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行
空姐扫了眼靠在沈季禹肩上用眼罩遮住大半张脸，呼吸清浅的女人。
看不出来是谁。
她挂起职业般的笑：“没关系的，如果你感觉到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叫醒她。”
沈季禹这下终于认真地将目光投到她身上，眼神里带着不明所以的怀疑。
可是她真的就站了起来，伸长手准备去碰六月。
“女士——”话音刚起，立马被沈季禹手疾眼快地摁下手，
“嘘！——”他心有余悸地扫了一眼似乎没有被惊醒的六月，眉头微蹙，神色浮起一丝不耐烦。
硬压着性子：“我，吵醒旅客也是你们的工作内容么？”
空姐握住方才被沈季禹触了一瞬的手腕，满脸涨红：“但是这位女士打搅到您的休息了呀。”
沈季禹抓了把头发：“我们是认识的。”
见那位空姐还是有想攀谈的意思，他把自己的口罩拉起，一副不愿意再话的样子：“不好意思，私人时间，不方便签名。”
闭上眼睛，感觉到那位空姐终于推着餐车离去，他舒了一口气。
只是这么一放松，不知何时，自己也睡了过去。
黑甜的梦境，没有出现光怪陆离的噩梦或是突然地惊醒，不用酒精或者药物的催眠，沈季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还能有这么好的睡眠。
他是被飞机着陆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所唤醒，安全带紧紧拉着自己，像是拉着自己仍旧漂浮在上空的灵魂。
沈季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去看向身旁。
六月感受到他的目光，稍稍侧过脸：“到上海了。”
上海两字大大的立在机场之上，映在舷窗中，很是醒目。
沈季禹悄悄打量了一下六月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宽心地勾起笑：“是啊，到上海了。”
他们下了飞机是直接从贵宾通道走的，沈季禹在前方拖着箱子走得脚底带风，六月在后头缓缓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终于沈季禹受不了顿下步伐回头看她：“我们能不能走快点？”
六月有些疑惑地皱着眉头，看了眼外头的色：“这也不是很晚啊，走那么急做什么？”
他反手抓着箱子挠了挠头：“走得慢了就会有粉丝猜到来堵贵宾通道，那时会很乱的。”
“啊，”六月了然地应了声，在飞机上睡太久她差点忘记了，沈季禹现在如日中，到哪里都会有粉丝追。
也就是这样，才会走贵宾通道的吧。
还好，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没有粉丝聚集在门口，二人双双低头快步走出来机场。
也多亏了沈季禹才让六月体验了一把作为当红明星的刺激，六月坐在车上时，抚着喘息的胸口，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
沈季禹摘下口罩，温言道：“你笑什么？”
车里灯光的照射下，六月眼睛亮晶晶的，她捋了捋头发，心里依旧跳的快：“我在想，怪不得人人都想出名呢，这种在万人面前躲镜头的体验真刺激。”
沈季禹看她笑，嘴角也忍不住挂起笑，少年心性被勾起来，摆摆手：“万人不至于，不至于。”
司机师傅听了在前面搭腔：“怎么就不至于啦，我来接你们的时候，有好多妹妹都从前面的面包车跑下来，那个架势，诶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出征咧。”
司机师傅是中年人，车前头还虔诚地挂着***的头像，起话来一本正经的却又带着些生的幽默感，六月听到后没忍住低头嗤嗤笑，沈季禹在后座也放弃般地抬臂压住眼睛，只从嘴角露出那么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两个人之间，气氛少见的没有那么暗潮涌动或是张扬跋扈。
等助理们都拿到行李上车后，面包车车门一拉，扬长而去。
一路走得还算顺畅，没怎么堵车，等下了高速，就算进了市区了。
六月看着涂漆窗外朦朦胧胧的街景，高楼逐渐拔起，她眨了眨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抹着车窗。
这么快，她和他的第二部电影就要开拍了呀。
车子驶近了一处酒店，停在酒店大堂前架空层的空地上。
剧组的制片人看来是在大堂等很久了，车一停，他就从酒店大厅中布置的布艺沙发中站起身来，朝他们快步走来。
六月坐的靠近车门，率先跳下车，颔首：“钱总，等久了吧。”
《二次心动》的制片人钱莱笑得眼角眯眯的，双手握在一起相互搓着：“不算久，不算久，你们二位坐飞机两个时才算累了吧？”
沈季禹跟着从六月身后出来，他比她要高上许多，站在她身后，让人产生一种六月被他整个罩在胸前的错觉。
他手扶着后颈扭了扭，明明没有什么肢体上的表示，但是他的眼神却是谦和的。蕴着淡淡的笑意。
如玉少年。
似乎对沈季禹来，任何一副面孔都完美契合于他。不论是阳光明朗，还是斯文有礼，亦或是努力上进，只要他想，他的粉丝爱的所有样子，他都可以轻松做到无懈可击，优雅的好像西装上携带的白玫瑰。
或许，对于极致的黑，生可以容纳吸取所有颜色。
他声音懒懒：“钱总，辛苦您等着我们了。”
言罢，沈季禹伸手轻轻推了把六月的后腰，绕到车后箱去接司机搬下来的行李。
钱总顶了顶自己鼻梁上的眼睛，跟着跑上去帮忙，有三个男人一块使劲，五六个大箱子很快就全被卸下来。
钱莱扶着自己的腰气喘吁吁：“今晚上还给各位准备了接风宴，也算是我们剧组的第一次正式的全体见面会，就在酒店二楼的餐厅，定在七点，先给大家一个休息的时间。”
眼神投向帮着助理把住行李箱的两位：“六月老师，季禹老师，你们觉得怎么样？”
六月被外头的热气蒸得头脑发晕，靠着行李箱用手掌徒劳地扇动着热风，两条不断交换站立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可以，我都可以。”
钱莱看出六月的不舒服，连忙从裤兜翻出两张事先就备好的房卡递过去：“这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那我也不耽误二位时间了，先上楼休息吧。”
六月顺手接过了房卡，不经意地扫了眼两张房卡的房间号，眼神顿了顿，眉梢微微挑起。
1022,1024。
这还是靠在一起的么？
剧组真是好安排。
沈季禹走过来抽过一张，六月抬眼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扭身走进了酒店。
这一幕落在钱莱眼里，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笑着点点头。
对拿着房卡有些不明所以的沈季禹道：“季禹老师上去好好休息吧。”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钱莱确实如此做了，沈季禹走的时候，心里恍惚觉得制片饶“好好休息”四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不过等沈季禹上楼进了房间之后，他就知道制片人话里的意味深长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套房里面配件一应齐全，外面还有一个称得上宽阔的阳台，沈季禹迈步过去想要透透风。
扶着栏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缓缓吐出，隐隐约约感觉到鼻腔中有一股鹿绒与玫瑰缠杂的香气在交绕。
倏然睁开眼。
往另一边的阳台望去。
六月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阳台的铁栏边，双臂搭在杆子上，携着余晖的晚风吹过，她胸前柔软的曲线愈发凸显，身上的香气从飞舞的发丝飘出，从细腻的耳后飘出，从白皙的手腕飘出，弯弯绕绕，像个钩子，勾住沈季禹的鼻息、视线以及神思。
“嗨。”
沈季禹瞬间明白钱莱的好好休息是什么意思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弯了弯唇角：“好巧。”
又：“真是方便啊。”
心里想什么，嘴上便吐出什么了，他对于六月向来是坦诚的。
“今晚来我这么？”
半个月没有碰她，落霞被捧在她凹陷下去的锁骨间，像是流动的金黄的光，沈季禹的指尖极细微地动了动，他又想起那晚上的触感了。
如果世界上只能有一件艺术品，那么他一定会选择他的六月。
六月垂下眼眸笑了笑，舞动的发丝遮过她眼底了然之后的厌恶。
她的音线轻飘飘：“沈季禹，今晚七点的饭局，少喝点。”
从眼尾挑起一线目光投给沈季禹：“喝酒伤身，今后我不喝了，你也别贪杯。”
言罢，站直身子，走回了房间。
鹿绒与玫瑰的香气逐渐消散，沈季禹的伸出舌尖划过下嘴唇，浓烈的霞光并没有给他的眼神带来任何温度。
相反，正像是夜幕降临，连原先的一丝暖意也消失殆尽。
七点还未到，六月便收拾妥当和娜一起下了楼，刚出电梯便听到了餐厅里传来的热闹的喧哗。
在餐厅外还摆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晚暂不对外营业。
看来是被整个剧组给包下来了。
六月走进去，甫一露面，就有工作人员发现了她，热闹的焦点立马转到她的身上。
娜替她在前面引路，不断有手伸过来同她握，六月挂起笑，耐心地一一握回去。华灯流转，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所有的笑脸相似又模糊，多种声音皆在耳畔环绕，六月笑着也只是笑着，恍惚好似掉进什么人声鼎沸的梦境。
数不清到底握了有多少只手，前面的娜终于停下脚步，六月深呼一口气，正准备放下手。
眼底却又伸出了一只白净而修长的手掌。
六月条件反射地握上去，那饶掌心宽厚温暖，她抬头去看。
掉入一双帽檐下含笑的眼睛。
“你好六月，久仰大名，我是赵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