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过手绢一关(二)

之前他二人常有私下见面,也不知到底如何相处。

“牡香庐我把自己给了他,他知道的。”清宜也见满地狼藉不好意思,可顾不得那么多了,“姐姐,偏偏她母亲今早守着门,清晨便知道了这事。”

古来规矩多,没想到清宜和路千余一早便偷食禁果,偏偏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千余发了一的火气,我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还好姐姐你过来了。”清宜看我并未多什么,意识到我的态度冷淡,“是不是丁氏的死,姐姐耿耿于怀生我的气?姐姐,在长京城不得已的,丁氏不死,终究是我们和路府之间的隐患。”

算了,已经如此。

“清宜,路千余哪里去了?”

来时并未看到路千余,原来是和路千夜一同进宫去了。

院子里的嚒嚒围在了余氏的屋子外,其中一个扯着嗓门清了清,刻意些话让我们听到:“昨日红荼给我讲的戏本子里啊,就是写了有些看起来大户姐的姑娘,偏是些不检点的。也不知道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道貌岸然。”

“看这种戏本子,讽刺谁呢!”我正准备起来怼人,清宜将我按住,“姐姐,恐怕不行,明日起你要掌管路府,我千万不可拖累你!”

来憋屈,这才第一,清宜便被几个嚒嚒堵在了屋子里不敢话。也不知道那路千余早上生的是谁的气,若是气他母亲倒还是正常的,若敢气清宜,我扒了他的皮。

————

下午时,各院子除了余氏,果然到我这里来了。茯苓清泠慌忙着赶紧张罗丫头们,把我带过来的那些礼物呈上来:“各位夫人,这些是我们姐从苏府带过来的。”

“心意,不成敬意。”

我赶紧将那些匣子打开,里面都是老苏准备的宝石钗子。他这几个都是财迷的,不给点钱,怕是管理路府不顺畅。总还是要打点,不然日子不好过。

果然李氏第一个跳出来收下,笑盈盈地拣出两个,一个自己收了,另一个递给了常氏:“姐姐,你看咱们大少爷的就是懂事。一个府上出来的,怎么就如此不同。到底是嫡出,多大方,再那个关在屋子里不孝敬的就算了,还传了些风言风语。”

“孝敬?”

我冷不丁问了一句,并未多什么。

常氏极擅识人,看到了我的脸上微微有怒气,她赶紧开口:“什么嫡出,什么孝敬,轮得到你评判?孩子,你李姨娘就是个爽快人,有什么便了,也不考虑这话合不合时宜,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过大半日,我已经看清李氏和常氏的关系密切,李氏事事都会顾及常氏,常氏又事事护着。看来她二人是一伙的,我定要时时当心。

“这个没有流苏,我就这个了,谢谢大媳妇。”老实巴交的五房孙氏是个真实的,她拿了最素的一款,其实那一款的宝石是最珍贵的,“我带了些糕点过来,大媳妇和各位姐姐尝尝?”

最后剩下的钗,我想了想,还是让清泠过去送给余氏。本是很不想此刻送的,偏偏有两个个牙尖嘴利的在,若不大气些,明日府上指不定是我的“风言风语”了。

“大媳妇,你当真还不知道你那个庶出的妹妹,今早的事已经传开了。”李氏见孙氏糕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故意提起了清宜,她是什么猪脑子非要捏着这件事不放,“我知道苏大姐和她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许多事不清楚,我必须与你。”

我实在受不住李氏蠢而不自知:“李姨娘,清宜虽非我同母所生妹妹,但我们二人之间并未有什么生份的,她的事,我比你清楚。”

“你!”

我给她当头一棒,憋得她不出话来。我知道清宜性格中是有些我不喜欢的地方,但在府里,往后还要与她互相照鼓,总是不能让李氏挑拨。

“我妹妹并非什么孟滥女子,她和千余之间,总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看着李氏,好久没有那样不友好过了,“什么庶出嫡出的屁话那么多,若是这样,除了路千夜,我岂不是不要跟府里任何人话?”

我一向觉得,在贬低他人时不考虑自己的处境是最蠢的。这路府除路千夜这长房一院外,谁都没有资格站在高处分嫡庶,我也很不喜欢这种歧视。像李氏这样的人,我来这里还是头一次遇到,原本苏府里的林氏丁氏二人,算是高段位了。

“这青枣糕是从前在柴屏王府跟着郡主学的,大媳妇记得尝尝,我身子乏了,肚子里的人不消停就不多待了。”孙氏没怎么把我和李氏话放在心上,全程有神要打瞌睡的样子,原来是怀着身孕,“姐姐们,我可走了?”

那二房四房也跟着五房走了,我看着青枣糕,竟然是彼时柴屏郡主府里出来的人,难怪是个忠厚老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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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清宜过来时,孤零零也没个人陪着,我着实心疼她。我让她坐下来,尝了尝孙氏做的青枣糕,她欢心地点零头,吃了好几块。

这分明才是她,一个爱吃甜点的姑娘。

“二姐平日里就别待在三房院子里了,那几个嚒嚒一看就不是省油的。不如你白来都在咱们这儿,有大姐护着,看谁还敢欺负你!”清泠这个丫头因方才同经历了那院子的困境,心中不悦,“茯苓姐姐你是没有听到,那些嚒嚒真是会指桑骂槐。”

这下丫头竟然会用成语,许是茯苓教的。

“我看清泠的在理,起码路千余不在的时候,你躲一躲总是好的。”我想问路千余的怒气是发给谁的,又不好意思打听她二饶事,总是要避嫌,于是旁敲侧击地,“明日我会去后院大堂看府里的账目,你过来找清泠或者茯苓二人就好。”

清宜突然含着青枣糕嗷嗷大哭,许是在三房院子憋坏了:“千余也是没有办法,他母亲病着,一解释我那婆婆便咳嗽吐血。我又是个没主意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像我妹妹这样的女子,高门大院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真的知道人情世故和材米油盐。丁氏那事,恐怕也是林淑仪教的。

“清宜,既然路千余是护着你的那就好办了。不如我给你出个招,你今夜问问他同不同意?”我想着如果路千余答应了,恐怕这事好办,“今夜你在那帕子上搞点鸡血什么的……”

她摇摇头,鸡血什么的总是不一样的。况且几个人精老嚒嚒什么都懂,恐怕瞒不过去。

“你还不懂,清宜,路千余现在畏手畏脚是因为昨晚确实大意没有准备,所以他心里也憋屈。男人就是需要一个事实,他才能占理来护着你。”我对她,得她云里雾里,“今夜不论手帕上是什么,老嚒嚒们再揪着不放就是强词夺理了。路千余现在是手里没事实证据,他也为难。”

至于事情真的是什么样,那并不重要,我相信路千余一定跟她母亲解释过,但人家不信,哪怕亲儿子也不信,就要那帕子。

就好像我看过的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学生进学校没有带校牌,保安不让进,哪怕平时他常跟保安聊,熟得不能再熟,保安只看校牌。

余氏也是,她集合这帮嚒嚒在那院子里,也是非要求帕子上有东西而已。

“那好吧,我晚上与千余商量一下,只是我总觉得鸡血什么的不协…”清宜托着脑袋想,伸出了自己的手,“不如……”

我一巴掌拍了拍:“以防万一,那些老嚒嚒观察你的手,那岂不是露馅了?”我还是觉得鸡血好,毕竟谁能那么细去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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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至,路千夜和路千余才回来。一进院子路千夜便冲进来将我抱起来,脚都离地了。

“路遥清泠他们还在呢,让他们看笑话!”我伏在他耳边,“对了,宫里陛下了什么,你这般高兴。”

路千夜将我放下来,揽着我一同进入了屋子里,坐到桌前准备吃饭:“路遥他们早就习惯了,况且我自己的夫人,抱一抱怎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

“陛下,这一次南巡让我不用在他的车马处候着,不过是让我挂个名,也能吓一吓往日的那些反贼。”路千夜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汤,看着我,“可以随时伴在夫人左右,我自然高兴。”

听过从前路千夜一人护着陛下斩几十顶尖暗杀高手的威名,所以皇帝当时非要把公主嫁给他。后来他因废一半武功抑制路千常的汀兰花毒,所以寒山上才会敌不过李瑞的暗哨。

“陛下可知道你武功不如当年?”

我突然担心他这目标太大,若是招来了仇家报复,一切可就惨了。

路千夜摸摸我的头,笑了笑:“所以千余也被封了御前侍卫,他的武功决不在我当年之下。只是弟妹还不知这事,可能要夫人亲自去。”

好嘛,府里的事还没完,清宜就要被留在府里,那岂不是连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了。不如找个借口送她回苏府去,等我们回来再接她。

路千夜喝了一盏酒:“那可不行,南巡一去不知几个月,若是弟妹回苏府太久,会招人非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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