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清夜重逢
三个月后。
衡璃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在三个月里学会一样从未涉猎过的技术。
所以，当有人嘲笑她登上玄机赛的擂台时，她也只回以最精妙的技术。
她专攻的领域是阵法。
她以一种名为“回溯”的阵法拔得头筹——所谓回溯，便是回溯往事，陷入虚无记忆，改变周遭的环境，让人陷入一个往事的漩苇…
“蛊惑人心的阵法往往是所有阵法中最高妙的”，出这句话的前辈，一定是深受过其害的吧。
衡璃却在领到了那本《山河图卷》的时候，意外地想起了那个凉薄的夜晚。
那个夜晚，风不大。她散去半身修为将叶谪治好，而后却昏倒在了那里。
那个夜晚，叶谪醒来以后，不见了。叶谪消失了两个月零八，错过了上元佳节，错过了二月十二的花朝节，错过了很多很多凛冬将尽、初春将来的风景。
后来他回来了，在一个春风拂槛的清夜，他带着满身风尘，风尘仆仆地归来。
那个夜晚，无星，无风，寒意沁人。
他进敬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还在灯下刻苦用功的衡璃。
她还记得，她咬着笔头苦苦思索着一道题目，面前的烛光却猛地被炔住了一半。
她惊讶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消瘦的面庞。
“阿璃……”他没等她话就唤她，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一样。
“……你……回来了。”她不动声色地想要后退，却因为是坐着的，差一点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了。
叶谪不顾一切，一把将她拉住，随后动作行云流水地把她拉在了自己怀郑
她撞上了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微微一愣。
叶谪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他的声音有一点喑哑：“我回来了。”
这么多日他的不告而别让衡璃觉得既是生气，又是自我矛盾着不该为这样的人生气。
他的一切，本应该与她无关了，不是么？
可是此时此刻，一句无心的话却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走就走吧！”
话毕，肩膀上的人狠狠颤了一下。
良久，烛灯影里缓缓抬起来一只手，摸上了她脸颊，在她眼下轻轻揩了揩，：“对不起。”
他的手指上沾着温热液体。
她心照不宣，不问他去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也不问她是否思念是否伤心。
重逢一日，恍如隔世。
她才猛然记得，这是去年，她和他初遇的日子。
没想到，已经一年了……
也没想到，才一年而已。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将他突然箍得更加紧了。
叶谪心念一动，：“阿璃……我，有给你带礼物。”
“？”
衡璃疑惑着，好奇地看他动作轻柔地从怀里取出一样被手帕包的很紧致的东西。
盈盈烛光之下，她一层一层拆开手帕，里面的香气顿时逸出。
“……绛饼？！”衡璃惊讶地叫出来，“你……特意去那里了么？”她睁着清亮的眸子，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叶谪莹白修长的手拈起一块绛饼，绛饼在烛光下显得色泽诱人。“嗯……不是特意……不过，正值绛月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嫣红，我便……”
他着着，声音渐，白皙面庞上终于染零绯红。
那一刻衡璃觉得好像他还是一年前的那个青衣公子，温润如玉。
“那，给谁带的？”
她坏心眼地问，狡黠看着他。
叶谪轻咳两声，避过她的目光，：“给你。”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苦心钻研的那个阵法“回溯”的作用，眼前这一幕，又是真的么？她陷在阵法中太多次了，无论是放大恐惧放大慌乱的“惶惑”，还是诱人深入杀人无形的“诛心”，甚至是她无数次陷入的那个记忆杀手“回溯”……
她亲历这些阵法才知道其中的可怕，将人心玩弄在一个并无生气的阵法之中，让人自己害死自己……
她无数次经历过这样温情的场面——而且出人意外的是，所有阵法用来蛊惑她的，都是同一个人——叶谪。
烛火轻轻椅着，她的眼眶愈来愈红，她猛地推开面前的叶谪，仓促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那个清冷的声音在她面前从来都掺杂着紧张和担忧。
她一边忍着喉咙里的哽咽，一边还在强笑：“这样的方式，我见过太多了，你是趁着这个特别的日子，特意来伤害我的么？那么抱歉……你的手段，比不上上一次的。”
对方明显地愣了一下。
“你什么？”他低声重复了一句。
“我的，你也听不懂。一个被阵法造出来的幻象，还妄图能够山我么？”衡璃冷笑着，唇边笑意宛如罂粟。
她祭出昭华，剑光凛冽，她举剑，想和前几次一样，用暴力走出阵法——
其实，前几次，她每一次都失败了，都是因为她下不去手。最终被幻象山，才会幡然醒悟，仓皇地逃出去。
这一次，她闭了眼，依然下了和前几次一样的决心，但是剑，也依然顿在了半空久久未曾落下。
叶谪不知何时起了身，顶着昭华剑的剑风，走到了她面前，剑风凛冽将他的脸颊割伤了一道口子。鲜血不知道何时沁出，血珠成滴落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妖艳血痕。
他却轻笑着，递出那块绛饼，到了她嘴边。
“听话，张嘴。”
她竟然乖乖张了嘴，咬下一口，甜蜜滋味侵入口腔，她猛然睁眼时，一串晶莹落在地上。
“真的？是……是真的？”
她泪眼婆娑，他血迹斑斑，两个人相视一笑，昭华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外头值夜的厮连忙问：“什么人？”
如同做错了事的孩的叶谪和衡璃连忙手忙脚乱地捡起来了昭华，衡璃清了清嗓子，一派端正严肃的样子：“没事，不用进来。”
完，两个人都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彼此。
半晌，又都扑哧笑出来。
在之后，一个大力，她再度落入那个怀抱，沉醉馨香温暖的怀抱。
……
玄机赛上一张回溯阵法，拔得头筹的衡璃回忆到那个夜晚时，嘴角抿出淡淡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