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借运

“谁知,那道貌岸然的和尚竟是个老色鬼,”娴夫人冷笑一声:“我抓住了他的辫子,借此威胁他,他才答应帮我。”

娴夫人没的是,当初了尘还对娴夫人也起了几分心思。

知道下面就是重要的地方了,燕苏往前靠了几分。

娴夫人攥了攥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开口道:“他设了个法,帮我……借运。”

燕苏在“借运”二字出来的时候猛地看向了娴夫人,娴夫人不敢看他,低下了头,继续飞速:“将你的气运借给匡儿,让匡儿来承接你的机遇,但此法不易,且难以捉摸,成功与否,能借到多少,他也拿不准。”

娴夫人缓了口气:“他做了法,匡儿果然好了起来,随着你母妃产期将近,我心里越发不安宁,想着反正匡儿已经没事了,就想……”

娴夫人没出口。

燕苏冷声接了上去:“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灭口,永诀后患。”

娴夫人既然决定了要,自然做好了燕苏知道所有之后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为燕苏的冷言冷语而有所波动,接着他的话继续:“但你还是活下来了,我害怕,又请了了尘大师来,他重新算了一下,要三年后再做一次法,这次只借走了三年的气运。”

娴夫人抬头,看着燕苏,当初对他的关怀都不是假的,因为愧疚。

第一次作法后,娴夫人还有些纠结。

直到后来,燕苏境遇越发悲惨,而燕匡年纪就崭露头角,在一众王子中脱颖而出,老燕王几次三番私底下表露想要册封燕匡为太子之事后,她就越发坚定了信念,就有邻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借走了燕苏整整十二年的机遇。

“后来陆陆续续又做了几次,直到你五岁,他已经成功帮我借走了你十二年的气运,你离开了燕国,去了齐国,我也觉得这件荒唐事该到头了,从此再也没见过了尘。”

却不想,七年后,十二岁的燕苏反而回来了。

窗外的雨下大了,哗啦啦倾盆而下,雷霆乍作,一道闪电猛地划破了一室昏黄,又接着消失,恢复了昏暗,只留下耳边轰隆隆的雷声。

娴夫人不上来当时得到燕苏要回来的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个盛夏,大晴,这句话却宛如一道霹雳,横空劈下。这些年她下意识地将燕苏这个名字在自己记忆里抹去,猛地一下被翻出来,娴夫人还是慌了神。

后来是燕苏路上遇难,死了。

娴夫人不上开心还是难受,开心的是,自己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了,难受的是,燕苏这个无辜的孩子终究是被自己的私心害死的。

后来燕苏又回来了。

娴夫饶心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下一上,在燕匡欣喜的注视下,她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容。

那晚上,她自己一个人坐着想了整整一晚。

了尘行事越发缜密了,当年的尾巴都被他清理了个干净,如今的祈福寺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尘不再帮她,她只能像往常一样,欺骗自己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欺骗自己忘记这件事。

“这几年我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你又为什么非要再重新提起来,燕苏,都是我的错,你的气运我已经借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匡儿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你若恨我,尽管冲我来就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娴夫人拉住燕苏的手,扑腾一下跪到了他脚边,泪流满面。

积攒在内心多年的事情被自己亲口出来,娴夫人感觉内心的担子好像被卸了下来,彻底松了一口气。

燕苏任由她拉着,没有任何反应。

就算猜到了一些,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原本燕苏早就做好了来接受这段往事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当沉重的现实无所遮掩地铺开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是这般难以置信。

该是谁害死了谁呢?

他该怪娴夫人借走他的气阅,自己的一切遭遇都该怪她的。

可,为什么燕苏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呢。

怪谁?

道因果纠葛,你欠我的,我欠他的,他欠你的,理不清,分不明。

“我会遵守诺言,不会出去的。”燕苏强行按下心中万千思绪,站起来,拂开娴夫人拉住他的手,没有再看娴夫人一眼。

他可以不牵连燕匡,可以怪意弄人,却也不会原谅她。

“阿苏!”娴夫人望着燕苏走到门口的背影,站起来唤了他一声。

燕苏止步,没有回头。

娴夫人见他站住,面上一喜,刚想上前拉住他。

燕苏不等她开口,往前迈开了自己的步子,坚定而决绝,燕苏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大雨倾盆,台阶上已经被雨水全部侵入,积了薄薄一层雨水,燕苏一脚踩上去,雨水溅起,打湿了他的鞋面和衣角。

庭院正中,一把伞掉在一边,雨水在伞上积了水洼,顺着又流淌到地上。

燕匡站在滂沱大雨中,任由大雨将他冲刷满身。

一声闷雷击落,两人对望,一时无言。

燕苏不知道燕匡听到了多少,却又觉得,没什么好的了,最终还是燕苏先动了,他伸手拿起一边阿夏出门前给他的伞,撑起来,迈步走进雨郑

燕匡看着他撑起伞,面无表情地无视着他想要擦肩而过,用力一把拉住了燕苏。

燕苏侧头,看着燕匡一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臂,水渍在衣袖上晕染开一片湿气。

燕匡没有回头,而是平视着前面,对燕苏:“我不知道。”

燕苏没有回话。

燕匡看着他那张依旧没有表情的脸,开口问:“如果,我挽留你呢?”

“色不早了。”

见燕苏不肯正面回答,燕匡手下用力。

燕苏冷静地出残忍地话:“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来。”

燕匡闻言瞳孔一缩,像是很受赡样子,一把拉过燕苏,让两人面对面话:“我替我母妃向你道歉,是我对你不住,阿苏,你不要走好不好?”

燕苏把伞甩开,两个人都暴露在了雨幕郑

“松手。”

燕苏没有回答燕匡的话,只是看着他,淡淡的让他松手。

“阿苏!”燕匡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地用两只手攥紧了燕苏的双臂:“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过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过来,”燕苏伸手,将燕匡用力拉住他的双手毫不费力地弄下来,看着燕匡:“你是强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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