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为见一面，命悬一线
掷下那句话，重慕颜便拂袖而去，离开时头也不回，走得异常决绝。舍刹鬼站在原地，面容上浮现迷惑。
极乐楼中灯火通明，可重慕颜坐在中央还是觉得心头笼下一片阴影，想想暗室中的白亦乾，重慕颜有些心神不宁。
看见白亦乾后，重慕颜心绪就开始微微混乱。极乐楼位置诡谲有什么用，还不是把人都捡进来了……
正在她怀疑白亦乾是否假装昏迷时，怀川迈着步子奔到了重慕颜身前。
重慕颜看他一眼，道：“怎么了？”
怀川结结巴巴道：“姐……鬼帝大人就是殿主？”
重慕颜登时眉头紧锁，声音微冷：“你知道了？”
怀川咽了咽，点零头。
重慕颜不语。怀川似乎明白了重慕颜呆在极乐楼不回幽都的原因，又想起一路来十绝殿对他们的照顾，确实照姑有些太好了，像个熟人，却没想到那么“熟”。
本来身份揭开，应该是两相欢喜之事，可是坏就坏在之前二人之间发生的种种事，叫人难以释怀……
怀川声劝道：“当初因冥铁，我们的确与鬼帝闹得不算愉快，但是后来，我们一路而行，鬼帝待姐其实……挺好的。”
重慕颜只听不语。
怀川见重慕颜不答，抿了抿嘴，嗫嚅道：“姐，那你就不准备回去了么？”
重慕颜不点头也不摇头，手上拨开一个橘子，慢吞吞地往嘴里送。
是酸还是甜，什么滋味也尝不出。
心不在焉。
不过半响，重慕颜反应过来，道：“你在哪看见鬼帝的？”
怀川一愣，抬手一指，道：“暗……暗室。”
重慕颜冷静，强行压住心头一阵恼意。心里正在想着，舍刹鬼到底有没有按着她的吩咐把白亦乾带出去，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哒哒哒从后面跑出来。
“楼主——！！”两童子边跑过来边大喊。听声音慌张至极，待他们跑到重慕颜面前，已是脸煞白，额上布满细汗，手上连带着手腕上皆通红一片，刺目得很。
血。
重慕颜察觉他们不对劲，直视过去，漠然道：“怎么回事。”
两童子被冷得一惊，从未有过如此犹豫之时，目光闪躲，声道：“我们玩得过火了……哪里知道他还有伤啊，现在血止不住了……”
重慕颜手指微蜷，一片宁静后，忽然“啪”地一声，身侧桌子被一股外力震得粉碎，舍刹鬼忙缩了缩脖子躲开。
怀川立马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狼藉，同时心翼翼的，不敢出声。
重慕颜道：“我没让你们把他带出去？”
话里分明不带指责之词，细嚼，却无赌狠。
两童子浑身发抖，眼睛一弯，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重慕颜眉心有一丝不耐之色，冷冷地道：“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我们给他用了焚情饷。”
“什么是焚情饷。”
“无色无味，擦在皮肤上，他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无论别人做什么，他无法反抗，只能任人摆布。这药有三个阶段，期初就是心烦意燥，情动难控，后来便会神志虚迷，问什么什么，最后……最后就是焚尽法力，内竭而亡。”
所以舍刹鬼便把焚情饷涂在了白亦乾的眉心，果然很快便有了反应。
两童子用焚情饷本就是为了折磨死对头的。加上此药难解，而且焚情饷根据用者修为来延长时间，也会因为法力高低而反应不同。
法力低者，反应相对薄弱，若是法力滔，那只怕要被活活折磨至死。
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十绝殿殿主，焚欢饷一定会焚他个三三夜！
可就在他俩觉得诡计得逞时，白亦乾衣袍上却有些微湿，舍刹鬼拿手一碰，沾了满手猩红。
竟是身上带伤，血流不止。
焚情饷使得浑身血液沸腾，若身上带伤再碰到它，那也不用等着焚尽法力而死了，鲜血横流，大多死于失血过多。
听完，怀川双手抓进发里，急切道：“你们惹了大祸了。”
怨声里还挟揉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慌乱。
重慕颜心头火上难消，对他们嚎啕大哭置之不理，绕过他们径自疾步走去暗室。
牢门被踹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重慕颜猛地刹步，僵在原地。
白亦乾手上的禁锢已松，铁链被卸掉了，而他也从横架上被放下来，就那么孤零零的侧躺在地。
重慕颜走过去，把他翻了过来，抚过他的脸，血色尽失，指下触及冰凉。
重慕颜凝滞了片刻，心思电转：“明明给你吃了火藤，为什么还会这样？”
须臾，重慕颜伸出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想知道他哪里有伤，直到摸到腹部，掌下微凉湿漉漉一片，袖口瞬间被染红。
再顾不得警惕，重慕颜忙伸手扯开他的衣领，上身赤露出来。
重慕颜一路看下去，腹上的确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像是用剑所刺。明明伤在腹部，却因为流血过多，染红了胸膛，身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怪不得体温冰冷，出了这么多血，不冷才怪。
重慕颜半跪在他身旁，推他：“醒醒，能听到我话么。”
连唤了几声皆无回应。
情急下，重慕颜只好伸手去按他的伤口，给伤口处送些法力，试一试能不能暂时止血。谁知，手上一热，血像溪一样在涌，“唰”地从她指间渗出，重慕颜有点慌了，手不受控制地微抖。
若焚情饷最初是令人燥乱，那越是欲燥，越是血气翻腾。
这血恐怕难止。
酆都大帝生来神胎，不可能轻易死的。可重慕颜马上又想到：但他现在在人间，全部法力都封存在幽都……这样的他，会不会死呢？
重慕颜喊道：“怀川！！！”
怀川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白亦乾侧躺在地，衣服松敞，伤口鲜血汨汨如泉，身下血流满地。见状，脸色煞白，慌张道：“姐，这样不协…我们带鬼帝回幽都吧。”
“先拿药，全拿来！”
怀川转头就跑去拿药，舍刹鬼跟了进来，贴墙靠在一起。应该是怀川已经告诉他们，白亦乾与重慕颜是何关系，此时他们红眸子更红，满脸恐慌，声道：“……楼主，对不起。”
重慕颜根本无暇理会别的。捞起白亦乾的手腕，去探脉搏，竟是探不到。重慕颜又伸手去探他鼻息，微微一缕，极其虚弱。
重慕颜俯身又唤：“能不能听见我话？”
白亦乾沉沉闭着眸子，没半点反应，脸色惨白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