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拒婚
刘三被影儿似是而非的话搞得懵里懵懂的,满脸疑惑地问道:“娘娘,刘三真的被您的话绕糊涂了。是什么事不简单,非要逼得您离开王府、离开王爷?”
“刘三,不要说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忘记我,重新找回他自己的生活。”影儿收敛了话题,不想再继续下去。
现在是最难熬的时候,如果挺过去了,以后这种锥心的伤痛就可以逐渐淡化,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那娘娘您呢?”刘三望着影儿侧开的脸蛋,忍不住反问。
影儿愣了愣,狐疑地自问:“我?”
说实话,她自己的感受她早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忌了,所以刘三的问题让她觉得很突兀。
“您怎么办?难道您可以眼瞧着别的女人顺理成章地取代您的位置而无动于衷吗?”刘三走到影儿面前,继续追问。他非常怀疑自己答应替她瞒下所有事情的做法是不是对的了,如果就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娘娘以后的日子将只能用“悲戚”二字来形容。
“有时候命运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注定不可能是你的,就算你再努力也没有用。”影儿下意识地敛眸望向王府的方向,这种选择是残忍,但是也可能仅止于对她,至于又臣,她相信,他迟早是会忘记这份短暂的难过,因为她一直不认为又臣是缺她不可的,“我和又臣差距太大,贫富相恋的故事在历史上无数次的上演,可是又有几对可以修成正果的?多半还是以悲剧收场的。”
这是个现实,她只能接受。命运已经待她不薄,至少自己让他爱过,不管他爱得或浅或深,这场感情并不是一无所获的,怪只能怪他们的缘分不够浓,能够相爱却不能相守。
“奴才相信王爷是不会让娘娘受委屈的。”刘三还是坚持,从王爷的反应来看,娘娘对他的影响力是显而易见的。
影儿澄眸含笑,苦涩而带丝愁苦:“也许他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从来不给我任何承诺。”
“可是,我们底下人都以为少王爷会娶您当少王妃的。”刘三没有说谎,他们都曾经一致认为王妃之位非娘娘莫属了,至于何时册立那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想不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凡事都没个准的。
“你们私下的揣测太理想化了,能占据安王妃位置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是我。”纤密的长睫覆盖而下,“快点回去吧,王府明天就要办喜事了,想必一定会很忙,我就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
她并不是没有做过这场梦,只不过很快就被打回了原型,也直到被摔得这么惨之后才知道,原来伪装成白天鹅的丑小鸭终究不是白天鹅,自不量力的后果就是被摔得粉身碎骨!
“娘娘,您要多保重,我会经常来看您的。”刘三默默摇了摇头,没有太多的停留就离开了影儿住的庵庙。
★★★
又臣冷着脸走进王府大门,脸上一点都没有快要成为新郎官的喜悦,板着的俊脸总是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王爷,这块玉佩是娘娘临走前要我转交给您的。她说是要等您大婚以后,可是奴才觉得还是早些给您得好。”前思后想,刘三还是决定先把这块玉佩给又臣,并且也没按照影儿的嘱托匿名相赠。
其实他心底还是有个小小的幻想——如果王爷心里还放不下娘娘,说不定这块玉佩倒可以帮王爷和娘娘搭座桥。
又臣晦暗的眸子突然有了些异样的颜色,他手握玉佩,紧跟着逼近一步,口气中有缕难掩的急切:“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在街上买了一块玉佩给他,就是他手上的这块吗?这个女人,都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还要剥夺他忘记她的权利,就算是离开还要自己的心为她牵动吗?
刘三摸了摸脑袋,矛盾了许久后答道:“没有了,王爷。”
他想帮王爷和娘娘重修旧好,可是碍于娘娘的千叮万嘱,他又只得把卡在喉咙眼的话再硬生生地咽回去。
又臣凝视着玉佩很久,突而,原本有形的眉毛更深地皱拢,冽眸深不可测,注视玉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这个画面里描绘的场景怎么他有些印象,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大婚之日清晨)
“王爷?是您在里面吗?”在外守候的荣达听到书房里面有很大的响动,出于惊异,他轻轻推门而入,却一眼瞧见满地都堆砌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书本,而又臣正埋首在书堆里快速翻阅着书籍,发现非所找之物时又烦躁地将书抛之脑后。
就这样,荣达诧异地瞪大眼,眼瞧着无数道优美的抛物线划过眼际,他在又臣背后怔怔地问道:“王爷,您在找什么?”
又臣转过脸,看到是荣达后便又继续开工,边忙边问:“你有看到过一本元朝的古籍吗?不知道是哪个官员送给我的,说是战乱中丢失的古本,我略略翻过几页,但是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见又臣发话,荣达连忙俯身:“是!属下帮您一起找。”
可能是送金银财宝怕被王爷当成行贿犯逮捕起来,所以选择送古籍给王爷的官员不在少数。当然王爷也没这么多闲工夫看,随便翻两下就都由他收起来。
荣达在另一边的书架上耐心寻找起来,元代的古本不多,他专门放在一个区域里的。
“王爷,您看,是不是这本?”荣达从那个区域中找到一本比较破旧的书,如果是战乱中丢失的古本应该不会保存的很好。
又臣几乎是用抢地夺过荣达手中的古本,草草翻过几页后邪阒的眼睛突放光芒,嘴角竟然浮出个把月都没显现过的笑意:“荣达,你有大功!”
又臣感激地拍了拍荣达的肩膀然后旋身而走,只留下可怜的荣将军独自在原地瞠目结舌。
“啊?”惊愕地张大了嘴,留滞了半天的惊奇终于有感而发,他还真不知道原来王爷这么好学?
★★★
王府门外鼓瑟齐鸣,雷鼓震天,好一派喜庆欢腾的景象!
陈王府的轿子已经入府,待又臣掀开轿门,新娘由两个喜娘左右搀扶着走进王府。这次的主婚人是皇上和老太后,太后虽是不乐得这抽事,但是又耐不得皇上的几次央求,总算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相对于陈王府的人满脸喜色的样子,安王府内的每个人都显得低调得多。老王爷还要直接,索性就板起了死鱼脸,要不是老王妃劝着,他压根就不想来参加这门不对谱的婚事!
“王爷、郡主,一拜天地!”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女高音划破这诡异的气氛,又臣迟疑了片刻,跟在吟心下拜之后随意地点了下头。
喜娘把新娘的身体微微旋正,让她正对着殿堂中央的太后和皇上:“二拜皇太后、皇上、安老王爷、安老王妃!”
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再次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老王爷气得发抖、老王妃脸色惨白,老太后则攥紧了拳头。
又臣俊眉起皱,大掌下意识地去触碰随身携带的玉佩和灵符,意识到自己又落下了之后,草草地点头致敬了事。
“安王爷、郡主夫妻交拜!”如果这一拜真下去,婚礼可就成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结到新郎和新娘身上,也许在陈王府人的眼中,这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但凡知道内情的人心里不免都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另外一个女子——同样柔情万千、同样姿容俏丽,不一样的只是命运。
“姑爷?下拜啊!”在旁搀着吟心的喜娘笑咧着嘴提醒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又臣。
独属他的诡眸泛起鬼魅的色彩,阴晴不定得让人觉得可怖,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的反应,仍然不可撼动地伫立着:“吟心,我不能娶你,今天的闹剧我就陪你演到这里。”
邪绝的笑痕勾起在又臣的唇角,诡谲的表情像是恶作剧后的得意。没错,他今天只是要给陈王府的人一个难堪,自他今晨找到与那块玉佩相符的故事后,他就大致明白了影儿离开王府的原因。
既然陈王府是这抽礼的缔造者,并且他们还涉嫌逼走了他最爱的女人,那么,他们就自然应当接受他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礼遇!
“又臣你。。。。。。。”堂上四名长老级人物都诧异得睁大了瞳孔,直愣愣地坐直了身体,等待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安又臣!你敢抗旨拒婚?!”陈王爷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凌厉的双眼牢牢盯住又臣同样不甘示弱的眼眸。
两相僵持了一会儿,又臣突然冷嗤一声,轻蔑地挑起邪酷的俊眉,斜眼睨住陈王爷:“是又怎样?你有意见吗?!”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牵绊操纵,这种惩罚已经是他手下留情,点到为止的作品了。
陈王爷盛怒,手指不客气地指向又臣的挺鼻:“好你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我们吟心哪里配不起你了,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抗旨拒婚?!”
又臣眯起眼轻笑了起来,甚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拒婚需要什么样的理由?我就是想悔婚行不行!”
对于无赖型的人就要用无赖型的办法回击,谁让他为老不尊,硬是要把自己的女儿硬塞给他!
又臣已经当众脱掉了新郎官的红色外卦,帅气地一把扔在地上,背身而离。
“你别欺人太甚!如果你敢跨出殿门一步,那就是抗旨不遵,按律当斩!”陈王爷不死心地出言制止,他活了大把年纪了,还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二十开外的小子这么无视羞辱过!
又臣闻言顿住,徐徐转过身,嘴角噙着抹鬼魅的深笑:“皇叔,你预备斩我吗?”
“这。。。。。。”皇帝语滞。
斩当然是不舍得斩的,于公于私他都少不得又臣这一员大将,可是貌似当着陈王爷的面立即给以否决,又有点让陈王爷下不来台面,况且又臣这罪名按律确实是死罪。这下倒真的给他出了难题,如果那个姓陈的真的拿这个理由要自己赐又臣死罪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左右为难了!
见赵皆没有答案,又臣拱手作揖:“如果现在皇叔还不准备斩我,那就恕我先将这项上人头暂借片刻,待到所要办之事完成后,侄儿进宫听凭您的处置!”
“又臣哥,你是要去找聂影儿吗?”喜帕下的吟心早已慌张得不知所以,一听到又臣要走,心如火燎的她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掀掉了自己的盖头,盈盈的泪眼凄迷地看着又臣的俊逸非凡的脸孔,柔荑则无助地捂在胸口,“难道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她?为了一个主动离开你的女人,你宁可抗旨也不要娶我?”
“你怎么知道她离开我了?”又臣阴鸷的眼眸冷光乍现,他早有预料,吟心和陈王爷在他背后一定有动作,只是想不到,现在不需他动手,吟心就已经自露马脚了,“你到底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好事?不要自讨苦吃,老实说!”又臣大手劲地扣住吟心的手腕,冷峻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挑衅的味道。
“我。。。。。。”吟心从没在又臣眼中得到过这么鄙夷的讯息,一时之间,平日口若悬河的她也找不到任何说辞。
“说!”又臣加大掌心的力道,毫不在意这样是否会掐断了她的手腕。
吟心痛得眼角淌出泪来,被逼急了的她只能从实招来:“我、我。。。。。。当时和她说。。。。。。让她为了你的前程。。。。。。主动离开你。”
“哼!”又臣怒瞪了吟心一眼,不屑地甩开了她的手。
如果不是念及儿时的情谊,他定会要她为了这种低劣的手段付出沉重的代价!
陈王爷拦住了又臣的去路,专霸的浓眉挑起,用着威胁的口吻说道:“就算这样又如何,吟心已经和你有夫妻之实了,就算你不喜欢吟心,也有责任娶她!”
又臣邪嗤了两声,这可是他听过最无厘头的笑话,就算他饥不择食好了,也至于要找一个“妹妹”来乱伦吧?
又臣轻佻地扬了扬眉毛,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陈王爷,你别自我联想了。你好好问问你的女儿,我可同她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现在的吟心连这种失节的谎言也能信口胡编,看来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她早就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天真又单纯的小女孩了!
老太后顿时热血沸腾,蓦地站起身,玉臂一挥,权威性地发言:“又臣,哀家准你了!快去找影儿丫头吧,你放心,你的头永远会安然无事地在原来的位置上,回头就是皇上不给你们赐婚,哀家也杠了!”
老王爷寻声侧转头,望着太后威严的神情,他的脸上立刻流露出崇拜的神情,不自觉地晃头感喟:“姨母,你好伟大啊。。。。。。”
老太后趁人不备,扭过头向老王爷炫耀似的地挑了挑娥眉:“小子,那还用你说?多学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