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4
走进儿子房间的时候，章卫军看见蒙在大伟身上的被子在轻轻抖动，他立刻猜想到儿子可能在哭泣，心里陡然一阵疼。
“大伟。”他轻轻唤了一声，慢慢靠过去试着拉开裹在儿子身上的被子。一拉，没有反应，看来是故意抓住的。
这一刻他忽然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才无意间的忽略才造成儿子如此伤心难过的，这是他的错。
打从大伟出生，他就很少带过，到与大伟母亲决裂，那时的他只顾着颓废和伤感哪里有心思留意儿子。
再后来他出去工作赚钱，这些年来父子俩聚在一起的时间可谓少之又少。
接着他再婚，难得他们回来能在一起待上几天，他又时常为了能缓和母亲和妻子之间的矛盾而时刻的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个大人那里，很少关注到这个年幼的孩子。
有了浩浩，正赶上家里风波最严重的时候，那时侯妻子确实受了不少的委屈，他为了讨好于妻子更是把所有爱心都付之于妻子和刚出生的浩浩身上了。加上浩浩一直待在他身边，疼爱浩浩已经是他养成了的习惯。
在大伟看来他只是个名誉上的爸爸，他对这个儿子确实没有付出多少爱心和责任。这一刻章卫军感到特别的愧疚。叹口气，他懊悔地低下头，说：“大伟，对不起，爸爸不是个好爸爸。。。。。。”
被子下的大伟忽然不动了。
“大伟，爸爸知道爸爸亏欠你很多。。。。。。”
大伟忽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神情凄漠，眼睛有些红肿，眼眶里面仍然泪迹涟涟。
“爸。。。。。。我妈去哪了？”大伟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了，也曾问过爷爷奶奶，可是爷爷奶奶每次都不回答他，还告戒他以后不许再问了。尤其是奶奶，还会大发雷霆地把他妈妈好一顿怨责和辱骂。从奶奶不善的言辞中，大伟隐约地领悟到妈妈不是个好女人，甚至是个令人憎恨、厌恶、冷血绝情和不知羞耻的坏女人。可是大伟不愿意相信，他渴望他的妈妈会是个好女人，也是个疼爱孩子的好妈妈，疼爱自己更胜过浩浩的妈妈对浩浩的疼爱。可是，这么久，她却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他也一次都没有见过自己真正的妈妈。为什么呀？
章卫军完全被儿子突然问的问题给怔住了，好久都无法反应。
“爸，我妈为什么会离开我？她为什么不回来？你们又为什么要离婚啊？”离婚这个词的意义是大伟近两年才弄懂的，他也知道了父母离婚就相当于他再也不可能像浩浩那样，在同一时间内可以享有爸和妈双份的爱了。为此，他不只一次地羡慕过浩浩，幻想自己可以变成浩浩。
“大伟。。。。。。”章卫军哽咽着，竟然没有能力说出话来了。
“奶奶说我妈是个坏女人，是吗？奶奶还说，是我妈抛弃了我不要我了的，是吗？奶奶还说，我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在外面做了坏事，所以你们才离婚的，是吗？”大伟殷切渴望地眼神巴巴地望着爸爸，期待能够得到回答。
章卫军努力吸着鼻子，拉过儿子抱在怀里，紧紧的，像是想把这些年欠的爱抚和关注一下都补偿回来，好好地给予儿子安慰。
“大伟，不管怎样爸爸都是一样爱你的，爸爸对你的爱跟对浩浩的爱是一样的。你妈她已经和爸爸离婚了，不管她做什么都不是爸爸该加以评定的了。但我相信她还是爱你的。”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来看我，她不想我吗？”
“这。。。。。。也许她很忙，没有时间来吧。”
“就真的那么忙吗？她会忙什么呢？奶奶说你也很忙呀，可是你总有时间回来住几天，还经常的打电话。我妈她怎么就连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呢？”
章卫军叹口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的话才能将儿子受到的伤害降至最小，伤心最少。
就在章卫军踌躇间，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章母冒然地走进来，看到儿子抱着大孙子，她顿时一愣。再仔细看，儿子一脸凄楚地神情，大孙子则眼泪斑斑的，老太太狐疑地眼光在这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忽然的想到了什么，随即勃然大怒。
“大伟，谁欺负你了？”老太太直冲过来，一把将孙子拉到自己怀里“快！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出头。只管说，不用害怕，有奶奶在，看谁敢怎样Ｙ，我就不信，还真反了她了，出去一年这又长能耐了，一回来就寻我孙子的不是，她算个什么东西。。。。。。”
章卫军明白母亲这是误会文汐欺负了大伟，连忙出言解释：“妈，你误会了，不是汐汐。。。。。。”
“那还有谁？这个家除了她，还有谁是把大伟当作眼中钉的，除了她谁会把我孙子大伟不当回事的！”老太太认了死理，章卫军又急又无奈，更担心母亲毫无顾忌的大声嚷嚷会把妻子招进来，那就不好收场了。于是他连忙站起来，奔到门外，看见妻子和浩浩还在雪人那里玩耍，想着这距离不近，文汐应该听不到，心下稍稍安定了些。可转念一想，万一妻子和儿子玩腻了，一进院子，那就肯定能听到了。尤其母亲此刻仍然喋喋不休地吵嚷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故意想把文汐招来，她正好来一番吵闹出这口恶气。作为儿子，他了解，一时半会的母亲是不会停下来的，而老人家又固执，不出了这口气是绝不会罢休的。章卫军双手扶额，无奈地直叹气。
章父在厨房里听到动静，急急跑出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儿子在堂屋门边上团团转，里屋里老伴仍在破口大骂，心里也即刻猜到了些状况。回头看见文汐母子在大门外跟没事人样的还正玩闹着。老头子紧走向儿子，问：“你妈怎么了，她这说谁呢？”
章卫军看见父亲像看见救星似的，连忙拉着父亲准备进里屋。
“爸，你快劝劝妈，你看这大过年的，我们又刚回来，这就。。。。。。唉！”
“究竟怎么回事？”老头子急道。
“一时半会的也没法解释，反正跟汐汐没关系。爸，你先让妈别再嚷嚷了，待会叫汐汐听见怎么收场啊！”
老头子狐疑地看了眼儿子，顿了顿，想着大过年的，儿子媳妇也刚回来，家里就闹事情确实会让人看笑话，也就决定先去稳住老伴，然后再来细问儿子确实情况。
老头子进了里屋，章卫军为了使父亲有充足的时间劝说母亲，连忙奔向大门外，打算拖住妻子，暂时不让她进家来。
大门外，章卫军一边应付着文汐母子，一边偷眼留意着屋里的情况，一颗心频频乱跳，无法安宁。
回来前，他就料想到会有种种难以解决的磨擦和问题，可还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发生了，而且还出现让他束手无策、无力应付的局面。
章卫军丧气地低叹口气。
看了看时间，大约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屋子里仍然没有传达任何暗示出来。
文汐玩的也有些腻味了，缩着脖子直搓手地说：“老公，我饿了，你妈她什么时候才能把饭做好呀！而且我们空着肚子站在这里冷死了。”
“哦，我想大概快了，我们再等会吧，今天我妈特地给我们包饺子吃的，当然会慢些的。”章卫军面上坦然笑着说道，心里却也心急如焚。
“你冷了是吗？那我们跑几圈吧，跑几圈就不冷了，还能锻炼身体呢！”说着他自己先摆好了架势，原地踏步地预备着。
“算了，我们进去等吧，怪累的，我不想跑。咱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吧。”文汐看来是真饿了，说着就牵起浩浩的手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进了。
章卫军连忙追上来，一把扯住妻子的手臂，着急地叫：“汐汐，等下。”
文汐回过头来，诧异地问：“怎么了？”
“恩。。。。。。”章卫军为难着不知该怎么说，恰巧这时章父站在大门口冲他们喊：“卫军，你和小文去厨房把饺子下了吧。你妈现在有点不舒服，不能给你们下饺子了。”
文汐立刻就问：“她怎么了？”
“哦，说是头晕、怕冷，现在屋里躺下了，可能有点感冒了。年纪大了，稍有不适就扛不住了。”
“那快去叫医生来看看吧。”
“不用，没啥大事，家里现成的感冒药，我找出来给你妈吃了就行了。小文，你们自己下饺子吃去吧，不用管你妈。”
“恩。”文汐应了声。老头子便转身进屋里去了。章卫军则悄悄呼出口气，看来父亲已经将母亲安抚下来了。
文汐回头看着章卫军，说：“老公，你妈病了，你去医院把医生请来给看看吧，老人家舍不得花钱，别拖成大麻烦，既要遭罪反而还多花钱。”
老太太的‘病’章卫军当然最明白不过了的，顿了顿就笑笑说：“没事，爸都说没事了，那就没啥大事。走，咱们下饺子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