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讨厌

席丽执意于正视杜斌,杜斌固执的移开她的视线,他们的眼睛第一次不再望着同一个方向,席丽眼中只有杜斌的后脑勺,杜斌眼中只有墨绿的颜色,明明那么近,却在一厘米处分割开来,连风吹过来的头发都未触到彼此。呼吸的也不是同样的灰尘,是独有的坚持。

不知过了有多久,好像是十分钟,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他们加起来的暂短生命的全部,席丽的脑海中闪过那同样的手机信息,闪过那天杜斌的反常,闪过那天他给的答案,然后是他一脸的不耐烦,妹妹与学姐的咄咄逼人,那鼓鼓的信封,然后它们中间牵了一根隐线,然后她轻声问,淡然的像是要消失在狂风的尘埃里,“杜斌,给我们发匿名信息的人查到了么?”

然后杜斌的身体从有形的下巴开始一直到宽阔的肩膀到挺直的腰身到修长的腿,一点点的僵硬,然后他回过头,露出了很抱歉的笑容,“可能只是一个玩笑,所以我没有去查了,席丽,不要在意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不好?”

她没有太过在意那些无聊的东西,只不过那无聊的东西是不该之人做,所以在意了,因为他在意了,“杜斌,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吗,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你不是告诉要用心查的话就查的到,你要让这个让我做噩梦的人受到最严重的惩罚,为什么你说不查就不查了呢,还是有什么让你阻止去查?”

杜斌笑得还是那么牵强,还是在暗处紧着拳头,表现的无所谓,“真的不想查了,没必要去查这么无聊的东西。”

席丽的眼睛慢慢的合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明亮的眼睛,她的话语很轻柔,像是羽毛般的轻灵舞落在他的耳中,“是我妹妹和子依做的是不是?”

杜斌还是摇头,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怎么可能,她们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再也无法忍受他一再的避开她的视线,她的手扳过了他固执的脸,看阗他躲闪的眼睛,她的声音本来很低,却越来越高,“就是她们做的,不然你无缘无故的给她们钱做什么,杜斌,你这个样子让我很讨厌,你一副什么都自己扛,道貌岸然的高尚样子,认为什么都可以为我但下的样子,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什么好的都被你占尽了。”一滴泪流下来,滴落在颊边,她无力的声音突然拔高,变成怒吼,“在你有着明亮光环面前的你,我这个只会大吼大叫,无理胡闹的人什么都不明白还处处逼问你的女人算什么!?我会认为我配不上高尚的你,会因为无知而感到很自卑,会因为你一个扛着担心你累而变得很心痛,你非得这样对我吗?”

杜斌吓到了,他从没想过,这样会伤害她,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寒心,抱都会不住落泪的席丽,他无措的道歉,“对不起,席丽,对不起。”

在他怀里的双手,使命的捶着他坚硬的胸膛,捶得手发疼,她咆哮着她的怒,“为什么你要让我变成这样一个人呢,连我自己都看不起的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无数住的讨厌,带着崩溃的情绪,随着她不断落下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胸膛上,砸在他的心尖,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让席丽更加痛苦吗?双手加紧了力气,她把她怀得不留一丝的线隙,不让她用这种方式伤害她自己的手,他知道她的力气伤不到他,只会弄疼她自己,他突然明白了,他有多么的自私,“对不起,对不起,席丽,别讨厌我,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道歉过好多次,从小到大,他对主母说过无数个对不起,但他只是机器般的说出口,他的心从来没觉得抱歉过,也不是因为主母不满意就会沮丧,他只是接受了现实,从未用心诚服过主母,此刻他才明白,道歉的话这样的心情才是该有的态度,也许这就是席丽能用真心感化主母,而他跟主母生活十几年也没能得到她的肯定,席丽都会了他道歉与真诚,他不住的说着抱歉,不觉得多余,因为那是他心底的声音,他想说出来,直到那声声讨厌变成低喃直到无声,直到席丽原谅他。

她不讨厌他,只是承受不了他的负担,她不想要他的男人一天活在骗她与受别人勒索中度过,那样他会很累,她看着也会累,“杜斌,你不用瞒我的,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就算是我的亲人,她做过什么,我也有知道的权力,做了就是做了,不是你好心掩盖她就不存在的,我不要你这个样子,以后不管她们做什么,你都该告诉我。”

相拥的心因为怒吼更加靠近,席丽的声音是吼过后的沙哑,却是柔得让人想落泪,“杜斌,我们是夫妻,是在神圣教堂里见证过同繁华共患难的伴侣,我们是一体的,比任何的关系都要亲密,从成为你妻子的那一刻起,你的喜怒哀乐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你喜我就发出内心的微笑,你怒我就会忿忿不平,你哀我就会低落消沉,再跟你一起沉沦的时候,我想要拯救你,哪怕我也忿忿不平,我也想让你熄火平静,我想让你的哀伤从此不再,让你幸福快乐,所以你不要做那些隐瞒的东西,当你两面承受压力的时候,我感同身受,如果是为了我,我会加倍的痛,那会让我生不如死,杜斌,我们在一起,以后都要坦诚,好吗?”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渐渐的落山了,夜晚的凉风与清新开始洗去白天的灰烟,月亮高挂在它的位置上,依然如水般清洁浅韵,今晚是十五,月圆圆的,瞒瞒的光辉照着相拥的人,一直未动,他们就这样相拥到天荒地老,日夜更替也不放开的永恒依恋。

好像她又超过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是席丽毫不容易才有的觉悟,可是,就算小鬼把她的头发抓成蜂窝,她还是没有力气动呢,要说是怎么回事,自然要问那个一脸贼笑,正在喂她吃东西的某人,“阿,张嘴,对,就是那样,阿…”

拿她二十六岁的女人当作小鬼一样吗,还每一次都阿阿的示范,可以的话,真想把这个讨厌鬼推开,好不容易吃完他舀着一小勺米粥,她瞪着眼睛,“阿阿阿,阿个毛线阿阿,我自己会张嘴,见牙不见眼的你也不怕好好的脸变形了。”

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小鬼咯咯的笑了起来,对拔她头发情有独钟,席丽又忙着抢救她的头发“臭小鬼,你再敢拔我头发,我就把你的心炖了当猪蹄啃,我说骊做到。”

对于席丽的恶毒提议,小鬼很是兴奋,拔得更起劲,直要把席丽的头发拔光为止的勇心,杜斌低笑出声,把她的头发从小鬼手上解救出来,“他是越威胁越有劲的小鬼,你这不是自掘坟墓,当妈的这么不了解儿子,真是失败。”

不理会无良父子,席丽很识趣的转移话题,“今天不去上班吗,好像不是周末哦。”

杜斌摇头,“我要在家照顾妻小,两个人都没有自理能力,我不放心。”

对于这一点,席丽很是不服,“我决定我明天我要去健身,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回来溨干你,让你得意。”

杜斌色眯眯得看了她全身上下,穿都会睡衣的她脖子上还有他的印记,“放心,无论你把自己锻炼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满足你的。”

那晚之后,他闪达成了共识,就是不再接受子依席云的任何无理要求,让她们自生自灭,对于她们的行为,席丽还是选择无视,她并没有报负她们的打算,生活中难免就这样那样的误会与纠葛,仇来仇去,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化。

因为心的靠近,她不再做噩梦,杜斌说得对,如果相爱是错,那破坏他们爱情的人更该万劫不复。她的孩子就是小鬼,没有遗憾,也不该伤痛。

她的热气沸腾的夏季,绽放出她幸福的笑容,杜斌说,很明媚,是可以让他也跟着微笑的笑容。那时他们的小鬼会很顽皮的拉扯他已经过分咧开的嘴角,然后他的笑容就会在儿子的摧残下变成惨叫,而她的无声笑会转为风铃般的轻笑。杜斌说过,是灵魂相连的声音,会让他惨叫中都幸福的笑容。

她们一家三口,不是哦,是家子的人应该会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因为真诚,所以打闹,玩笑,恶作剧都会变得非常的可爱,家里坐在主位的是席丽,其实每一个都是这个家的主人,就连只会咯咯笑的小鬼也有人权,当然他的人权常常被无视,而别人的无视就会击起他强大的反抗心,他的反抗就是折磨他的父亲,或是霸占他的母亲。

然而似乎,有那么一两个人,总是执意的要破坏她的一切,嫉妒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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