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奔省城

兰同将芳芳安置副驾驶上，给她系上安全带，刚要说话，芳芳竟沙哑着嗓子说：“奶奶，你好好照顾爷爷，我会听妈妈话的。”婆婆一听泣不成声，说：“芳芳是个好孩子，快走吧！紫兰，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省城打电话回来。”紫兰答应一声，车子疾驰而去。

已是夜里一点钟，路上一马平川，偶尔有一辆运输的大货车呼啸而过。在这样静的夜里导航中的语音格外清晰和刺耳，配合着前车大灯发出的强烈光线，让夜显得更加神秘了。

“芳芳，你很幸运，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别怕！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妈妈都会陪在你身边。但以后请你不要这样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些事情是要经过沟通才能得到解决，可是生命一旦没了，一切就都归零了，就连任性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了。”紫兰看了看芳芳，看到她没有反驳的倾向，又继续说：“你应该知道生命的可贵，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你不珍惜的话，就会失去它。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就是说人活着还有谈未来的可能，如若没有了，那一切就都无从谈起了。”

芳芳脸部抽缩了一下，身体颤了一下。

这一幕映入紫兰的眼中，她的心疼了一下，赶紧又说：“宝贝，别怕，妈妈在你身边呢，妈妈会保护你的。你还小，美好的生活还在前面等你，你不能因为一时不顺自己的心就弃生，那是愚蠢的。活着多好啊，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亲人的爱护、朋友的关照等等，这些都是生命赋予的。一旦没有了生命，这些就都没有感知了。今天妈妈说话的方式不对，我向你道歉！可是反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呢？”紫兰一边全神贯注地开车，一边柔声细语地与芳芳谈话。

芳芳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管子划破食管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她欲言又止。紫兰用眼中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她赶紧说：“芳芳你不用说话，听妈妈说就行。我知道你难受，那么一大根管子插到胃里，肯定会有擦伤的。这是你为错误付出的代价，也可以说是小小的惩罚。记住生命可贵，不能轻易放弃，更不能拿它开玩笑。出现这么严重的错误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获得的溺爱，更怨你爷爷和奶奶错误的教育观念。他们老了，咱们无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与错误的做法，但你已经长大了，你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你要懂得世界不是自己的，不是每件事都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去发展的，你要学会接纳和适应环境，做事不能只关注自己的感受，也要考虑到周围人的想法，是不是？现在你可以给亲人任性，也可以与妈妈任性，但终究有一天你要面对社会的，社会上的人不会买你的帐，到时你会更痛苦。因为你习惯了别人顺从你，一旦遇到不顺心的事，你难以接受。我是为你以后着想，所以一直反对你爷爷奶奶娇惯你，可是他们不懂，也给他们说不通！今天你的任性差点让你失去生命，不知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他们能不能反思自己平日对你的教育？”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这样寂静的环境让紫兰无比清醒和无畏。

芳芳终于掉下眼泪，点了点头。紫兰顿了顿，又说：“就拿你转学这件事来说，是你独立性不够，依赖性太强才导致你逃避困难，还想在家人的照顾下学习和生活，但是你想到过没有为什么那么多同学就能适应寄宿环境安心学习呢？你为什么就是他们中特殊的一员呢？能不能向他们看齐，也如他们一样独立和坚强呢？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妈妈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就退缩。妈妈相信你也能做到的，只是你不想面对，一直在迁就自己罢了！你能不能答应妈妈做一个敢于挑战自己的好孩子呢？”

芳芳看着紫兰，使劲点了点头。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我对你的爱一直都在。在你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就希望把你培养成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作为的孩子，可是事与愿违。因为你爷爷和奶奶对你教育上的干涉，你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发展。你们三个合伙，经常让我痛不欲生，不知道你明白吗？可是我始终没有放弃对你的期望，力争对你的教育权利。我不怨恨你爷爷和奶奶，我只怨自己没有能力说服他们，更恨自己因为传统的孝道一味向他们妥协，若知道你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我就是与他们撕破脸皮，带着你独自生活，我也不会息事宁人，让‘家和万事兴’的理念敷衍对你的教育的。千错万错，都是妈妈的错！今天不怪你！”说到这儿，泪水终于顺着紫兰的脸颊淌落下来。

芳芳赶紧拿面巾帮妈妈擦掉，她顾不得身体难受，哑着嗓子说：“不，妈妈没有错，都是我不懂事，太任性！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不再谈转学的事情，我要好好学习，不再让你生气。”

“芳芳，这场劫难让你痛改前非，是好事的！你是个有智慧的孩子，妈妈想看到优秀的你，可以吗？”听到她这么说，紫兰流着泪笑了。

“可以的，为了妈妈我一定适应学校环境，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芳芳哑着嗓子说。

“爷爷和奶奶是爱你的，只是方式不对，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他们产生怨恨，你要尊敬和照顾他们，这是做晚辈的责任和担当。现在你要做的是，要从溺爱中脱离出来，学会关爱长辈，学会以善为本，做一个有担当、有爱心的人。”紫兰怜惜地看了她一眼说。

“妈妈是个善良、宽容的人。我记住了，你以后就是我的榜样！”芳芳激动地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芳芳，一场生死考验，让你认识了自己，也认识了周围的人，更明确了以后努力的方向，感恩这次经历吧！”紫兰欣慰地看着女儿说。

芳芳的嘴唇干裂得有些疼，嗓子越发不舒服，但依然笑着说：“谢谢妈妈为我解读生命，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说话间，省二院已经到了。她们停好车，牵着手快步来到急诊室。紫兰向值班医生描述了整个过程，医生给芳芳复查了一下，说：“你送医及时，已无大碍。现在回去就行，如果不放心就输输液，输完就可以回去了。”

听着医生说的话，母女俩欣喜得将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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