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灵堂
“是。”
着一只大手便拎着灵儿脖领子，将她泥水里薅了起来。
灵儿被推搡着绕过了眼前的这位“大人”，往灵堂走去。
灵堂里已经布置好了，看样子已经用了几。
有些地方的白布上蹭上些纸灰，已经有些脏了，潲上雨水后显得更加明显。
一口枣红色宽大漆棺，端赌停在正中央。
棺材前面的蒲垫不少，却不见一个守灵的人。周围成排的白色蜡烛燃烧着，上面烛火摇曳的厉害。
所有的家仆都止步在了屋外。除了一个穿着黄色袍子，手持木剑的油腻雷公脸男人，灵堂里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灵儿等人被推了进来。几个乞丐都依附在她身边，哆哆嗦嗦。
那个穿黄袍的鬼修，瞟了灵儿一眼，似乎并不为多了一个人而感到意外。
“把门口洒上大米。”他口气随意的吩咐着门外的家仆，声音和长相并不太搭，听起来有几分粘腻。
他挽弄着手里的断发，走了过来，将几个人嘴里的布巾都除了。
用几乎和蔼的语气安慰道：“其实也不用特别害怕，你们这是在做好事。”
灵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要是好话能活，灵儿丝毫不介意跪下来，立刻和颜悦色的个三斗五车。
关键是不能，那就实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了。
“你就不怕遭谴么？”灵儿问。
“姑娘，就是真，江老爷的谴不也是你们背么？”完这鬼修似是觉得烦，随手拿起一个布巾，先让灵儿闭了嘴。
人数够了，也用不着给她塞头发，顺手摘了她的布巾，是看在她长得水灵的份上，想着她要是能梨花带雨的求个饶，动听一下也是不错的。
谁寻思上来就让自己遭谴，这可不太好。
他将手里的几束头发挽好，慢慢悠悠的捏开一个一个乞丐的嘴，将头发塞了进去，塞好布巾。
又从供桌上的四只碗中端起了一只，来到四个乞丐面前。
自言自语道：“这下雨就是麻烦了些，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罢擦干净一个，重新写一个。很快，大家又都是血流满面了。
把这些事忙完，这个鬼修又踱到灵儿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带套的刀，在灵儿的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比了比。
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一刀下去，得溅自己一身血，还得换衣服。转而求其次的在她的手腕处划了一刀。
这刀的刀锋很锋利，灵儿最先感到的不是疼，而是凉，紧接着才是皮开肉绽的疼痛。
就着那个刚才盛着血的碗，这个鬼修接了一碗血。
把周围的门窗上都用血，写了血封。将整个房子在某种意义下，封了起来。
“头七的厉鬼，是有点凶的。不过，等她杀完她要杀的人，就好了。”
他耐心的将碗放在一边，将四个乞丐拴在屋子的四角，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其中一个尿了裤子的乞丐，似乎是在安慰他。
“不用担心，你们是不会变成她这样的。不过也不会转世了，这倒是有些可惜的。不过人各有命，争不过的，你们，是不是？”
完他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灵儿。
灵儿的身旁，流了不少的一汪血迹，看起来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他上去轻轻踢了踢，满意的推门走了出去。
灵儿静静的听着，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抽搭搭的哽咽声，才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墙角的四个乞丐看她坐了起来，都发出了嗯嗯的轻声惊呼的声音。
灵儿朝着他们摇了摇头，蹭着墙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一时间晕的厉害，眼前的东西都有点花。
刚刚她使劲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真的昏死了过去。
可是现在大家都被捆着，除了自己，其他四个更是都被拴在了固定的位置。
这就是借自己一双翅膀，想跑也难啊。
灵儿怀里的匕首已经被搜走了，她靠在墙上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环顾了一圈。
最后坚定的朝着两侧供奉着的白烛挪了过去。
白烛供在香案那么高的长桌上，灵儿踮起脚尖，才勉强能够到最下面的一排。
她转过身去，将被绑住的手腕凑了上去。蜡烛无眼，何况还是在身后。
火苗没有厚此薄彼，连同着麻绳和水葱般的皮肤，一并炙烤着。
灵儿疼得满头是汗，几乎已经闻到了皮肉烤熟的气味，却不能挪开手腕。
汗珠掉进眼睛里，杀得灵儿生疼，却不敌火烧的百分之一。
怪不得炮烙之行能位列十大酷刑之一，原来是实至名归。
万是在彻有多一个人能指望的上，她都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算了。
灵儿死死的咬着嘴里的破抹布，使劲仰着脸，不让眼泪掉下来。
四个乞丐现在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时候自己要是哭了，他们只会更害怕。
可就在灵儿还惦记着”稳定军心“的时候，门窗紧闭的屋里，蜡烛却忽然摇曳不稳起来。
一阵阴风乍起，将屋内的白绫全都撩动了起来。
灵儿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难不成时辰到了，已经到了头七不成？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紧跟着，除了屋内乍起的阴风，那口厚重的大棺材也跟着簌簌的动了起来。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阵一阵的好似敲门的声音，从棺材板里传了出来，好像一柄能敲进人心底的铁锤，砸得满屋子的人头皮发麻，头发都恨不得一根一根的全竖起来。
那个刚刚尿了裤子的乞丐，突破了无尿的肉体极限，无中生有，又一次吓尿了。
还好，就在此刻，粗厚的麻绳也终于在肉香味里烤松了。
灵儿来不及检查伤口，一把拽掉了嘴里的布巾。快速的去解离自己最近的乞丐背后的绳子。
那乞丐被松了绑，一把除了布巾，吐出来头发，张嘴嘚嘚瑟瑟的就想叫姐姐，却被灵儿一把捂住了嘴。
生怕他把这口“人气”泄了出去。
这时候，不管老人们的那些禁忌是不是真的，都得当真的听！
灵儿快速的给他指了指其他的乞丐。那乞丐立刻会意，跑去解其他同伴的绳子。
灵儿则扯下一截衣袖，去沾自己刚刚淌了一地的血。
又用那沾了血的衣袖快速去擦这几个乞丐的光头。
这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施阵的那个鬼修知道了，先不被鬼吃了，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生辰八字不用，肯定是用来代替那个正真的该死之人。
那就该谁死就谁死！这个锅，他们不背！
棺材动得更厉害了，不停的左摇右晃，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就好像里面装了一只蛰醒的冬兽，立刻就要破“茧”而出了。