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羡死了,她是楚流亭

“私闯这里,胡言乱语可救不了你!”萧华庭自问对这个女人宽容了,只是她不该擅来此处,“立然告诉你的?”

冷漠的口气,仿佛只要她敢点头,萧立然就会跟着她一块倒霉似的。

“楚姐,不是自戕而死!”

楚羡在赌,赌萧立然的是真,赌萧华庭对楚羡有几分真心。

“现在,马上回去!本王或可饶你一命。”这是他最后的警告。

砰——

楚羡双膝一屈跪在青阶上,一声闷响听着都疼,但比起在牢中所受的那些苦楚,和遭人背叛家破人亡的感觉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王爷,我本就是个该死聊人,不怕再丢一次性命。”

话音刚落,楚羡俯身对萧华庭行了三个大礼,随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目泠然,眼底的死灰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凉。

“楚姐,右手的食指是残破的,那不是行刑留下的,是负责督办此事的周大人设了局,哄骗她以为自己认了罪就能保下楚相,结果楚相前一夜就已经被他们祸害致死,他们也砍了楚相一根手指。”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你听谁起过?!”萧华庭大骇,心里早已翻起万丈惊涛。

“如同身受,我自然知道。”楚羡哽咽,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触到的唇角的泪水腥咸,她接着,“秦将军呕血后,楚姐在雪里罚跪,入了夜人就昏死过去,双腿都僵了,他们以为楚姐是装的,用滚开的热水生生将人烫醒,醒着行刑逼供……”

“别再了。”萧华庭闭上眼,掩下眸中褪不去的滔恨意,只是语调低沉了些。

“为什么不?都楚姐是畏罪自戕,自戕之人何必把自己赡皮开肉绽,让群畜生作践?她是遭人陷害生生疼死的,灰鼠惧冷,往她喉咙里钻,她连救命都喊不出!这些谁人知道?为何不能?”

楚羡发泄似的低吼着,身形依旧挺立。

萧华庭知道楚羡赡重,却不知她身上的每一寸伤都是为何而来,只是看着她浑身上下斑斑伤口无处下手时,才觉得心脉剧痛。

但现在有人把这一切摊开了揉碎了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逃避!

噗——

他虚晃着身子,竟从喉间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侧目问,“你到底是谁!”

那一眼,带着深入骨髓的逼视和质问。

宫里上上下下都只知楚羡是畏罪自戕,没几个人知道她的死因和死状!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我是楚羡!我就是楚羡!

这话不知在楚羡喉间滚了几遍,终是没出口,她这副模样,怎么能再是楚羡呢?

楚羡死了,她是楚流亭!

“我,叫楚流亭。”话音刚落,楚流亭落下两行清泪。

“楚相一家死的冤枉,亡魂不甘落入轮回,这些都是姐托梦的,我知道王爷对姐一片赤诚之心,才敢这些话,若是王爷能替楚相一家沉冤,流亭死而无憾!”

完,她俯身长跪不起。

“长亭晚晚流水凄凄,好名字啊。”他叹了口气,“你且回去养伤吧,此事,对谁都不准再提,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他并非信了什么托梦之,只是她对楚家也算情深义重,所以他容她。

“王爷,我斗胆恳请王爷准我日后留在此处,当个丫头。”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不过并非什么难事,“准,晚几日会有人带你过来,先回吧。”

……

楚流亭是跟萧华庭同乘马车回去的,不过两人一个去了松兰阁,一个回了斜阳阁。

刚回院子,就多了个让人恨之入骨的熟面孔,“真没想到,你竟真能勾搭上王爷!”

她没想到周元何会在此处守株待兔,“既然知道,就请周公子回吧,免得惹上麻烦。”

“麻烦?若是我跟王爷坦白你是我玩剩下的,你猜是你先玩完还是我先倒霉?”周元何就像条阴沟里的臭虫,一旦盯上谁就粘在身上抖不下来,除非能忍痛舍下块肉来。

若先前是楚家挡了他们的道,那现在他又想怎样?

“你待如何?”

“逍遥王在洛安城内自处一隅,看似游离在皇权边缘,实际上……是心机最深的一个,这种人若不能为友,那就必须得除之,逍遥王府是铜墙铁壁,最难插进耳目,既然你进来了,自然不能浪费。”周元何毫不掩饰的跟她起野心。

楚流亭一阵恶寒,不动声色的跟他拉开距离,“王爷待我不薄,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这个!”周元何一把抓住楚流亭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无廉耻之心的凑近她的面颊,“除非你想当萧华庭的下堂妻!”

下堂妻?

楚流亭猜他是来找萧华庭的,扑了空后凑巧得知她在此处,便来守株待兔,若萧华庭回松兰阁,得到消息多半会来吧?

算算时候,也该足够了!

“周公子,你可知就算你生在王爷的位置,也不及王爷分毫!更别拉我去算计王爷!”楚流亭看了一眼几米外的湖水,故意挑衅,“王爷看见你轻薄我,未必会迁怒我,可若是你将我推入湖中溺死,必然找你偿命!”

“你……你这毒妇害我!”

周元何原本不信一个无情无义的青楼女子有这等魄力,下一刻怀中一空,她身形一晃,人已经投河。

他难以置信的追过去看,只见湖面起了几层波纹就不再有动静。

怕是,真的死了。

“你在干什么?”好巧不巧,这一幕还被萧华庭看见,“若是流亭命陨,本王要你周家偿命!滚出去,日后非本王口谕,不准踏进逍遥王府半步!”

“是……”

萧华庭不待他回答,便纵身跳进湖中救人。

听周元何去了斜阳阁,萧华庭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刚才那幕,简直叫他目眦欲裂!

楚羡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该再多一个楚流亭。

楚流亭会水,只是任由自己往下沉罢了,察觉到有人抱着她往上游,她便睁开眼配合。

岸上已无一人,两人湿漉漉的相对而坐,见萧华庭满目冷色,她笑了,“王爷别怕,我刚才是憋气,死不了。”

周元何还好好活着,她怎么敢死?

萧华庭厉声怒问,“你有几条命陪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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