抗捕,打土豪分田地,搞得四川甚不得安静。川军主力一分为二,其精锐潘文华部南下堵截中央红军,成都兵力极度空虚,若刘文辉反扑说不定会反败为胜。重座成都城头上,这六路人马一路开来,浩浩荡荡,好不威风四面,却说红军虽是在乡村野邻一带啸聚,纯属乌合之众,缺弹少粮,无奈川军官兵见了,不要说的打仗,只要望见红军的影子,早已闻风而逃。
原来川军中二十八军邓锡侯部,二十军杨森部,二十三军刘存厚部,田颂饶部均属杂牌中的杂牌,原属川中绿营,太平时节,十额九空,师长以下,克饷扣薪,通同吃饱,遇见浦公下来大阅,他们便临时招募乡丁,团锻坤粮家丁来暂时弥缝,只要浦公一走,依旧故态复萌,此番红军作乱,刘存厚,田颂尧等也是竭力防御,保守城池,无奈旧有的兵大多老赢疲弱,新招的壮丁又多混滚青皮,平时里鱼肉乡愚,无恶不作,若是引队进乡,更是为所欲为了。至于那些团长,营长,连长,排长之流都是从地皮上钻营奔竟而来的,更不用说身临大敌了,再加上兵额人数一般都不满,怕多吃白饭,裁的裁,撤的撤,一军之内总还留得几个师,以为防守地方起见,当初裁撤的时候,原说留其精锐,汰其软弱。所以这里头很有些打过前敌,杀过强盗的人,也都是立过汗马功劳的,这些原本前清绿营中过来的人,又过了三十年后,那些打过前敌,杀过人的人,早已老的老了,死的死了,新来的人从未碰过硬敌,这些土老又是任人唯亲,真正打过仗,立过功的人,反都搁起来没有饭吃,就是几个上头有照应,差使十几年不动,世人到了这种世界,入了这种官场,他若不随和,不通融,便叫它立脚不稳,况且刘存厚,田颂尧等之流早已暮气已深,嗜好渐染,就是杀敌冲锋的勇气也没有了,至于那些谋挖这个差使的,无非为克扣军饷起见,其积弊更甚于满清而无不过之。霍仁凡把他们毛病看得真真切切,也是无可奈何的,只好和光混俗。
于是霍仁帆告别素容与作云等,随王陵基,范绍增驱众均来到阆中,各处雪片般的告急电文来到,其实浦公早已知晓泛兵少将,火力单薄,不足防御,就是增派王陵基部为主力,亲信霍仁帆督战,驱大军剿捕也难分胜负。一则王陵基这等人多是酒色之徒,胸中既无韬略,平时又无纪律,太平时节,尚可优游自在。一旦防区有事,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几番驱众较量,大贩亏输,以至眼目之下,唉声叹气,走投无路的两难困境之际要中央军进川围剿又怕被蒋委员长吃掉,自己围剿又力不从心,搞得他们是焦头烂额,垂头丧气,王陵基本人脾气又不好,动则拨枪杀人,上峰如此,手下人大多难兵难将,走一方,吃一方,王陵基与霍仁帆驱着几万大军到达阆中。邓锡侯、田颂尧、李家钰、杨森、刘存厚前来接住,相互请安握手归座,只见四周瓶插花欧,锦绣地毡,四周美女如云,桌上三珍海味,香醇陈酒,田颂尧却故意轻描淡写,掩掩盖盖地说:
“诸位l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军一到,不难克日荡平,指日报得捷音,便可超升不次,所以诸位尽当竭力向前,不得有误。”
邓锡侯、杨森、王陵基,范绍增等人最是不愿出兵打仗,害怕伤了老本,各位都默默不说,邓锡侯首先说:
“田公休要取笑,我川军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奈何委员长眼中我军皆属偏师,你想:我从前图谋这个差使的时候,花的银子你是晓得的,从前的亏空还没有弥补,委员长给的军饷与枪弹筒值杯水车薪,刘文辉的事还没搁完,就出了这个岔子,你说我心中是什么滋味!况且这**皆是亡命之徒,你我的兵剿剿毛贼尚且说得过去,真是钱倒没有弄到,白白的把命送掉,却是有点划不算,至于为党国立功的话呢!等别人去做罢,这种好处我们是不敢妄想的。”
“同感!同感!”
众位竟然随同附和,霍仁帆身为军法督战官,不由板起一张严肃的脸色说:
“上峰指派下来,诸位总得要辛苦一趟。”
“当然!当然!”
田颂尧说:
“我军不会打头阵了,前番几次与共军交下手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再说:冲锋陷阵,我这身子是吃不消的,至于加官进爵,封荫恤典,我是不贪图的,我军只宜作偏师辅佐,头阵请委派别人吧!”
霍仁帆打气说:
“诸位与不必垂头丧气,好在那些乌合之众缺粮少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心里何须乎这样沉重,其实卑职倒有一条主意:我二十一军王陵基部为主力与共军决战,各部务必配合不得有误。”
李家钰稍微正直一点说:
“既然六路大军同时进剿,霍督战官,以卑职愚见,各部自守山头,各自为阵,那是万万使不得的,被上头看了,倒像我们有心规避,任由**滋生!”
霍仁帆说:
“那依李兄意思怎么样呢?”
李家钰说:
“卑职也算学了几天军事,这围剿的事,贵在各路同时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毕竟**战线过长,袖长手杆短,此乃薜岳将军发明的天炉战法,几次进剿共军,屡战屡胜,霍督战官明鉴,卑职这条计如何?”
霍仁帆一听他言,想来想去,不禁恍然大悟,说道:
“李师长此计甚妙,诸位务必一定照办!”
“那是!那是!”
众人点头称是,觥筹交错,刘存厚已是老态十足,专门靠拢霍仁帆悄悄说:
“霍长官!将来得胜回去,战报里头务必求长官在浦公面前栽培几句,替老夫荫蔽荫蔽!”
霍仁帆说:
“这个自然,刘老将军那里的情况也十分紧急,钱粮兵力如果不敷调遣,赶紧打个电报给浦公,我再调几营来补充补充防线。”
刘存厚连连称谢,刘存厚一见如此抬举他,又想倘若得胜回来,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想到这里不由心花怒放,呵腰致谢不跌,所有军官之中当属刘存厚最为精细,阅历最深,霍仁帆又说:
“诸位!此番围剿共军,各位应领军饷务必领粮草备足三月以上,上马杀贼,乃是千载难逢之机会,我军兵精将广,武器精良,他日红旗捷报,诸位那时扶摇直上,便与鼠辈分隔云泥,吾等真是又羡又妒呀!”
田颂尧端起酒杯说:
“此乃委员长的栽培,浦公的抬举,与各位将军的见爱,此次进剿但能不负期望,齐心协力,马到成功,干!”
众人齐声说来:
“齐心协力,铲平**!”
众人一齐举杯痛饮,霍仁帆知道刘存厚、田颂尧二人最为奸诈狡猾,吃了几次红军的亏,最是胆小,凡百事情,生怕丧了老本,优柔寡断,首鼠两端,便打气说:
“老前辈年事已高,如廉颇矣!凡事你可叫手下人去办事,诸军手下只可以独断独行,试想凡事请教过他再做,那是一百年也不会成功的,况且军情瞬息万变,不是可以捱时捱刻的,你们切记我的说话,到时候该剿则剿,该抚则抚,我虽是个督战官,但军权在诸位手上,真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能如此,浦公便格外敬重你,说你能办事,倘若畏首畏尾,他一定拿你看得半文不值,我在他身边多年,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诸位听了他的言语,果然感激的了不得,齐声说:
“长官敬请放心,就是石头也要砍三刀!”
当下众人喝得酩酊大醉,连夜赶回营地,各自准备粮草弹药三月以上,出门来天已大黑,打着灯笼火把,坐上滑竿一声吆喝抬起,前行自有排枪开道。
原来田颂尧的庄园在阆中城区最繁华地段,方圆上百亩,雕梁画栋,层阁高耸,不必说了。三人下了滑竿,只见田颂尧的到家,老婆,女儿,媳妇一个个都擦脂抹粉,插花戴朵,珠光宝气,耀眼夺目,见老爷回来纷纷前来问寒问暖,这田颂尧老儿如皇帝般,花团锦簇,如众花捧日月,太太女儿媳妇们平时大多无事,摸牌猜令,老爷回来了几十个大小老婆变着花样讨老爷欢心,这下子把王陵基、霍仁帆二人冷落了。千里迢迢来到川北,好不孤凄,此时王陵基手下的官丁全是捷克轻重机枪配备,火力强大,个个如龙似虎,把个阆中塞得似兵山一座。
闲话少提,且说二人进了田颂尧的庄园,各随员回避另安住宿之后,便有田颂尧的贴身丫鬟上来,孝敬了一碗燕窝,而且是清蒸血燕,上等品,极是难得,二人倒是在江湖上玩耍惯了的,出来之后,横竖用度是中央的钱,乐得任意开销。这田颂尧的庄园到是一应仆俑,日用品应有尽有,倒也不必操心,却说这田颂尧摸爬打滚几十年,赚下偌大的家业,娶了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大小老婆,个个争风吃醋,巴结老爷,奈何田颂尧是上了年纪的人,血气干枯而且鸦片瘾有来得大,一天吃到晚,一夜吃到天亮,还不过瘾,抽精吸髓,那里再有工夫去笼耸她们哟,害得她们青春年少干挨着,备受煎熬。王陵基到是不必说他,这霍仁凡刚才娶了一位美如天仙的老婆,蜜月期都还未完,正是如胶似漆是时候,分开不得,得了这个督战官,临走的时候是那样的难舍难分,再加上年纪又轻,脸蛋又标致,平时里穿的衣服又干净又俏皮,不要说女人见了欢喜,就是男人见了他那副样子也舍他不得,这下子抛撇新妻,涉途远征,离乡背井,一千多里来到这里,俗话说:“三天不沾女人身,见了水牛也觉得弯眉细眼,”二人孤凄状况确实有此光景,再说这霍仁帆如花花公子般,遇见正经人,他也之孚者也文绉绉正经得来,外面极其圆通,所以人人都欢喜他,但有一件要命的毛病,乃是先天带来的,一世也不会改的,就是把女人当命,反之这王陵基则把银钱看得太重,除掉送给女人之外,上峰拨的军饷少不得克扣一半来自己用,他手下的兵少不了走到哪里咕吃扒赊,鱼肉乡愚。
二人在田颂尧客厅干坐一刻,田颂尧早已存心,未曾回府之前已经吩咐下去寻二个婊子,院中老板会意,知道接到大财神了,齐巧的刚在集市上买了二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刚入道没几天,一个叫梁春红,一个吴月露,二个婊子由田颂尧的管家领着进来说:
“老爷!来了。”
田颂尧本是一副焦头难额门神似的绷脸,看见二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也笑颜遂开了,低声柔气地说:
“好呢!你们好好服侍二位长官,自然重重有赏!”
“老爷敬请放心!”
田颂尧方才笑眯眯地离去,二人各挽一个婊子归房歇息了,王陵基挽吴月露,霍仁帆挽梁春红,进得客房,梁春红忙着替他接帽子,解皮带,脱衣服,脱靴子,连服侍丫鬟也不用要了,春红又亲手将丫鬟端进来的燕窝汤,款启朱唇品赏后方才端起一勺一勺地喂他,直到剩下一点燕窝渣了方才随手放下,直把霍仁凡喜得了不得,本是几天的长途行军,劳累不已,如今这燕窝汤他霍仁帆也不是没有少吃,独独今个吃得甜蜜蜜的,又加上春红朝他挤眉弄眼,弄得他魂不附体,那里还顾得家里如天仙般的老婆,不由纷说宽衣解带,露出春红白馥馥的香乳,霍仁帆品赏舔吮不已,不久淫心荡漾,心潮澎湃了,二人无所不至,直至体困力泛,客房里半夜后才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听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阆中城里只听得老远的地方如同锣鼓声音一般,由远而近,声音亦渐渐近了,及至到了跟前竟象潮水一样,原来几万人马起床做饭、喂马、饮水,川兵大多漫无纪律,与街民抢锅夺灶,完了还抢走腊肉、盐巴、衣被、街民哭叫声一片,满城都被这哭叫声惊醒了。不多一刻,天已大亮,霍仁帆照例随本军,带上梁春红,王陵基带上吴月露坐上滑竿,全军启程,浩浩荡荡向绥定、宣汉等出发,及至出城,以及分一万人给范绍增,郝耀庭部增援刘存厚的万源,城口防线,满城街民皆被惊醒,不多一刻,天已大亮,出了城外全是崎岖的石子黄土路,几班夫子汗流浃背抬了一天,半下午时分到达,王陵基、霍仁帆对范绍增,郝耀庭一再叮嘱要恪尽职守,奋力杀贼。少喝酒,众人都知郝嗜酒如命,怕他误事。
中军扎下营盘,生火造饭,举目四望,红军到过的村庄,川军来到,乡民皆随红军逃走,一派狼藉,北风呼啸,好不凄凉可惨,霍仁帆一会儿又会想起与素容的结婚甜蜜时光,一会儿有想起昨夜与春红的云雨,真正是心上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王陵基随行杂役忙碌一阵,居然还整了一桌八大八小的饭菜,几个团长自是不客气坐了上来,霍仁帆没有叫梁春红来陪酒的,王陵基却带来吴月露,便笑着说:
“长官不带春红上来陪酒?太冷清了。”
霍仁帆无法叫人喊去,众人方才入座,梁春红笑容可掬坐在霍仁帆身边,王陵基方才不嫌冷清。等到大碗小碗一起上齐,同桌的陪客团长,参谋长从王师长起,五啊六啊,轮流坐庄,满满的醇香的干酒一两一杯,输了喝,每人都豁了一个通关,把拳豁完,便是月露,春红哼小曲,几个团长,参谋长无不口水滴答,杂眯杂眼,不时回头去看她们,轮到三圈,王陵基已不胜酒力,左手挽腰月露便要代酒,月露拗他不过,只得替他带了一圈酒。
王陵基吃酒的习惯几个团长,参谋长都是摸透了的,完了还想翻抬,霍仁凡催着上饭,吃过了之后撤去残席好打牌,好过瘾,王陵基部放下酒杯说:
“明天就进入匪区,非常时期,我是难得摆酒的,怎么都不赏脸了?”
“师长!明天天不亮就赶路,怕误事!”
“哎!我是一师之长,凡事我担起,来!再开一瓶!”
无可奈何又开了一瓶酒,不知不觉几个又是几杯下肚,酒落欢肠,王陵基竟倒在一边打起瞌睡,月露也不敢离开,免得师长寂寞发脾气,砸茶杯,摔凳子打人也不论,饭也不吃,二个婊子几杯酒下肚。果然貌若桃花,一个如沉鱼落雁之容,一个是闭月羞花之貌,月露与王陵基,霍仁帆与梁春红二对虽是几天交情,要茶要水,非同寻常,所以姊妹两个,都是他们心坎上的人了。
这回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时分,众人散了,又冷,月露早已支撑不住困盹睡去了,王陵基酒已醒了,口干舌燥,头胀眼花,连声呼唤也无人应答,一个人起来坐了一回,头晕脑胀,又背着手踱来踱去,走了两趟,心里好不耐烦,压着喉咙干喊竟无人应答,不由怒从心上起,火向耳边声,“啪吧”桌子上一只茶碗抓在手中豁朗一声,向地下摔了个粉碎,王师长大发雷霆,一下子把月露惊醒了,惊得月露脸色皱白,急急忙忙好言劝慰,也按耐不住,王陵基纠纠武夫顺手抓起一张椅子,从大门丢了出去,幸亏隔壁卫兵听到响动,赶紧过来一看才晓得师长动了气,他们本是保卫师长和关照生活的,大家都吓昏了,当值的人都偷懒,平时间畏他如虎,动不动拳脚交加,甚至扒枪杀人,只见他唾沫四溅地破口大骂:
“混账!难道非常时期,这荒山野岭,共军窜了进来是好玩的么?”
一面骂,一面伸出一只手将警卫班长的衣裳抓住,右手啪啪就是二耳光,后来月露说了多少软款动听的好话,才算放过警卫班长,将警卫班长也不敢回嘴,急急忙忙布置岗哨执勤,只见王师长面孔已发青了。幸亏护卫营长来到见还没有收场,护卫营长伶俐机智,心生一计,走到警卫班长跟前帮着师长踢了几脚,嘴里说道:
“下次再犯,重打军棍一百!”
打得警卫班长垂头丧气,直到护卫警备营长说:
“滚!”
方才敢走,营长赔不完的小心,说不尽的好话。月露干脆坐庄师长怀中撒起娇来,那气才慢慢地消了下去,起先王师长板着面孔不理他,禁不住月露媚眼肉揉,王陵基也就软了下来,王陵基年岁老了,半夜里依旧醒来竟没有了瞌睡,躺在床上吃烟,月露在一旁喝嗨连天替他烧烟,谁知王师长反倒嘲讽月露说:
“啷个?厌烦了不成?是不是讨厌我老胡子不如督战官长得标致,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装烟了。”
月露闻言慌忙分辨说:
“王师长!俗话说:生姜还是老的辣,王师长一生战功卓越,何人能比!这长途跋涉,一天下来骨头都散了架,刚打了一个盹而已!”
王陵基缺不依不饶说:
“你不要赖,都被我看见了呢a得过去吗?”
“哎呀!师长我是巴心巴肠喜欢你的。”
说着竟躬身低头去雷他的胡子,把个粉白细嫩的脸擦得绯红,乐得王陵基呵呵大笑不已。
第二天大军开道,浩浩荡荡直扑绥定,宣汉,开江,开县,渠县,广安而来,来到绥定,红军早已撤走,王陵基,霍仁凡等几位长官坐于绥定县衙。绥定县长,团练督练长以及绅粮财主一帮子人张皇失措地前来参见,团长们盘问**情况,王陵基显先是不吱声,霍仁帆说:
“听说**人数不多,并不怎么十二分厉害,而且枪炮不灵,长短不齐,今天大兵已到,就可指日平定的,勿须多虑!”
督练长体肥骠扞,却魂魄尽失,张皇失措地说:
“本来这些**也算不得什么,谁知田主席驱大军与**决战,在大,小骡山**凭借地形与我军消耗,一战下来大败亏输,最为可恶的是那些穷鬼受**鼓惑,跟着跑!”
王陵基说:
“糊涂!谁叫你们被**牵着鼻子走,此次我带有重炮,粮草充盈,不怕他耗,你们团练做向导,各部稳扎稳打,这个山给用梳子梳一遍,我看他往那里跑?**的把戏玩瘾无非是想钻我军空子!发电:各部务必按计划占领据点,冬季已经来临,躲在山凹里的**不被冻死也得被饿死,各据点盐粮不得出城,严防死守。”
一席话,说得土老门坐在哪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觉局促不安,县长静悄悄地一声也不敢言语,于是大军继续开道,团练前行引路,晓行夜息,已非一日,那县长随营大倒苦水,一路叨唠起**如何猖狂,人心如何思变,受到**煽动,男丁当了**,**一定是听到大军来了,所以一起逃走,大约总是在这四面山坳子里,等到大军一去,依旧出来为非作歹,斩草不除根,来春又发芽,长官来此,决计不能够养痈贻患,定要去绝根株。当天晚上全军来到大骡山下,王陵基说:
“请县长把人马调齐,驻扎前沿,本官自有办法!”
县长诺诺连声,不敢违拗,那督练长的意思还想冒功,只见他光头大目,背擦一把雪亮的大刀,头扎红丝带,五大三粗,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神态,手提轻机枪招呼团丁走到部队前面,口中还说:
“长官放心,**初期的时候,本身猖獗,后来田公率部与他打了两仗,也不是没有胜过,你们看:是不是一个贼的影子也没有了,长官大可不必过虑!”
王陵基说:
“督练长剿匪之功早有所闻,但凡事总恐怕不能斩尽杀绝,将来一发儿不可收拾,不但在全川父老面前无法交代,就连上峰面前也不好看,好像我们敷衍了事似的。”
“下官明白!”
一霎那功夫,来到大骡马山前,但见山上青松郁郁,翠柏森森,盘根错节,崖石峥嵘,红军依旧在原阵地上森严堡垒,川军传齐三军人马,辎重粮草安营扎寨,打着旗,掌着号,一班营长连长们一个个骑着马,挂着马刀,挎着抢,赛如迎喜神一般,到了山下择到一个空地方排队列阵,一队队到王陵基跟前凛过,此时王陵基真同做一个金盔元帅一样,自己坐在当中,霍仁帆与各级参谋长环座左右,后面随员,再后是吹打手,鼓乐喧天,重炮队,轻炮队,一队接一队,接着对着山上放天鸣炮,司号兵掌号,呜嘟嘟,呜嘟嘟,滴滴答答,吹的真正好听,放过炮之后,山上硝烟弥漫,火光四起,都是照例的规矩,火炮过后,三哹口号,整列队伍,为首者掮着白镶边军旗,黄色军装,五颜六色,映在水里,着实耀眼。
王陵基却冷静吃过头开茶后拿起望远镜了望阵地,见被大炮摧毁十之七八后,便同一大帮参谋长商量发兵之事,那绥定县长毕竟吃过亏的,当下过来,附着王师长的耳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遍,王陵基嗯嗯点头不跌,赶紧传下令去,火炮改用燃烧弹,轰隆隆,炮声通天,大骡马山上的红军阵地火光冲天,众军干站着,他却回帐躺下抽烟,月露轻捻细手给他烧烟,亘亘抽了二十多筒,火炮才停止了。红军阵地内的战士可就惨了,燃烧弹落地,火光冲天,火星四溅,隐蔽在坑道内的红军一旦着火,动也不敢动一下,活活烧死,躲过头一次炮轰者大都死于这次,为隐蔽其他战士,同志们活生生地看着自己人被烧成焦炭,王陵基的瘾也过足了,一翻身在床上爬起来走出大帐,传令发兵,差不多二三个小时,那些持刀跨马的营长,连长,排长都静悄悄的候着,王陵基走到队伍前中间一坐,四周随员围定,王陵基找来团练局长说:
“局长听令:本官令你带五百壮士为先锋,一路上,逢山开道,遇水叠桥,不得有误!”
“是!走!”
那团练局长转而招呼团丁,但见团丁排着整齐的队伍,放着排枪向山上冲去,又传来一个营长带上一千人,作为接应,一个团长三千人为后卫,各部分别相继出动,大家都知道,川军作战规矩,碰到开仗顶多出个七成队伍,有时还只有出个三成队,四成队,从没有出个是十成队的,因为大营里有伙食团,行李,电讯,粮草,弹药需要保护,参谋长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一张地图,画得极其工细,日光烨烨,瞧看了半天不清楚,亏得月露递上老花镜来戴着,歪着头瞧了半天,参谋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师长讲解:打什么地方进兵,打什么地方可以安营扎寨,什么地方可以埋伏,指手画脚的讲了一遍,王陵基翻过脸来吼道:
“你们都听到:那个胆敢拖泥带水,摸西带摆,提人头来见我!”
“是!”
团长,营长,旅长诺诺连声,嘴里说道,然后归队,说时迟,那时快,大帐外的一排号简子早已吹起来,“滴滴答答!”的吹个不停,这些川军们打着红旗,抬着机枪,端着步枪,分队出发,几万人马直到插黑时分各自找到位置,一面灯球火把,把整个山谷照耀如同白昼,单等王师长一声令下,旅长,团长,营长早已指明进攻方向,他们就可以分头进攻了。
这时正面进攻已经开始了,团练局长抽出大刀,头扎红巾,大喝一声,抢起大刀向前冲锋,团丁们自是蜂拥而上,一路放枪,那些四千余人的川军却小心翼翼的跟随,团练一路呐喊着冲向红军阵地,但见阵地野火未尽,硝烟未散,静悄悄似孚无人,当快近二十公尺的当头,突然从地下,从壕沟里冒出成千上万杆黑洞洞的枪尖,一刹那间,万枪齐发。硝烟四起,手榴弹如蝗虫般飞来,遍地开花,电闪雷鸣,人仰马翻,团练局长大叫不好,竟自掉头逃走,这一逃不打紧,四千余人的部队一下子溃败下来,团练局长满面血迹,朗朗跄跄,魂飞魄散地回来说:
“师座!又中共军奸计,标下上山之前瞧过一瞧,一点动静没有,谁知突然从地下冒出一股共军。。。。。。”
王陵基布置完毕,已将大骡山围得似铁桶,这当口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扫了兴,不由心中鬼火冒,大声喝道:
“我正在这里收网,你胆敢擅自撤退,摇唇鼓舌,煽惑军心,本该就地枪决,姑念你不属本军战斗序列,从宽发落,拖下去!给我结实的打他五十军棍!我看还有谁胆敢擅自撤退!”
只见四个亲兵,如狼视虎早把团练局长按倒在地,举起军棍,一声吆喝,那用结实老斑竹做的棍子如雨点落下,二十棍打下去,棍子又来得结实,局长着实熬不过去了,如杀猪般嚎叫,那些土豪乡绅,县长等众人一齐朝王陵基作揖求情,一派可怜巴巴的样子,王陵基还拿腔作势,申饬了一大顿,方命把团练局长放了,一顿唾骂斥退,抬下去治伤不提。
本是混乱不堪的队形,又重新分派,王陵基见各队归列说:
“明日拂晓造饭,天明进攻,各部严防死守,不得放走一个**,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下子王陵基要亲自压住队伍,督率前进,所有的随员,参谋皆持枪挂刀做准备,四处燃放篝火,灯笼火把挂于树上,通夜不得休息,其实已有四五点钟了,王陵基熬不过饥火,又急急的横在铺上哹了二十几口大烟,把瘾一过足,又传来旱点,吃饱喝足,精神抖擞,站了起来,整衣肃容,昂首挺胸,正待起身,绥定县长诡计多端上前一步说:
“长官亲自上前万万不可!不如抓一批**亲属做挡箭牌,我看他**还顽抗不顽抗!”
王陵基恍然大悟,立即传令停止前进,这个团练局长不要瞧他不起,说时迟,那时快,一霎时分拨人马停当,便见一营营长身骑战马,督率大队,按照团练局长所指的村落,滔滔而去,大军刚刚出去,骑在马上,好不威武,再后面是全营的队伍,只见五颜六色的旗帜,迎风招展,枪上的刺刀,映日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