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谁更会装

“堂姐。”不等龚月骐说话,龚月苎扯住盖在龚月怡身上的毯子,向龚月怡撒娇。“我不要出去,我要在这里陪你和表姐,我们一起说话。”

抬手抚了抚龚月苎的头顶,龚月怡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温柔的说:“听话,与你堂哥一起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表姐说。”

“我又不是外人,你们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也没关系啊!”龚月苎眨了眨眼睛,表情一派天真无邪。“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说话,而且你们若是口渴了,我还可以帮你们端茶送水。”

她很好奇堂姐要跟表姐说什么,今天上午她来看堂姐,堂姐拜托她给表姐发消息,说她想见表姐,表姐明确的回了消息说不见,她当时没敢告诉堂姐,只说表姐没回消息。吃过午饭后,堂姐让人把她叫到房间来,问她表姐回消息没有,她见瞒不住了,只能实话实说,堂姐不死心,又让她直接打电话,表姐不仅没接电话,还把电话关机了。

堂姐知道表姐的手机关机了,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一个电话打到堂姐的手机上,她因为离的近听到一点点电话内容。今日苏瑞杰请表姐吃午餐,包下整间餐厅,还给表姐送了礼物和玫瑰花,堂姐当时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

结束通话后,她听到堂姐喃喃自语,说苏瑞杰好久都没请她出去吃饭,也好久都没给她送礼物和玫瑰花,今天却请表姐吃饭,还包下整间餐厅,又给表姐送礼物和玫瑰花,她到现在还记得,堂姐那时的脸色像要吃人。

她想打电话通知表姐别来,至少今天不要来,可惜,表姐的电话关机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表姐不但来了,还是跟着堂哥一起来的。

堂哥清清楚楚的知道堂姐和表姐不对付,偏偏还要将两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堂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了苏瑞杰,堂姐能豁出一切,知道苏瑞杰费尽心思讨好表姐,堂姐心里能好受才怪,只怕连杀了表姐的心都有。

怕两人吵起来,她想留下当和事老,免得两人又闹的不可开交。

龚月怡看着龚月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看龚月怡脸上的笑容隐去,龚月苎瞬间明白,她想留下来都不行了。

“好吧,我和堂哥先出去了。”站起身,龚月苎走到龚月骐面前,双手抱住龚月骐的手臂将他往门口拉。

龚月骐不愿意出去,站在原地不动,龚月苎的力气跟他没法比,连拉了几次都没能顺利把他拉走,只好放弃。龚月骐皱着眉,担心的看着柏念慈,见她站在原地,神色淡漠眼神平静,整个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样子。

“大哥。”龚月怡望着龚月骐,微笑着向他保证。“你放心吧,我之前承诺过你,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念慈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以前是我鬼迷了心窍,脑子不清楚才会做出那些错事,现在我已经清醒,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放心吧,念慈在我们家很安全。”

安全不安全都是她说的,柏念慈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把要推她进池塘的行为,推给鬼迷心窍,脑子不清楚,她都想给龚月怡点一个赞。

“龚大哥,你先出去外面等我吧。”柏念慈这么说,不是帮龚月怡,而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念慈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龚月骐走到柏念慈面前,压低声音嘱咐。“如果发现她的神色和行为有异,你立刻跑出来,或者大声喊我进来。”

“嗯。”柏念慈点头,她想,龚月骐是真心关心她,只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利用,眸光看向龚月怡,见她神色僵硬,很明显是听到了龚月骐叮嘱她的话。

自己的亲哥哥这么不信任她,她有理由不高兴。

龚月怡不耐烦的说:“哥哥,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再三保证不会伤害念慈,就真的不会伤害她,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爱瞎担心,赶紧出去外面等着,别耽误我和念慈聊天。”

他为什么担心?还不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加害念慈,深深地看了龚月怡一眼,龚月骐迈步朝门口走去。

龚月苎见他都走了,只好跟着走出去。

房门关上,不算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躺在沙发上的龚月怡,与站在屋子中间的柏念慈。

龚月怡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坐直身体,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脸上维持着微笑。“念慈,别拘谨啊,过来坐着说话。”

“不用,我站在这里说话很好。”柏念慈淡淡的拒绝,站在原地没动。

“你不敢过来跟我一起坐着说话,是害怕我伤害你对吗?”龚月怡含笑问道,不等柏念慈回答,又自顾自的说:“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害怕,我答应哥哥不伤害你,就真的不会伤害你,喊你坐下说话,是看在你一只脚还打着石膏的份上,想着你站久了会累。罢了,你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就继续站着吧,我劝你出去后不要想着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龚家不懂待客之道,让客人站着说话之类的来污蔑我们龚家。因为我们龚家能走到今天,也不是只靠运气而已,我爸爸当上国务卿凭借的是他自身的能力,一点点的污蔑伤不到我们龚家分毫。”

“你想多了。”柏念慈也笑,她笑龚月怡的自不量力,污蔑龚家,她还没那么蠢。

至于她说的龚治琛当上国务卿凭借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是她说是什么便是什么的。

“真是我想多了吗?”龚月怡似笑非笑的看着柏念慈,同样不等她回答,又继续问:“如果真是我想多了,你为什么不敢过来坐着说话?还是你不信我的承诺?以为我还会伤害你?”

你的承诺能信,母猪都能上树,柏念慈懒得回答她这些无聊的问题。

见柏念慈是真的不领情,龚月怡彻底恼了,懒得再装温柔贤惠,轻哼一声,嘲讽的看着柏念慈。“我哥已经出去了,你不用再装乖巧来博取他的怜惜。”

“要说装模作样,我哪里比得过你龚大小姐。”柏念慈还击,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谁惹她,她不会以德报怨,只会以牙还牙。

“你……”龚月怡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哪里比不过,她明明比她还会装,还会演戏。

靠着一副柔弱的样子,几次三番陷害她,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还有那天她对她说,章念汐是她亲手杀死,吓得她魂不附体,也下定决心要她死。

那天没能成功杀死柏念慈,害得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反反复复出现在她梦里的都只有一个人,章念汐。

说来也诡异,柏念慈没说那番话时,她一次也没梦见过章念汐,柏念慈说了那番话后,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章念汐。且每次梦见的都是章念汐来找她报仇,在梦里她和瑞杰被章念汐害惨了,曾经她和瑞杰及窦阿姨做过的那些阴暗事,全被章念汐揭发出来。

她被逼得几近疯狂,也没逃过牢狱之灾,瑞杰的妈妈窦阿姨因车祸断了双腿,被判了二十八年的刑,瑞杰本来也要被判刑,是老夫人出面保下了瑞杰,爸爸的国务卿身份被罢免,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坐牢的国务卿。

龚家毁了,章家沉冤得雪,章念汐成了总统夫人,以上是她梦境里反复出现的事情,梦境很真实,反反复复像被下了诅咒一样。

她每次从梦里惊醒过来,都吓出一身冷汗,她的精神也越来越萎靡,她不敢出去见人,也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噩梦,更怕噩梦变成现实。

因为噩梦中的场景看起来太过真实,真实的让她心生畏惧。

“柏念慈,你到底是谁?”龚月怡直接问,语气平静无波,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那天,柏念慈那天说的话,是她在章念汐死之前对章念汐说的话。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病房里只有自己和车祸后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章念汐,再没有第三个人,柏念慈是怎么知道她对章念汐说的话?又是怎么知道是她亲手杀死章念汐?她还知道些什么……

一个个疑问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她越做噩梦。

“你觉得我应该是谁?”柏念慈又把问题丢还给龚月怡。

龚月怡这么快就沉不住气,问她是谁,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龚月怡至少还能撑几天,没想到才几天,她就撑不住。她当然不会这么快给龚月怡一个痛快,因为死对龚月怡来说是不是惩罚而是解脱,她要慢慢折磨龚月怡,直到将她逼疯。

龚月怡气结,沉声说:“我不管你是谁,但你绝对不会是章念汐,章念汐在一年前出车祸死了,我去医院看过她,她伤的那么重,不可能再好起来。她知道自己父母死了的消息,加上自己再也不可能好起来的承重打击,她生无可恋,才自暴自弃,自己扯了氧气管自杀。我亲眼看到章念汐自杀,也亲眼看到医生把她送去太平间,你模仿的再像,也不是章念汐,因为章念汐一年前都死了。”

“生无可恋,自暴自弃,自己扯了氧气管自杀,还你是亲眼看见的。”讥讽的勾起唇角,柏念慈迈步走到茶几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龚月怡。“不是说章念汐死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人吗?你是怎么看到她自己扯了氧气管的?”

简单的两个问题,问的龚月怡哑口无言,心跟着悬了起来,她庆幸自己把哥哥和龚月苎赶出了房间,不然这些话让哥哥听见,哥哥一定会起疑心,然后去调查真相。章念汐活着的时候,哥哥为她牵肠挂肚,死后一年多了,哥哥对她还是念念不忘,若是让哥哥知道章念汐是被她杀死的,一定不会放过她。

哥哥对章念汐用情至深,能眼睁睁的看着章念汐嫁人,还给予祝福,让她羡慕嫉妒恨。

“刚刚是我想起去世的好友,太伤心了,才说错话。”心慌意乱下,龚月怡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看到她自己扯下氧气管,是事后听医生说的。”

“你的确没看到她自己扯下氧气管,因为……”故意留下悬念,柏念慈冷峭的目光凝视着龚月怡,直看的龚月怡心里发憷,眼睛里闪过惊慌。柏念慈才缓缓开口接上前面的话。“是你抓着章念汐的手,挥掉章念汐的氧气管,造成她自杀的假象。”

柏念慈的话落下,龚月怡瞪大眼睛,面露恐惧的望着她,感觉轰隆隆的雷声从自己头顶滚过,脑海里一片空白。

看着龚月怡的脸色由灰白渐渐转为惨白,柏念慈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厌恶和讥讽,厌恶龚月怡表里不一,蛇蝎心肠,讥讽自己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双手紧紧抓住毯子,龚月怡坐在沙发上也止不纂身颤抖,如果说她之前怀疑过柏念慈是章念汐,那么现在她几乎能肯定,柏念慈就是章念汐。柏念慈知道她对章念汐说的话,还知道是她抓着章念汐的手挥掉的氧气管,造成章念汐自杀的假象,当时病房里没有第三个人,柏念慈是章念汐无疑。

来不及去想柏念慈为什么会是死去的章念汐,噩梦里的情景浮现脑海,龚月怡惊恐的望着柏念慈,因为她看到柏念慈的脸忽然变成了章念汐那张绝美的脸。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那张脸又变回柏念慈,很快再变成章念汐,然后两张脸不断的来回变换着。

有种预感,她的噩梦要变成现实了,噩梦变成现实,她,爸爸,窦阿姨,甚至瑞杰都会为此付出惨痛代价……不要,她不要那样,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拥有如今的一切,她不要失去,不能失去。

“啊……”

足以掀了屋顶的尖叫声响起,连楼下花园里的园锻佣人都听到了,仰起头朝上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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