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他的继父
看苏浣儿恹恹的样子,肖清寒又是心疼又是自责,重新把她放回床上,嘱她给秦翌打个电话报平安,就去厨房准备晚饭。
苏浣儿拨通电话,秦翌那边有些吵闹,好像是在聚餐,他心情不错,接电话时的声音清爽爽的。听苏浣儿唠叨了法国给她的印象,他在电话那头轻笑:“浣儿,感谢巴黎吧,它是你幸福的开始。”
“它不是。翌,我的幸福有一半是你给的,在A市的日子,我就很快乐。所以,我们打算过几天就回去,我还要时常在你面前晃,你不许烦啊!”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浣儿,你回来举行婚礼好不好,我想看你穿上嫁衣的样子。”
“好,你得给我包个大大的红包。”
苏浣儿笑,秦翌也在那头笑,然后,他轻声说:“挂了吧浣儿,记得要幸福。”
“嗯,翌,你也一样。”
她没有叫他翌哥哥,把他完完全全逼回一个哥哥的位置,她觉得太残酷。就算她自私好了,在他的爱还无处安放的时候,先寄存在这里。等他生命中真正的另一半出现,不用她还,他自然会收走。
只是,不知这一天要等多久。
另一头,秦翌握着电话,站在饭店走廊的窗边,遥望天空,那边是巴黎的方向,这个时间应该是晚上,那个浪漫的城市浪漫的夜才刚刚开始。她的浣儿或许正跟肖清寒牵手走在塞纳河畔,美人鱼的梦,实现了。他为她高兴,尽管这高兴以酸涩作底。
吃过晚饭,肖清寒要带苏浣儿去见一个人,临出门前还特意帮她梳了头发,挑了件使她看起来不那么瘦的外套穿上。苏浣儿有些奇怪,要见的到底是谁,这么正式。
肖清寒并没告诉她,直到车子停在一座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别墅前,他才转过身来看她:“浣儿,我继父住在这里,他或许会吓到你,但是不用怕,有我在。”
“你继父,就是那个黑社会?肖清寒,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先不见吗?”
“他是我很尊重的人,浣儿,我希望我们得到他的祝福,就像希望你爸爸为我们祝福一样。”
“那走吧,你得护着我。”苏浣儿咧了个笑容下车,心里并没那么怕了,让肖清寒尊重的人,就算看起来再狠,内心应该也是柔软的。
可是,还是吓到了她,不是那阴寒冷酷的脸,而是从大腿根部齐刷刷截去的双腿,严格来说,坐在她面前的,只是半个人!
出于礼貌,她的视线并没敢在那腿上停留,而是堆了笑迎上老人犀利的目光:“叔叔好,我叫苏浣儿,是挟的女朋友。”
从进门,肖清寒用法语跟老人打了招呼,就没再说话,似乎存心把她扔出来,让她自己解决问题。她有些微的恼,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撑。
老人并没回答他,视线从她头顶移到脚上,偏头看肖清寒:“我不认为她比那姓杨的女孩好。”
他说的是中文!苏浣儿有些吃惊,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正撞上老人转回来的目光,她微窘,但并没躲闪:“叔叔,您中文说得真好。”
“你不怕我?”老人这次是对她说话。
“老实说有点。但挟说您是他尊重的人,挟这人可挑了,他能喜欢您,说明您很可爱,我就不怕了。”
“可爱?”老人重复,脸上有了兴味,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定义他。
“你眼光果然特别,就是她了?”他又转头看肖清寒。
这次肖清寒答得很快:“从来都只是她。”
“好吧,有一个,总比一直空着好。”老人点点头,苏浣儿翻白眼,敢情对她还不满意。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一周后吧。然后,我们想回中国。”
“干吗用那么长时间?我看就三天吧,够准备了。”
苏浣儿又抬头,愣愣地看老人仍然冷酷的脸:有人问问她的意见吗?
“听您的。”这次,肖清寒挺听话,“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中国?”
“不了,我这样的,到哪也不方便。就埋在这儿吧。你过来。”
最后三个字,他是看着苏浣儿说的,苏浣儿不敢怠慢,乖乖走过去,老人目光示意一边照顾他的人,那人会意,立刻端了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过来。
接过盒子,老人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递给苏浣儿:“这个给你。”
苏浣儿看看肖清寒,他鼓励地冲她点头,她双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叔叔。”
然后,她轻轻打开那盒子,晃眼的钻石让她张大了嘴巴:“叔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什么话,要嫁给我儿子,就必须戴上这个。这些钻石都我当年在南非拿命换来的,挑了最好的做了这条项链,本想送给一个人,可惜那人无福消受。现在能送给你,也不枉这些石头到我手中一回。”
极短暂的,老人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悲戚,然后,他又从盒子中拿了枚戒指递给她:“还有这个,你留在身边,以后在法国,也许有用得着的时候。”
苏浣儿老老实实地去接,肖清寒却在后面说话:“浣儿她不懂事,这个不能要,您快收起来吧。”
苏浣儿诧异老人手里的戒指有什么来头,让肖清寒和老人身边服侍的人都露出惊讶神色。
“你不用慌,我知道你不想接我这摊子,我也不逼你。我也老了,准备让他们都散了。不过,这些年,我毕竟结了些仇家,万一他们对你们不利,拿着这个,也好防身。”
“不用,我们会回中国。还有,您也跟我们一起去,这次必须听我的。”
“有你这份心就行了。我住惯了这房子,就想老在这儿了,他们也都在下面等着我呢!”
老人硬把戒指塞进苏浣儿手里,闭了眼睛,脸上浮起疲惫的神色:“我累了,你们也回去吧。”
“叔叔再见。”苏浣儿向老人告别,老人向他们挥了挥手,并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